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段青靈,哪里還有剛才大小姐的傲慢派頭,儼然就是個俏皮刁鑽的大姑娘。
雖然覺得新鮮,但是余小桃作戲向來是做到底的。
「大小姐,我只是個弱女子,莊里向來守衛森嚴,連一只鳥兒都飛不出去,更何況像我如此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柔弱一一」
段青靈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夠了夠了,告訴你,我有證據的。」隨即對一旁的如霜命令,「快,把我那包袱拿出來。」
如霜看了大小姐一眼,面無表情的把包袱放到桌上。
「打開!」
她按小姐的吩咐打開包袱,這一打開,余小桃還真是驚呆了。
當听到段青靈斬釘截鐵地說有證據時,她還真的不相信自己怎麼會被她抓到把柄,可當看到擺在桌上的證據時,她的美眸又忍不住眨了眨。
「是不是覺得這些骨頭很眼熟?」段青靈一臉得意的問著。
余小桃很有誠意的請教,「願聞其詳。」
她還真不知道這一堆骨頭怎麼就成了她出莊的證據了
段青靈先指著最上頭的那一根粗大骨頭。
「這根骨頭,是豬肋骨,是八仙樓有名的菜色之一,叫做龍骨天翔。」接著改指著另一根骨頭。
「這根骨頭是雞腿骨,金寶客棧最出名的一道菜,叫做水晶雞,還有這一堆,這是鴨骨,出自寒碧樓,菜名叫做羅漢疊山,這些全部是城中數一數二的菜色,饕客的最愛,是我在湘水居的垃圾堆里找出來的,若不是你偷出莊,怎會有這些骨頭?」
余小桃瞠目結舌,好半晌啞口無言,她真沒想到,這段青靈不但把菜色說得一字不差,連那吃剩的殘骨都可以被她還原辨認出來。
「怎麼樣,你還敢狡辯?」
「大小姐不去當仵作,還真是可惜了得天獨厚的才華。」
她有感覺,這段青靈並不是想刁難她,若真想刁難她,便不會把那些僕婢給遣退。
當她正在納悶段青靈的目的是什麼時,就見段青靈笑了,笑得十分諂媚。
「你不狡辯,這是承認了?」
「大小姐用如此獨特的證據來逼我就範,我不承認行嗎?」
「嘻嘻,你承認就好,如果你不想被趕出莊,就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以後你出莊,必須帶我一起去。」
啊……
余小桃還真是傻眼了,料想不到,這個段青靈的目的居然是這個。
別開玩笑了。
余小桃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她這人隨興慣了,向來討厭受制于人,自己便出莊,自由自在,被發現了,頂多被趕出莊,若是帶著這個受盡全莊人疼愛的段青靈出莊,不就等于與山莊為敵,那段長淵不宰了她才怪。
「不行!」
「為什麼不行?!」
余小桃正想義正辭嚴地拒絕,這時候外頭有人來通報。
「大小姐,莊主來了話,要余姨太去松濤居。」
松濤居是段長淵的院落,听了這話,余小桃心頭大跳,她瞪向段青靈,而段青靈剛好也看向她。
不待余小桃回話,段青靈立即開口問︰「大哥找余姨太有什麼事?」
「小的不知。」婢女回答。
「知道了,你下去。」段青靈擺擺手。
待婢女走後,段青靈立刻對余小桃聲明。「我可沒說出去,我才沒那麼笨呢。」
「那你的人呢?」到了這時候,余小桃也懶得裝了,在她看來,這段青靈是真的想跟她出莊。
「我的人不會說。」
「你確定?」余小桃狐疑地睨她。
「騙你我有什麼好處?」段青靈攤開手,一臉無辜。
余小桃想了想,這位大小姐似乎也沒有為難自己的意思,說來這位大小姐被禁止出莊,也是受到自己拖累的關系,因為她把解藥分十次給大小姐,而段長淵發了話,在妹子沒有完全康復之前,不準她再擅自離莊。
也不知這段長淵見她做什麼?難不成被他知曉自己偷出莊的事?或者……他知道了自己偷偷在飯館時對他的酒動了手腳
想到這里,余小桃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悄悄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好緩和一下心中的緊張,告訴自己不可能的,段長淵應該沒那麼神通廣大,可是……他可是段長淵哪……
當余小桃跟著僕人前去時,段青靈也在一旁跟著,她審視了下余小桃。
「你很緊張?」
余小桃故作鎮定,笑答︰「莊主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妾身被他召見是榮幸,何需慌張,倒是羞喜難抑哩。」說著還裝出一副羞澀的模樣。
段青靈用著只有她們兩人能听見的聲音說道︰「你別裝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大哥,因為他對你不好,所以你也不期待他。」
余小桃回頭看她,擰了擰眉。「有這麼明顯?」
段青靈得意地回答︰「我觀察你兩個多月了,你這樣很好,大哥那種人,就是需要一個不用他的女人來氣氣他。」
余小桃听了一怔,她像是今天才開始認真打量這位山莊大小姐,不由得輕輕點頭,眼中的笑意加深了,「有意思……」
來到松濤居,僕人通報過後,婢女領她進去。
「莊主,余姨太帶到。」
進門後,余小桃便低眉斂目,做出恭謹小心的樣子,哪里還有今日在外頭暗中耍段長淵的鬼靈精樣。
段長淵人在紗幔之後,並沒有直接面見她,但她可以感覺到,那一雙銳利的眼,正透過紗幔盯著她。
段長淵並沒有開口,而是一旁的大夫劉仁代他開了口。
「請余姨太來,是有些病癥想請教余姨太。」
余小桃一听,便立刻明白了,原來是找她問診的呀!看來這位山莊大夫劉仁找不到藥材可解莊主身上的癢癥,段長淵這才想到了她。
弄清了原因,余小桃原本忐忑的心情這下子全沒了,取代的是內心的得意。
「請說。」
「余姨太可知,有什麼病癥或是什麼毒藥,會讓人全身奇癢無比?」
這段長淵也真驕傲,不明說找她治病,偏要劉仁來問她病情,這醫道講究的是望聞問切,他不給她看看自己身上的癥狀,只用問的?余小桃心下偷笑,她可以想象段長淵此刻有多慘,想到他平時總是維持著凜然威武的形象,豈願意讓人看到他的狼狽樣?他不讓她看到,她就偏要看。
「那要看看是怎麼個癢法,是皮膚上的癢,還是隔著皮膚搔不到癢處的癢?還有皮膚會不會紅腫、有沒有斑點?原因很多的。」
劉仁听了,似有猶豫,他看了莊主一眼,見莊主還是不打算給她親自診脈,只好將癥狀仔細的敘述給她听。
這些癥狀,余小桃當然清楚得很,因為始作俑者就是她呀!她故意想了下,問了一句。
「是否會感到口渴?」
劉仁忙回答,「有。」
「皮膚奇癢,膚色紅腫,若我判斷的沒借,听起來像吃了不干淨的東西,但是又有口干之癥,說不定……」下面的話沒了。
「可是中了毒?」劉仁忙再問。
「這很難說,沒親自把脈,妾身不敢確定。」
劉仁看了段長淵,見他搖頭,知曉莊主不願讓她親自診脈,遂說道︰「姨太可有治愈癢癥的藥方?!」
余小桃故作為難,「所謂對癥下藥,沒有查明癥狀的因由,豈可亂開藥方?藥乃三分毒,若只是听听癥狀就開藥,萬一莊主吃下去,不但沒根治,反倒起了其他副作用,叫妾身如何擔待?」
反正不管劉仁如何說,她就是死不開藥方,而且她還可以感覺到,紗幔另一頭,似有一雙怒眸瞪著她,她就不信他不讓她親自診脈,除非他受得了全身奇癢難耐,這跟忍痛可不一樣,癢不是病,可是癢起來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