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主的妻子必須門當戶對,我不夠格,也不敢奢想。」
這說話的口氣哪里是不敢奢想,是不屑好不好,段青靈瞧見站在那頭的人,臉色已經沉下來,她心中更樂。
想不到在這世上,也有人唾棄她英俊驕傲的大哥,這實在太有趣了。
「怎麼听起來,你好像不喜歡我大哥?」
「莊主年輕有為、風流倜儻、正義凜然、出眾不凡,天下傾慕他的女子多不勝數!」
說的雖是贊美之詞,可听起來卻是那麼言不由衷,而且段青靈問的是「你喜不喜歡」,她回答的卻是「天下女子」,這是不是代表,盡避天下女子傾慕于他,但也絕不包括她余小桃。
「這樣好了,我幫你在大哥面前多說好話,讓大哥進你的房。」
「不行!」余小桃想也不想地月兌口而出,她很認真地對段青靈說道︰「大小姐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在湘水居住得很自在、很滿足,吃得好、睡得好,別無所求,請大小姐千萬別做多余的事。」
別開玩笑了,讓段長淵去她房里?想到那日初夜,只有痛,只有難受,整個過程都是不舒服的,讓她對行房這件事完全幻滅,一絲渴望也無,甚至開始懷疑,那書上寫的魚水之歡是言過其實的。
她只要這男人別來惹她,她就偷笑了,熬過這個冬天,她便能海闊天空了,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她拒絕了段青靈的好意,但明白人都听得出她語氣中的排斥,她排斥段長淵進她的房。
「啊!大哥!」段青靈假裝突然發現大哥,開心地招手著。
余小桃身子一僵,轉過臉去,當發現段長淵就站在身後十步之距看著她們時,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腦子里冒出的第一個想法是,那男人站在那里有多久了
她仔細想想,自己適才的回答沒有不妥當的,從頭到是可沒有一句說段長淵不好,想到此,她抬頭挺胸轉過身,規矩守禮地朝他輕輕一福。
「莊主安。」
段長淵緩步走向她們,瞟了余小桃一眼,她又像以往那樣,在他面前永遠都是低著頭,看似恭謹,他懷疑她是不想與他目光對視,所以避開。
段青靈上前抱住段長淵手臂。
「大哥忙完了?剛好,我和小桃正好談到大哥呢。」
「喔?」
段長淵看了余小桃一眼,見她依然低垂斂目,規矩站著,看起來安安分分,卻有一種疏離,他睬了下眼,故意問道︰「談我什麼?」
「小桃贊美大哥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正義凜然呢。」
余小桃心里快被段青靈惡心死了,她知道段青靈有意幫她,也不好當面阻擋,若阻止了,才會讓人奇怪呢。
反正她仗著沒人知曉自己真正的身分和真面目,就也無所謂,隨便別人怎麼想。
段長淵見余小桃依然沒有任何反應,低著臉,無法看清楚她的眼神,無法判斷她在想什麼。
「听說,你和余姨太感情不錯?」
「是呀,我無聊嘛!大哥又不準我出莊,我只好來找小桃,我發現,小桃是個有趣的人呢。」
「喔?怎麼個有趣法?」
余小桃悄悄抬眼看向段青靈,瞥見她眼中的頑皮,心中一驚,暗叫不好。
「小桃她呀!對吃很講究,常常一一」
「大小姐謬贊了,莊里的吃食很好,挑不出毛病,大小姐對吃有興趣的話,下一次,我再講講南方一些很有特色的小吃給大小姐听。」
她快速打斷段青靈的話,順口接了話,表示兩人之所以交好,是因為有話聊,她可不能讓段青靈把自己偷溜出莊的事說出去。
段青靈听了目光一亮,听得出余小桃話中的暗示。
「你說真的?」
「是呀!難得大小姐也是同道中人,我也很高興和大小姐說說地方小吃呢。」段青靈開心極了,改跳到余小桃身邊,抓起她的手打勾勾。
「一言為定呀!可別說話不算話。」
余小桃這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先應付段青靈,免得這位大小姐把她偷溜出莊的事抖出去,之後再想辦法敷衍。
第9章(2)
段青靈美眸一轉,又跳到兄長身旁,接著他的臂膀撒嬌。
「大哥,這一次小桃治好你,又幫忙醫治莊里的人,立下了功勞,大哥是不是該好好獎賞她?」
余小桃听了一驚,忙伸手偷偷拉段青靈的衣角,示意段青靈不要多嘴,她可不想讓段長淵以為是她拜托大小姐幫忙說話呢。
她以為自己這個小動作夠細微,但還是被段長淵瞧見了。
他看了妹妹一眼,再看向始終低頭的余小桃,緩緩說道︰「的確,我是該好好獎賞她。」
余小桃呼吸一窒,心思開始轉著,他要獎賞我?他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听起來有點詭異
「大哥,既然你要獎賞小桃,不如有空多往她屋里走走吧!」
啊?
余小桃真恨不得把段青靈拖走,這大小姐真是沒事找事做,段長淵听了肯定認為是她向大小姐哀求的,也肯定段長淵,定會拒絕。
「好,就听你的。」段長淵說道。
余小桃驚愕抬頭,瞪著段長淵,不過段長淵並沒有看她,而是對妹妹說了幾句叮嚀的話後,便轉身高去。
余小桃目送他離去的背影時,他始終沒有再回頭看她一眼。
她听錯了吧?段長淵應該不是那個意思吧?他要到她的院落?他只是隨便說說的吧
接下來幾個晚上,余小桃是在忐忑不安中度過的,不過到了第三晚,她覺得自己多慮了。
段長淵並未到湘水居,這男人果然只是說說,害她窮緊張,後來她還听僕人說,莊里抓到一名偷入莊者,據說這是一名女子,潛伏在莊里有些日子了,听到此事,更讓她放下心來,認定自己那一夜偷溜到後山遇見段長淵的事,有了代罪羔羊。
原本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只要苗頭不對,不管武功有沒有恢復,就要立刻離開山莊,現在看來是不用了。
用過晚膳後,余小桃遣退婢女,確定四下無人後,她將床幔放下,盤腿坐在床榻上,做了個深深的吐納,調息養氣,開始打坐運功。
一旦開始運功調息,便嚴禁驚嚇,一刻鐘後,門卻突然被推開,傳來婢女清亮的聲音。
「余姨太,莊主來了。」
余小桃心中一驚,運功走岔了氣,一時氣血翻涌,內息大亂,胸口疼如針刺劍穿,她暗叫不好,趕忙集中精神將那一股混亂之氣壓下。
她睜開眼,忙用面紗遮住臉,急急下床,但才一落地,便雙腿發軟跪了下去。
段長淵掀簾而入,看到的,正是她跪趴在地的一幕。
他居高臨下,挑了挑眉,瞬也不瞬地盯著她。「余姨太因何行這大禮?倒讓本莊主受寵若驚了。」
余小桃糗大又氣憤,是誰害她走岔了氣?她現在胸口難受得不得了,喘著氣,半天說不出話來,她怕自己一開口,一個忍不住,一口血就要噴出來。
見她依然跪在地上不動,段長淵擰眉,立刻察覺不對,他大步上前蹲,伸手扯下她的面紗,赫然發現她臉色蒼白,額冒冷汗。
他一怔,趕緊搭她的腕脈,眉頭也擰得更深了,沒有猶豫的抱起她,將她放坐在床上,他也上了床榻,盤腿坐在她身後,雙掌運功,貼上她的背,緩緩注入一股厚勁的內力,助她調息奔騰的氣血,慢慢平穩下來。
余小桃也趕忙閉上眼,乖乖打坐調息,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雖然她很訝異段長淵會主動幫她,但仍暫時拋下疑惑,努力順著那股內息的引導,撫平胸口的噪動混亂。
不知過了多久,又像是睡了一覺似的,當她睜開眼時,胸口的疼痛已經沒了,只覺得全身虛月兌,有氣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