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嫁給陸定江成為皇後的那天起,她就開始謀劃親手陷害夫君、甚至殺死自己的兒子,她犧牲了那麼多,所以絕對不容許計劃失敗!
這時皇帝的輿轎中伸出了一條腿,接著是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昂然而出,氣勢凌人地走到了殿前。
「陸雲升?!」杜氏見到下轎之人竟是陸雲升而非陸雲天,錯愕地驚叫出聲。「為什麼是你?!」
「為什麼不是我?這王位原本就是我的。」國主繼承人莫名其妙的換了人,即使有幾百雙眼楮看著,陸雲升仍舊傲然回道︰「而且從十年前開始,就應該是我的。」
杜氏面色一寒,不待他多說便大袖一揮,怒喝道︰「來人啊!瑞王爺擾亂典禮,企圖造反,馬上將他抓起來!」
數十名禁衛軍听令全都圍上來,但陸雲升只是冷哼一聲,居然沒有人敢真的沖向他。
「妳認為人多我就會怕嗎?要不要問問外頭守都城的將軍?」
他話聲才落,廣場外就急急忙忙跑進一名侍衛,見到現場僵持的狀況,侍衛先是一愣,但此時他已顧不了那麼多,飛奔至杜氏面前單膝跪下。
「太後娘娘,急報!」侍衛的表情十分緊張,「整座皇宮已經被瑞王爺的兵馬包圍,禁衛軍統領被擄,兩側皇門的禁衛軍已經全數投降……」
「該死!登基典禮茲事體大,你們是怎麼守的?」杜氏氣得一掌擊向椅把,美麗的臉龐變得扭曲。
「稟報太後,因為事出突然,我們甚至連來回報的時間都沒有,何況……何況來人打出瑞王爺的名號,由于兵部與瑞王爺一向交好,禁衛軍戰力全失……」侍衛越說越心虛,聲音也越來越小,其實連他自己心里都是傾向瑞王爺一方的。
陸雲升冷笑,他這陣子除了集結皇城以外的兵馬,更拚命拉攏以前忠于父王的舊部,培植自己的勢力,現在果然看到效果了。
「大鬧登基大典還起兵圍宮,簡直是造反了!」杜氏怒喝愣住的禁衛軍們。「你們還發什麼愣?!
還不拿下瑞王爺!」
杜氏的命令下得明快,只要拿下陸雲升這個領頭者,他包圍皇宮的勢力自然兵敗瓦解。然而陸雲升能這麼泰然自若地面對數十名禁衛軍,在文武百官面前擺出造反的態勢,又怎麼可能沒有準備?只見他一個旋身出手,速度快得讓人看不出他究竟有沒有攻擊,半數禁衛軍就已經倒在地上了。
其實禁衛軍中武藝高強的早就都被他收編,剩下這些膿包是他故意留給杜氏粉飾太平、魚目混珠用的。
「太後娘娘,該被拿下的人,恐怕是妳吧。」陸雲升表情一整,態度犀利地指著強作鎮定的杜氏。
「你說什麼?」杜氏不懂他想搞什麼鬼,但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她不相信他敢大鬧登基大典。她一顆心忐忑不安,暗自與兄長交換了眼色。
陸雲升並不給她多說話的機會,徑自轉向廣場中的文武百官,朗聲道︰「十年前,父皇因齊王之亂而遭刺,當時齊王起兵,就是皇後杜氏及國舅杜衡陰謀挑撥,再由杜氏將父皇引至齊王之處,才會惹來殺身之禍。所以說,那場動亂根本就是由杜氏設計,為殺害我父皇所設下的陷阱!」
文武百官一听,齊聲嘩然,接著議論紛紛起來。
「瑞王爺所說全是子虛烏有之事!陸雲升,你不要為了想篡位而含血噴人!」杜氏喝道。
「我有證據。」陸雲升一揮手,熊仁就遠遠地由宮門外領了幾個人來,而百官見狀,自然讓出了一條路。
一干人等順利地來到大殿上,跟在熊仁身後的是一名毀了容的老者,只有一只手臂,還有一名臉色發白的老宮女,最後是名面目姣好的少女,她一見陸雲升便忍不住失聲痛哭,跪下先呈上了一個木盒。
陸雲升接過木盒,沉著聲道︰「陰謀殺害父皇後,太後屠盡一干知道這件事的太監、僕役及宮女,還誅連了幾名官員。這名老者,便是當初假死逃過一劫的太監,而這名老宮女,則是當年服侍太後的宮女,他們都可以證實太後的陰謀。至于這位少女,便是齊王的遺孤,她呈上的這個盒子,里頭就是當年齊王與太後暗通的書信。」
杜氏臉色大變,她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想不到竟然還有這幾個漏網之魚,這下她百口莫辯,連廣場上這些她一向瞧不起的官員,看她的目光都讓她不敢迎視。
杜衡見妹妹吃癟,事情又牽連到自己頭上,連忙喝道︰「小子休要胡言亂語,給我拿下!拿下!」
但在這個時候,所有禁衛軍都猶豫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畢竟事情還沒搞清楚,誰還敢真的向陸雲升動手?
「國舅爺勿心急,你的罪行一樣罄竹難書。」陸雲升冷笑,「毒死國主陸雲飛的毒藥,你是什麼時候去庫房取的呢?」
杜衡倒抽了一口氣,他怎麼會知道?!
文武百官此時早已被情勢的發展震懾得呆若木雞,原本吱吱喳喳的議論聲也慢慢靜了下來,他們全都在等待陸雲升的下文。
陸雲升等到眾人稍微冷靜點,更是一字一句清楚地宣告杜家人的罪狀,「前國主陸雲飛敗壞國政,漸漸不受你杜家控制,又殺害文武大臣之子,所以你與太後便密謀殺害他。而前國主齋戒之時與禁衛軍的沖突,讓你們最後決定痛下殺手。」
他朝一旁使了個眼色,一名太監馬上送上一組金杯,杜氏兄妹臉色立刻轉為慘白,表情也極度僵硬。
「仵作證實,前國主是死于中毒,而這組金杯,便是你們下藥的證據。這是朝鮮國前些年進貢天朝、由太後做主送給國舅爺的,全國就只國舅爺有,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國主齋戒暴斃的地方,而且上頭還有毒液殘留?更重要的是……你們不知道,陸雲飛根本沒死嗎?」
「什麼?!」
杜氏與杜衡震驚得一起由椅子上站了起來。
杜氏更是不敢置信地抖著聲音怒道︰「不可能!我明明看見他七孔流血的尸體,還是親眼看著他入斂的!」
陸雲升冷冷一笑,手一揮,他剛才乘的輿轎里突然又鑽出一個人,那人穿著陸雲飛齋戒時的素服,披頭散發地撲向杜氏與杜衡。
「你們為何要殺我?我是妳的親生兒子,你的親外甥啊……」
「啊!你是人是鬼?不要過來!」杜氏嚇得花容失色,忙把兄長往前推,自己則是搖頭直往後退,以往的雍容蕩然無存。「我不是故意殺你的,是你舅舅下毒的,不是我……」
杜衡則是與妹妹推擠著,不惜將她推倒在地上,手則往前胡亂揮舞。「你去找你娘親,下毒是她的旨意,走開!走開!」
兩人的驚恐模樣及說出來的話,已經成功使百官們都相信他們做了惡事,甚至有些親近太後的大臣已臉色灰敗的想溜了。
這時候,那個半人半鬼的陸雲飛突然掀起自己的頭發,一臉義憤填膺地對兩人怒道︰「原來皇兄真的是你們殺的?!你們……太該死了!」
眾人定楮一看,才發現這個扮演陸雲飛的人,竟是臉孔與他有幾分相似、原本該于今日登基的陸雲天。對于這種急轉直下的情況,大伙已經不知道如何反應,都顯得有些無措,而思緒靈敏一些的,已經開始在心里暗自欽佩起陸雲升的手段,竟能把原是競爭對手的陸雲天也拉攏到自己陣營。
陸雲天原本听陸雲升提及杜氏的陰謀時還半信半疑,于是陸雲升索性安排他來演這出戲,一方面讓凶手因心虛自投羅網,另一方面也讓他心服口服。如今他只要想到自己沒有接受杜氏的安排成為國主就慶幸不已,否則下一個不知道怎麼死的人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