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了一會兒後,花老爺親自將宋大夫送出門,回頭對僕人吩咐,把小姐叫來。
花圓圓進了房,喊了一聲——
「爹。」
花老爺看著她,望著女兒那益發恬靜清麗的臉蛋,突然發現,女兒在不知不覺中,竟變得更加出色美麗了,想到那龐玉堂特地請來神醫宋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花老爺深深嘆了口氣,說道︰「那位龐侯爺對你十分有心,就算外頭盛傳你的閑言閑語,你又被退了婚,他卻幫你找大夫過來,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大夫,這便是告訴眾人,他看上你了。」
花圓圓面上一紅。「那又如何?不過是幫忙找了名大夫來。」
花老爺搖搖頭。「圓圓,龐侯爺出的這一招,是高招哪。此時其它男人對你這個被退了婚又不孕的女子避之唯恐不及,他卻反過來大張旗鼓對你示好,你可知,這宋僑出現在咱們這里,必造成轟動,這事今日就會傳出去,明日那些對咱們花家閑言閑語的人,勢必會閉上嘴。畢竟誰敢得罪龐侯爺?講你的閑話,就是在打龐侯爺的臉,而他送上的好意,咱們花家又無法拒絕,所以他對你的心意,擺明已公告天下了。」
花圓圓听了驚訝地抬頭。「爹的意思是?」
「那龐侯爺對你可是用了心思的,你就算不想嫁給他,但是外人卻會視你為龐侯爺的人,再也沒有其它男人敢動你的心思,向我花家提親了。」
花圓圓怔怔地看著爹,她只覺得龐玉堂派宋大夫過來,用意在討好她,卻沒想到經爹分析後,原來還有這層意思在。她畢竟是個姑娘家,對于局勢沒有爹爹看得那般透澈。
「他既然視你為他的人,你不如就討好他吧。」花老爺竟開始勸她了。
花圓圓錯愕地開口。「爹的意思,是希望女兒跟了他?」
「那龐侯爺對你勢在必得,你若想找個如意郎君嫁了,應是不可能了。原本我指望你嫁進蕭家做正妻,但這事已經不成。不是爹不幫你,而是爹知道龐侯爺那人,他若有意,必會得手,咱們花家是敵不過他的,但我看他對你有心,若他真打算強要你,早早就收了你了,他沒這麼做,表示他看重你,你明白嗎?」
花圓圓呆望著爹。她萬萬想不到,原以為萬無一失的計策,到頭來卻被龐玉堂反手一扳,風勢一轉,全被他利用個徹底。
花老爺見女兒一臉掙扎,便走來,拍拍她的肩膀,勸慰道︰「這男人既對你有心,听爹的話,就想辦法抓住他的心。」
接下來,爹又分析了許多情勢給她听,雖說爹疼女兒,但是縱觀朝中局勢,他們花家現在不得不找個靠山了,那龐侯爺出這麼一手,就表示花家的事就是他的事,他們花家不得不承他的情。
花圓圓就算不為自己想,也必須為兄嫂和其它族人想。
她回到自己的院落後,坐在床榻上,想到龐玉堂對自己所做的一切,臉上又是潮紅又是青白的。
真沒想到,這個臭龐玉堂居然把爹給馴服同意了。
這一晚,她輾轉反側,心中想著爹說的話,還有龐玉堂勢在必得的態度,想著想著,最後才在困倦中睡去。
棒日,果然如爹所說,外頭傳言龐玉堂為了她,派了大匹人馬尋找神醫,又花了重金禮聘神醫宋僑為她醫治,還放話說,不惜代價也要治好她。
一時之間,城中人傳得沸沸揚揚,說的全是龐玉堂對她如何上心,一個才被退親的女子,竟入了龐侯爺的眼,還對她愛護有加,說她是天底下最幸運的女子也不為過,先是有幸和蕭安浩定親,才退了親,又被威遠將軍和龐侯爺看上,簡直羨煞全城的姑娘了。
花圓圓氣得不輕,這龐玉堂的心思彎道果然多,她就這麼被他擺了一道,而她還不能罵他呢,還要感謝他的厚愛才行。
這下可好了,她成了他的籠中鳥,他說不會逼她,結果使這麼高竿的一招,即使不逼她,依然可以輕輕松松將她收入網中,而她還不得不承他的情。
之後,宋僑果然依約,每三日就上門為她診治。
在外人看來,宋僑是為她診治病癥,實際上,他只是來過過門、喝個茶,還專程為龐玉堂送信過來。
「這是什麼?」
花圓圓奇怪地看著手中的信箋。這不像一般信箋,上頭還特地綁了條絲帶,像禮物般。
「這是侯爺特地要在下交給姑娘的。」宋僑好整以暇地喝著茶,此刻屋中只有他和花圓圓、花夫人,沒有旁人。
花圓圓好奇打開一看,先是一怔,進而雙頰泛紅。
只見上頭寫道——
凡人不知吾,塵世埋孤心,靜夜獨影思,明月何時圓?
望文生義的解釋便是,這世間無人懂我,塵世之事我總是深藏于心,在夜深人靜之時,我總是孤獨沉思,何時可以看到月圓之時?
這首詩,明看著只是寫來抒發的詩句,但花圓圓怔怔地望著這首詩,從詩上讀出龐玉堂真正的意思。
她呆呆地看著詩箋,箋上字跡剛中有軟、軟中帶剛,寫得一手好字,下頭還有龐玉堂的落款,寫的是單獨一個「堂」字,十分親密。
這哪是感懷詩呢,分明是龐玉堂寫給她的情詩,他在對她傾訴愛慕之意。
在她呆愣時,那寫在箋上的情詩,自然也被一旁的花夫人看見了,但花夫人卻沒有看出什麼,疑惑地問︰「圓圓啊,這詩可有什麼不對?」
「沒有,就是作了首月亮的詩送給女兒罷了。」花圓圓忙將詩箋收起來,可惜她就算想故作鎮定,臉上的紅暈卻不合作。
宋僑饒有興味地打量花圓圓的臉色,嘖嘖稱奇。「哈哈,看樣子在下有一頓好酒可喝了。」
一旁的花夫人好奇地問︰「為什麼?」
「龐侯爺說,他寫的這首詩句,只有花姑娘能懂他的言下之意,要在下仔細看看姑娘的臉色,望聞問切,若姑娘臉色羞紅,他便說在下有功,要請在下喝那百年難得的神仙醉。」
「我……我才沒有臉紅!我是氣紅的!」花圓圓抗議道。
宋僑哈哈大笑。「非也,非也,我觀姑娘臉頰臊熱,羞意正濃,今日的診治結束,在下得回去復命了,龐侯爺還等著我的好消息呢。」說完便拜別了花夫人和她,轉身離去。
花夫人忙上前去送客,不一會兒又返回,抓著女兒問︰「那詩句上到底有什麼?」
禁不起娘親的逼問,花圓圓只好把詩箋拿出來,囁嚅地說︰「總而言之,就是每句最後一個字連起來,您自己看。」
花夫人將每句最後一個字連接起來,則為「吾心思圓」,意即「我思念圓圓」,那麼最後一句的「明月何時圓」,明月便代表了花圓圓,意喻「我何時可以見到圓圓呢?」
花夫人禁不住點頭贊許。「不愧是風流倜儻的龐侯爺,他對你,可真是花了心思了。」
「娘——」花圓圓忍不住擰眉抗議。「連娘親也幫他說話了。」
「傻孩子,事情到了這地步,你只能順勢而為,你忘了你爹說的話?」
「娘,他是大魚耶,您就不怕女兒這條小魚被他給吃了,跟了他會吃虧?」
花夫人將女兒拉著一塊兒坐在軟榻上,為她理理鬢發,語重心長地說道︰「傻女兒,凡事要懂得變通,雖然我和你爹希望你嫁得平凡幸福,但我只問你,你當真對那龐玉堂沒感覺?」
「唔……」花圓圓不由自主地咬著唇,要說對龐玉堂無意嘛,還真是說不出口,她對他,其實是心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