「沒人給我氣受,我只是覺得悶,想出去走走。」她淡道。
聞言,溫雪隻堆起笑臉,清秀的臉蛋上,有著異樣的光芒。
「行呀!反正今兒個客人較少,我和大哥忙得過來,你就出去走走,不用留在鋪子里幫忙了。」看她這樣晃神,還是出去散散心比較好,否則一個不小心把飾品弄壞了,他們要拿什麼來賣給客人呀?
「真的可以嗎?」她狐疑的揚眉問道。
「當然可以!去去去,記得帶把傘,好好玩哪!」溫雪隻眉開眼笑的推著妹妹,還貼心的替她拿了把油紙傘。
被二姊推出門,溫雪卉忍俊不禁,她的家人就是這麼可愛,就算他們今日一貧如洗,至少兄友弟恭,每個人都知足常樂,又何需追求財富?畢竟親情是用再多的金錢都換不來的呀!
她撐著傘,走在略顯冷清的湖畔,沿著湖岸走著,一陣微弱的啼聲,驀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疾步走近,只見一棵大樹下,一只雛鳥啾啾的叫著,似乎是不慎從樹上的巢里掉了下來。
她將油紙傘扔在一旁,蹲子雙手輕掬起那只雛鳥,顧不得細雨打濕了她的衣裳,抬眸望著枝椏間的鳥巢,不見成鳥護巢,想必是外出覓食了,這只雛鳥大概是因饑餓過度,才會從樹上掉下來,若不是她發現得早,讓野貓野狗叼去可就救不回來了。
「鳥兒呀,算你運氣好,沒讓貓狗給叼去,我這就把你送回家,往後可得當心些,別再摔下來了。」她揚唇低喃,開始評估著要如何爬上樹。
從小她常跟著鄰近的孩子爬樹摘果子,對她來說,爬樹壓根不是件難事,只是隨著年紀的增長,爹娘就不準她再像個野孩子一樣,要她學習琴棋書畫、女紅刺繡,做個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
不過,此刻她也顧不得這麼多了,撩高裙擺,看著四下無人,將鳥兒放在懷里,她一手握住樹枝,一腳踏上樹身,動作敏捷的爬了上去,好不容易找著了鳥巢,看著里頭還有五六只嗷嗷待哺的雛鳥,臉上不禁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容。
從懷里將雛鳥放回巢里,她這才松了一口氣,正想爬下樹時,只見一只鳥朝她的方向俯沖而來,用力啄咬著她的頭,她本能的閉上眼,用手不斷的揮舞著,想來是成鳥將她當成了入侵者,才會這樣瘋狂的攻擊她。
「不要!」手臂不慎讓鳥喙啄傷,她吃痛的驚呼了聲,卻見遠處又飛來另一只成鳥,一樣對她展開攻擊。
待在樹上局限住她的行動,她只能消極的抵抗,避開頭臉,一雙手被啄咬的傷痕累累,她身子微微後傾,腳下卻踩了個空,整個人筆直的朝下墜落,雖然避開了鳥兒的攻擊,但免不了遭受更大的傷害。
她緊閉著眼,等待劇烈的痛楚來臨,驀地,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牢牢的抱住她墜落的身子,沁入鼻間的,是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她的頭輕枕在對方胸膛,耳里清楚的聆听著他規律的心跳,意外的讓她覺得安心。
「你好端端的爬上樹去做什麼?沒見著那對成鳥護著巢中的雛鳥,你還上去當箭靶,是故意討皮肉痛嗎?」溫潤的嗓音里,有著濃濃的不悅。
好熟悉的聲音,她美眸微掀,入眼的是質料上好的淡藍衣袍,上頭居然還用金緙絲繡上老鷹圖騰,精致的繡工,就連她也嘆為觀止,這件衣裳肯定值不少錢吧?能有這樣財力的人……
她心一震,倉皇的抬眸,迎上一雙銳利深沉的黑眸,不若他平時含笑的溫文儒雅,眼前的駱敬寒冷酷的教人害怕。
「我……我只是見雛鳥跌了下來,好心將牠送回巢里去呀!怎麼知道成鳥會回來攻擊我……」她無辜的扁著嘴,平時的牙尖嘴利,此時不知跑哪去了。
「溫雪卉,你難道不知道成鳥是不會放任雛鳥在還沒學飛之前離開的嗎?你接近巢穴,牠們自然會將你當成入侵者,今日算你運氣好,只是受些皮肉傷,若是啄傷了眼,看你還有沒有心情在這兒和我爭論。」她的無知,難得的讓他大動肝火。
這幾日,他為了處理幾件委托,召集了幾個在江南的手下去探听消息,好不容易事情解決後,他才有空前來處理和溫記商行合作的事,沒想到竟就踫巧撞見這一幕。若不是他發現有個人鬼鬼祟祟的在這里,也不可能救了她,想到她極有可能摔斷頸子,一股莫名的怒火從胸臆間直竄而上。
察覺他的怒氣,溫雪卉詫異的望著他,或許她的無知害她差點丟了一條命,但她受傷又關他什麼事?他們兩個連朋友也稱不上,他又何必因此耿耿于懷,還對她發脾氣?
「我很感謝你救了我,不過今日若是我因此受傷,我也不會責怪你沒有出手相救,你又何必為此感到氣憤?」她擰著眉,納悶的問道。
她的疑問,點醒了他的心。誠如她所言,她的生命安危,干他何事?倘若他不出手相救,任由她摔斷了手、跌斷了腳,那都是她的事,要怪也只能怪她的魯莽和愚蠢,偏偏他卻無法視而不見,硬是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了她。
說不出對她的在意是為了什麼,興許是她的伶牙俐齒和慧黠的瞳眸吸引了他的目光,再加上她是溫品桓的麼女,若是成了她的救命恩人,要和溫記合作的機會又更多了些。
思及此,他薄唇輕揚,毫無疑問,他只對有利用價值的人投以關注,純粹是因為她姓溫,並非對她有什麼特殊情感。
「因為我當你是朋友。」他莞爾輕笑,又恢復一貫性的溫文儒雅。
看他又變回那個她熟識的駱敬寒,方才的冷酷神情彷佛曇花一現,她眨了眨眼,莫非是她眼花看錯,才會以為他瞬間變了個人,讓她感到陌生不已?
只是他說她將她當成朋友,才會因此責罵她,心里頭盈滿莫名的感動,人家這樣誠懇的想和她交朋友,她還拒人于千里之外,似乎太不近人情,況且是駱巧巧得罪了她,她不該以偏概全,也一並抹殺掉他的用心。
「你不怕我是為了攀權附貴才想方設法的接近你?」她挑眉問道,對于那日駱巧巧的話還耿耿于懷。
听出她的言中之意,他朗聲輕笑,那日駱巧巧的話的確是說得過分了些,況且她並不知曉他的真實身分,又何來攀權附貴之說?再說以溫記目前的狀況看來,雖不致于富可敵國,倒也是富甲一方了。
「憑你家中的財富,我想你並不需要這麼做。」
「可令妹卻說出這樣的話來羞辱我。」她擰著眉,這事懸在她心上許久了。
「雪卉,巧巧她只是被寵壞了,我已經罰她在家里好好反省,請你就別同她計較了。」他巧妙的改了稱謂,試圖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當他用特有的醇厚嗓音喚著她的名時,她只覺得渾身一震,耳根子熱辣辣的,秀麗的面頰上,抹上兩朵紅雲。他怎會知道她的閨名?還這樣直截了當的喚她的名呀!
「我不會同她計較,倒是你,怎麼可以隨便喚我的名?」她抿著唇,眼波流轉,粉頰的紅暈看來嬌態可人。
她局促的反應,盡入他眼底,原本只是想捉弄她,卻意外的被她所吸引,看著她醉人的神情,那雙盈盈水眸里,彷佛蘊藏著千言萬語,讓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偷窺她的內心。
「是我太冒昧了,不過我想朋友之間,互喚名字不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嗎?」他笑得愜意,一點也不在乎兩人的姿勢有多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