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只有電視發出來的光線,司空湖仍能看見蜷伏在沙發椅上的狄曉嵐,神情有著他沒見過的淒然。
那麼難過的表情令他心一揪——她一定誤會了,跟宋丹瑩重逢那天是她的生日。
想到她生日一個人度過,他就覺得心一陣撕扯,要是有台能回到過去的機器,那麼他會放下一切回到她身邊,更不會理什麼現在是他很重要的時刻,不能有緋聞,全是狗屁。
「曉嵐……」他喉頭微哽,說不出話來。「我得獎了。」
狄曉嵐幽幽地道︰「我看見了,恭喜你。」語調卻沒有多少的欣喜和開心。
「你跟宋小姐……真的很相配。」
就知道她誤會了,司空湖沒有這麼想揍自己兩拳過,他忍不住朝她走去,低聲說︰「曉嵐,你誤會了,我——」
「你不要過來。」狄曉嵐看見他要走過來喊住了他,要他站在原地。「你就站在那里,我們……談一談。」聲音帶著顫抖,帶著忍耐不了的悲從中來。
別過來,不要再靠近,那會讓她貪戀他身上的氣息,會讓她變卑微……她不能忍受自己變成那個樣子。
「我沒有告訴過你我爸媽為什麼離婚,從我有記憶起就知道爸爸在外面有另一個家庭,他在意的女人,喜歡的女兒和兒子,他真正想要的家都是那兒,我從小就看著爸媽爭吵,看著媽媽傷心難過,我告訴自己我可以愛上一個不愛我的人,跟他共組家庭,但不要嫁給一個心里有別人的男人。
「司空湖,我們不能再這樣過下去了。」她想要冷靜的說,好好的談,就算要開這個口也要優雅從容,但是好難。
想到那些畫面,他溫柔的眼神凝視著別人,她就受不了,傷心的哭出來。
「不能再這樣過下去了……」狄曉嵐長久以來的忍耐,在今天都化成了悲傷和痛苦,她哭得不能自已,也不敢去看司空湖的臉。
媽媽以前總是對著爸爸哭泣,哭著要爸爸回家,那是他們的家,可爸爸總是露出嫌棄的表情,那深深刺傷了媽媽,現在她害怕從他臉上看見跟爸爸一樣的表情。
她一定會受不了。
所以她沒有看到司空湖露出前所未有的表情,他一臉驚慌失措——是的,驚慌失措。
就他所知的曉嵐是個傷心會往肚子里吞的女孩,她很樂觀,明明自己仍未從失去母親的難過中走出來,但看到別人難過,自己也就揚著笑容說媽媽不痛了真好。
那份體貼令人心疼,也許這也是他當時想也不想就願意結婚的理由。
她一直都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孩,不哭的,他沒有料到她會哭,而且一哭就這麼的難過、這麼的令他方寸大亂。
他心如刀割卻站在原地動彈不得,像個笨蛋一樣站在那里看她哭得崩潰,什麼都沒做,連上前抱一抱她都沒,他動不了。
怎麼會這樣呢?是什麼錯誤讓她哭得這麼傷心,像是失去了一切,而且還說出那種話,我們不能再這樣過下去了,什麼意思?
下一句是不是就會說,她要離婚?
強烈的恐慌讓司空湖大腦一片空白,喪失了行動能力。
「我不怪你不愛我……真的不怪你,但我又好恨你,為什麼你會愛上別人……我討厭我自己這麼愛你,鴕鳥的想不公開就不公開吧,只要你不開口,我就守著司空太太這個名分,今天我知道了,不行的,你真的很喜歡她,喜歡到……承認她了。」
承認她?誰?她在說什麼?
司空湖還在思索,就听見她哭聲細碎地說︰「司空湖,我們……」
動彈不得的司空湖馬上感覺到危險,那股危機意識令他動了起來,因為他想起來,她不是那麼柔弱的女孩。
她說出口的話就一定會做到,像逼著媽媽開始重視養生,結婚之初無視他的反對還是要復職——他不會讓她說出那兩個字。
「離……」
狄曉嵐離婚兩字還沒有說完,就感覺一雙大掌捂住了她的嘴,阻止了她要說出口的話。
「你休想!」司空湖冒了一身冷汗,想不到那兩個字差點從她嘴里吐出來,他居然讓一個喜歡他到願意忍耐長長寂寞的女孩,委屈到動了離婚的念頭。
他在干麼?這就是他承諾的,身為一個丈夫的責任?
「為什麼?」狄曉嵐沒有因為他的阻止而好過,而是更傷心了。「因為媽媽喜歡我,她不喜歡宋小姐,因為這樣你不放手……」
不愛又不放手,狄曉嵐覺得自己深陷在痛苦的深淵。
「我媽喜歡誰,那是她的事。」司空湖用著前所未有的溫和語調道︰「我喜歡誰、想娶誰,誰都不能阻止我,你沒說出口的那兩個字,我這輩子都不想听見,尤其是今天。
「到底什麼事情讓你這麼難過,居然開口要跟我說那兩個字,我們之後有的是時間談,現在你得跟我走,司空太太,看來你沒有看完我的得獎感言,我很感激我太太長時間以來的支持,你趕快擦掉眼淚,我回來不是要跟你談什麼,而是帶你去參加我的慶功宴,你別擔心應付不了,我會在你身邊。」
狄曉嵐呆呆的看著司空湖,懷疑自己听錯了。
什麼慶功宴?什麼得獎感言?還有司空太太……她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第10章(1)
什麼慶功宴?什麼得獎感言?還有司空太太……他喊她司空太太?在他心中,她還是他的太太嗎?
狄曉嵐滿腦子的混沌被司空湖帶離了家中,迷迷糊糊的來到了慶功宴上。
她臉上明顯哭過的痕跡,模樣狼狽,連穿著都與盛裝的司空湖格格不入。
可這樣的她被司空湖護衛在羽翼底下,他高大的身材像株遮風蔽雨的大樹,摟緊了她因為緊張而顫抖的身軀,在慶功宴上,他為她引薦導演、交好的演藝同仁,逢人便介紹「這是我太太」。
「司空湖,這就是你太太?太不夠意思了,結婚也沒跟我說一聲好恭喜你呀!什麼時候宴客?一定要給我帖子!」
狄曉嵐懵了,那些好奇、直視她的目光讓她腦中一片空白。
不明白怎麼會這樣呢?沒有預警的公開了兩人的喜訊,司空湖不是跟宋丹瑩要再續前緣嗎?他在得獎那一刻,神情溫柔凝視的不是宋丹瑩嗎……
「嘿,司空太太你好,我是T台記者,有空跟我聊聊嗎?」一名記者眼楮發亮,直接略過司空湖找上狄曉嵐。「拍張照吧?」
慶功宴上並不對所有媒體開放,只邀請一些資深媒體人,司空湖跟眼前這名記者很熟了。
「我太太不習慣面對媒體,你別這麼熱情會嚇到她,有什麼想問的都來問我,我一定巨細靡遺的告知。」司空湖言詞維護,高大的身形擋在狄曉嵐面前,婉轉拒絕了記者拍照的要求,也擋住了大半鏡頭,所有人拍到的都是狄曉嵐不明顯的側面照片。
「真的假的,那就給我個專訪吧!」從出道就認識,熟識到現在的資深娛樂新聞記者趁機敲了司空湖的專訪。
司空湖私生活極保密,做人低調少有緋聞,加上經紀公司的保護,因此很難被跟拍。
可今天他卻自己說出婚訊,說想問什麼都沖著他去,無論平面媒體還是電視節目都想敲定他的專訪,針對他閃婚一事好好訪問。
「跟瑛姊敲通告吧。」司空湖這麼說是答應了專訪。
那記者眼楮一亮。「先說好了,獨家呀!別想我會放過你,我肯定會問清楚……能不能先透露怎麼認識的?太太要不要一起來專訪呀?」還是敵不過想知道八卦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