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這件事後,花圓圓就安分地在家等著。
她想,燕安既然答應了她,必會信守承諾保護她,不讓人隨意娶了她,或是納了她去。
雖然龐玉堂答應過不會逼她,當妻或妾都由她,以他的身分能說出這種話,已表示出他的真心。
想到他,花圓圓的心情是說不出的復雜,面對他的百般討好以及出手維護,說沒動心是不可能的,像他這樣出色的男人,肯花心思為一個女人已甚為難得,更別提還願意給她時間思量。
可是這對花圓圓來說仍然不夠,有再多的寵愛,妾仍是妾。
他說她還不夠資格當他的妻,這話在她心底是個陰影,不能把她當成妻的男人,她也會保留自己。
她需要更多的保證,這就是為什麼她還是瞞著龐玉堂,偷偷和威遠將軍聯絡的原因……
餅了幾日,當威遠將軍派人送來一張帖子時,花圓圓欣喜地看著帖子上的內容。那是將軍的家宴。
宴會當日,花圓圓特地打扮一番,坐上燕安派來的馬車赴宴。威遠將軍的家宴,通常甚少請外人,除非是至交好友,才會在邀請的名單之列。
花家女兒居然成了他的座上賓之一,這事很快傳了出去。
想那威遠將軍,由于性子孤僻,甚少與朝中官員來往,加上皇寵正盛,幾次沖撞了皇上,也不見皇上治罪,在他那里吃了癟的官員們,雖然不敢與他計較,卻是懷恨在心。
不過對于這位威遠將軍,貴女們則是仰慕的,雖然他不如蕭安浩那般風度翩翩,亦不如龐玉堂瀟灑風流,但俊朗的外表加上軍功赫赫,就算性子孤僻,也被視為威武不能屈。
想不到平日落落寡合的威遠將軍,竟特地寄帖子給花家姑娘,邀她參加家宴,據說將軍對花姑娘印象極好,除了家宴之外,又特地邀她同游東郊明湖,將為她租下一艘畫舫,在畫舫上為她吹奏簫曲。
這消息散播出去,不過三日光景,全城的姑娘和公子們,都知道了這件事,還有人說,那威遠將軍對花姑娘有意,放話說誰敢欺負她,就是跟他威遠將軍過不去。
當時听到阿九傳回在茶樓間听到的消息,花圓圓便知道,燕安是故意放話的,為的是就是要讓人們知道她在威遠將軍心中分量極重,切莫打她的主意。
想到此,花圓圓禁不住笑了。
「圓妹子在笑什麼?」
東郊明湖畔,畫舫中,花圓圓抬起清麗水女敕的容顏。這張臉是她精心描繪過的,畫眉、點唇、撲上淡淡脂粉,將她本就生得溫婉的姿色,多添了三分嬌美,而她身上穿戴的,也比平日艷麗,不似以往的素雅清淡。
世人皆謂女為悅己者容,既然她和燕安說好了,此趟游湖是為了加深眾人印象,那就特意為他打扮一下吧。
說來是她的福氣,她原本只希望借機向他求得庇護,燕安卻對她的事情十分感興趣。更重要的是,在下了幾盤棋、聊了幾回後,兩人一拍即合,竟像是多年的知交般相見恨晚。
「這人就跟棋子一樣,有時候,你以為你是在下棋,其實是棋子困住你。」燕安說道。
花圓圓點點頭。「棋子是兵,亦是將,棋局不單是戰場,亦是朝堂,棋子再如何走,也走不出棋盤之外。」
「正是,我馳騁沙場,率百萬將士,何等威風?皇上一個命令,就將我召回京,我就像這棋子一般,在沙場我是將,在京城我就成了他的兵,索性溜到這別府來,圖個耳根清靜!」燕安哼道。他說話豪爽,不拘小節,與他相處不過數日,花圓圓卻感受到他的直率。
花圓圓掩嘴而笑。「皇上要將軍宿在宮中,欲與將軍把酒言歡,可見他對將軍十分看重,不過我明白,皇恩盛寵,太多眼楮看著。宿在宮中,終比不上一杯逍遙快意的水酒。」
「就是!來,喝酒!不醉不歸!」
燕安將她空杯里的酒水注滿,才幫自己倒酒,他雖然說是不醉不歸,其實是自己一飲而盡,讓花圓圓隨意。
不過一杯下肚後,花圓圓臉上已染了酒紅,淡淡脂粉掩蓋不了透出的頰紅,讓她更顯嬌艷。
一場宴游下來,兩人相談甚歡。她之所以與燕安談得來,除了兩人個性契合之外,也是因為她懂燕安的心思。
當他為她吹簫一曲時,那簫聲反應出他的心境,藉由他吹出的簫曲,她感應到他內心的溫雅婉轉,完全不似外表那般孤僻冷傲。
他的內心是柔軟的,熱情澎湃。
人有兩面,一面是對著外人,一面是對著自己。有人將自己藏得很深,不讓人探知心中秘密,卻又渴望有人可以了解自己,不用言語便能將自己深藏的那一面看破。
所以,世人都渴望知己。
知己知己,除了自己還有另一個人這麼懂你,就算千山萬水獨行,也不會寂寞。因為你知道,在這世上,還有另一個人了解你。
第16章(2)
她憑著超凡的靈識,從燕安的簫聲中明白了他,燕安果真將她當成知己。
酒逢知己千杯少,兩人才會在這湖光山色中,舉杯共飲。
她很高興,傳聞果然還是要親自驗證。
燕安並不如外頭所傳那般孤僻,他只是懶于解釋,討厭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她也是這般想法。
她不僅懂他的簫聲,她還用棋藝得到了他的另眼相看。
燕安驚見她的棋道,說她詭譎的棋路,可以讓他從中揣摩出戰局陣法。這時的他,似和一位志同道合的老朋友說著心得,而她也興趣滿滿地听著,兩人東南西北聊著,燕安告訴她很多大草原上的故事,隨著他生動的敘述,她的感應也似成一幅圖畫,描摩在眼前,令她向往不已。
他愛說、她愛听,這無關情愛,他們只是志同道合的知己,她不擔心燕安會看上她,因為她感覺得出,燕安心中有某個人的身影,只是她不曉得這個人是誰罷了。
她自認和燕安是朋友,不過看在某人眼中,可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湖邊的山坡上,一人迎風而立,他穿著淡青色窄袖長袍,腰間系著瓖玉的帶子,長發梳攏,以玉冠扣住,湖風吹來,衣袍飛揚。
龐玉堂居高臨下,湖光山色盡入眼中,包括畫舫里那一對相談甚歡的男女。
湖水碧波蕩漾,映得他一雙墨眸閃著瑩瑩光輝,他神色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緒,只除了眼底始終鎖著那一對男女的身影。
俊逸的唇角,彎起輕淺的弧度,看似笑,卻沒笑進眼中。
「哼,真是不安分哪,我的話都當耳邊風了,膽子真大。」輕柔的話語暗含隱怒,惹得身後元忠和元孝兩人互看一眼,心想那花圓圓又惹主公生氣了。
「主公,可要屬下將她抓來?」元孝上前低問。
「這女人太不知好歹,該給個教訓才是,主公對她太仁慈了。」元忠提醒著,他跟主公那麼久,可從沒見過主公對同一個女子三番兩次地討好。
主公雖然看似風流,對女子憐香惜玉,其實是不喜歡女人纏身的,所以從不只對一個女人好,而是處處留情,處處憐惜。
這花圓圓的條件又不是多好,雖然她的聰慧讓人驚艷,但是主公何等優秀,主公看上她,是她的福氣!,
女人嘛,讓她衣食無憂,享受華宅富貴,早晚僕婢伺候就行了。主公不但許她富貴,還願意給她選擇,不逼迫她,就算是尊貴如公主,也得不到這樣的寬容雅旦里,卻想不到這個花圓圓居然背著主公,和威遠將軍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