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會再喝。」他一提湯藥,她這才想起他的藥還沒喝完,她忙不迭將放在床邊矮桌的藥碗端給他。「趙大哥,你快把這藥喝下。」
這郎中雖愛錢,但開的藥挺有效的,趙大哥的燒不但退了,人也醒了。
趙文樂依言接過,喝了一口後動作一頓,看著她許久。
「怎麼了,應該不會燙了,還是你怕苦?」顧青衿睞他一眼,忍不住輕笑。
沒想到他大只歸大只,卻像個孩子,居然還怕吃藥會苦?
見他一直看著自己不語,她就當他默認了,畢竟這和當土匪一樣,都是不光彩的事,不肯明說也是情有可原。
「我記得廚房好像還有糖,要不,我去拿糖來。」顧青衿欲起身離開,他突地抓住她,一雙黑眸直瞅她。「趙大哥,你、你放心,這事我不會四處說去。」怕他不信,她還煞有其事地舉手欲立誓,「我發誓,我……」
她才剛啟口,趙文樂便用手輕摀住她的嘴,隨即又喝了一口湯藥,在她直盯著他,想看他有無露出不甚喜愛苦味的表情時,原本壓在她唇上的手,突然改扶著她的後腦,他的俊臉倏地逼近,在她還未意識到發生什麼事,他的唇已猝不及防貼上她的,下一秒,含在嘴中的湯藥徐徐注入她嘴里。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瞬間怔愣住,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瞠大著美眸瞅著他。
喂完藥,他挺直身,一雙黑眸仍緊盯著她,她微張嘴,不知該說什麼時,他的手伸至她嘴邊,溫柔的用指月復揩抹去她嘴角殘存的藥漬。
他用低沉的嗓音,堅定深情的宣誓,「青衿,只要妳待在這里的一天,我一定會用我的生命來保護妳。」
「趙大哥……」滿心喜悅的顧青衿的眼底隨即漾起薄霧。
厚實大手輕捧她的臉,趙文樂再度貼上她的唇,溫柔的親吻著。她輕輕地闔上眼,眼中薄霧積成晶瑩的淚水滑落臉龐。
她做到了,也等到了!
那個在她重生前答應養她一輩子的趙大哥,終于回來了!
「趙大哥,你在做什麼?」顧青衿站在門口,納悶的問著門外的趙文樂。
一早醒來,在屋里沒見到他人,以為他又上工去了,是聞到屋外傳來陣陣香味,出門就看到他在屋前弄了個大爐子,不知在烤什麼。
見她推門步出,他忙不迭放下手邊工作,趨前抱起她走向不遠處的小椅凳,再輕輕將她放下。
「趙大哥,我的腿傷早好了,可以自己走。」她羞紅臉的低頭道。
三天前,他高燒昏迷蘇醒後,見她腿傷行動不便,要她留在他家,好讓他能就近照顧。
他雖是土匪,但卻是個真君子,以他倆現下已是男女朋友,他對她是發乎情,止乎禮,她留宿他家,並未趁機佔她便宜,將房間讓給她睡,他則屈身後面一間原本堆積雜物的小房。
因為她腿有傷,她想移動時,他總是主動抱她前往,雖她說不用,但他卻樂此不疲。
「還是小心點好。」趙文樂看著她,深邃黑眸流露深情。「我在烤餅,就快好了,再等一會就可以吃了。」
「原來你在烤餅,難怪有面粉香味。」顧青衿用力嗅了嗅。好久沒吃面包、披薩了,這面皮烘烤香味真令人懷念。
「妳喜歡?」他拿著一只長夾在大爐子里翻動面餅。
原先他是想,每天早上都吃饅頭和粥,怕她吃膩,想換個新花樣,以前他偶爾會自己烤餅吃,今日一早發現廚房還有一包面粉,他遂決定做烤餅給她吃,于是他揉了面團,搬出久未用的烤爐,原只是先試烤,未想她早早起床。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她甜甜一笑。
他回頭看她,兩人目光纏綿,笑容高掛在彼此的臉上。
「妳喜歡就好。」趙文樂帶著笑轉回頭,手腳利落的將爐中烤好的面餅取出,置于盤上,端著兩塊大小不一的烤餅坐到她身旁,先撕下一小塊,吹了吹,送至她嘴邊。「烤餅得趁熱吃才好吃。」
彼青衿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口,伸手想自己拿餅,這才發現烤餅還燙得很。「趙大哥,這餅這麼燙,你別拿。」
「我手粗,不怕燙。」他笑。
她模他的手,他的手心長繭,定是長期打獵做粗活的緣故,雖說男人手心長繭反而更顯男人味,可和蘇亮堂相比,他的生活真的過得很清苦,這讓她有點心疼。
不過,清苦歸清苦,好處也是有的,像現在,整條巷子就只有他們這兩個住戶,早上肩並肩坐在門前吃烤餅,完全沒人打擾,這生活說有多愜意就有多愜意。
第5章(2)
「趙大哥,你手臂的傷口還痛嗎?」看著被衣袖掩住的傷處,顧青衿想模又不敢模。
他還真能忍痛,那麼深的一道傷口,她從沒听過他喊一句痛,倒是她腿上那一丁點傷,讓她從第一天就哀哀叫,連昏迷的他都知道她受傷,想來真是難為情。
趙文樂微笑的看著她。「早就不痛了。」有她陪他,他心里高興,傷也好得快,自然不覺得痛。
水眸漾著笑意,她喜歡這樣笑著和他對看,滿心滿眼只有他,天地間彷佛只剩他們倆。
他再撕一小塊烤餅喂她吃,她也禮尚往來,伸手撕了一小塊喂他。
「這烤餅的溫度降得真快。」她撕餅時,烤餅已不燙手,接連撕了兩小塊喂他,甜蜜喂食之余,她想到正事,便問︰「趙大哥,你什麼時候要去工作?」
「工作?」他眉頭皺了下,不太確定的問︰「打獵嗎?」
「不是,是……你的正職。」
見他仍一臉疑惑,顧青衿索性湊近他耳邊,低聲道︰「是去搶劫。」他怔愣了下,她又正色續道︰「改天你若要去,帶我一起去吧。」
「帶妳一起去……搶劫?」趙文樂的眉心狠狠蹙攏,她哪來這種奇怪的想法?
「不是,我又不會武功,哪有辦法當土匪!」她正經八百的說,「不過我可以幫你把風,而且還可以幫你選擇搶劫的對象。」
他啼笑皆非。「妳如何選擇?」
「呃,這個嘛,」她模模後腦,想了一會兒才道︰「就先依穿著大略分成兩類,穿著粗布衣者絕不搶,穿著華服的,就先試探他們有沒有善心,有善心者也不搶。」
趙文樂不禁莞爾。若他真是土匪,帶她這個軍師一同前去,恐怕沒一次能搶成,因為真正有善心的是她,她定會把所有他鎖定的目標全放了。
原本說得眉飛色舞的她,突然愁眉不展,幽幽說道︰「重點是,我不想一個人孤單的守在這里,也不知你幾時才能回來。」
她眉心上的輕愁讓他揪疼了心。他也不想放她一個人在這里,別說會不會有壞人闖入,她連日常生活起居都照顧不好自己,他怎能放心得下,只是,日前他答應為新皇調查的兩件事尚未完成,他是個重然諾之人,既然接下任務,絕對會鞠躬盡瘁。
等任務完成,他會向新皇請求卸下密探的身份,屆時,他便能和她日日相守不分離。
「我不去搶劫了。」眼神黯下,目前他能應允她的,只有這項。
「真的?」顧青衿眼楮一亮,但隨即又眉蹙春山。「可是,那樣我們就沒銀子買饅頭和吃食。」
看著手中的烤餅,一個非常完美的計劃閃過她的腦海。「對了,你會做烤餅,我們可以去街上賣烤餅。」
趙文樂不想潑她冷水,輕輕點了點頭。「這個提議,甚好。」
老實說,新皇賞賜給他的銀兩,只要不恣意揮霍,夠他們吃穿一輩子都不愁,另外,他在城郊其實還有另一座大宅,因不想密探身份曝光,他遂長居祖宅,當個窮獵戶和外人眼中的惡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