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著身子屈膝一福,沒想到腳踩突然一陣刺痛,令她整個人失去平衡。
「皇後!」兩名宮女急忙扶住她,其中一名還開口道︰「皇上,皇後娘娘怕是扭到腳了。」
「本宮沒事,要你們多嘴做什麼?!」夏都芳狠狠的怒斥兩名宮女,二人連忙低頭噤聲。
她挺直腰桿,但卻走得艱難,臉色慘白,可見是真的扭到腳了。
第2章(2)
「皇上……」時月紗于心不忍,給了靳成熙一個眼神。
他抿緊了唇,一動也不動,反而一直看著她微腫的半邊臉,顯然很氣她挨了這一巴掌。
「是慧心不小心把球打到皇後的。」
時月紗低頭看了靠在身邊的靳慧心一眼,再鼓勵的朝她點點頭,「你該說什麼呢?我平常講了很多故事給你听的。
「父皇,是慧心對不起皇後娘娘的,請父皇幫忙一下皇後娘娘吧,她看來很疼啊。」靳慧心乖巧的抬頭看著父皇道。
靳成熙抿抿唇,再看向時月紗,又看見她微腫的半邊臉,「你該去上藥。」
「我會去,但是……」她看了夏皇後一眼,「算我求皇上了。」她小小聲地說著。
其實,夏都芳因為腳疼,顫抖地走一步即停一步,也沒離他們多遠,再加上一直豎著耳朵,身後的對話她一句也沒錯過。
哼,在眾人面前,時月紗也挺會做人的,但也虛偽得讓她想吐!冷落她多年的皇上怎麼可能會理她?可才這麼想……「你們退開。」
靳成熙低沉的嗓音陡地在她身後響起,兩名扶持她的宮女立即退下,接著就見靳成熙站到她身前,一言不發將她打橫抱起。
她怔怔瞪著他,鼻頭一酸,熱淚差點要來不及壓抑的滾落眼眶。
他不曾靠近她有多久了?這個形同陌路的尊貴丈夫,在她夏家一派掌握朝中大部分勢力的前提下,僅在新婚夜臨幸她,之後就不曾再踫過她,此時竟然當眾抱她了?!
她心情激動得說不出任何話來,靜靜窩在他溫熱寬厚的懷里,感受這奢望多年的溫柔,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如此近距離的看著這讓她著迷的英俊臉龐,她也發現了他那雙深邃眼眸里不見半點憐惜,只有冷峻。
她一顆沸騰的心,頓時如現在的天氣一樣冰凍了。
但她更氣時月紗,是時月紗讓她覺得自己更可憐,還得由情敵來求皇上,皇上才肯抱她。這也是在證明,只有她時月紗才有能力主宰皇上的意願,這根本是在炫耀。不知夏都芳思緒千回百轉,靳成熙抱著她回到淮秋宮,將她放在床上後,還召來太醫瞧了瞧她的腳,好在並無大礙。當太醫退下後,他也跟著在椅上起身,「皇後休息吧。」
「皇上很勉強吧?」她突然笑笑的開了口。
靳成熙定定看著坐起身來的她。
「皇上一定很希望讓蘭貴妃當皇後吧?臣妾很清楚皇上的心不在這里,也很認分,只要皇上開口,臣妾會將皇後這個位置讓出來。」她直勾勾的看著他道。
一旁服侍的宮女個個驚喘一聲,又急忙將頭垂下,心驚膽顫的,動也不敢動。
「夏家人又想做什麼了?莫非他們要皇後讓位,好讓鎮國公有借口發揮,再大加撻伐朕的不知感恩,忘了當年是夏家幫著朕上位的?」他神色冷然的反問。
她雙手捏緊,讓指尖陷入掌心後,才咽下喉間的苦澀,冷冷的道︰「身為夏家人,不是臣妾能選擇的,但皇上對臣妾是否有欠公允?」
「夏家人在圖什麼,相信你比朕更清楚,何必故意裝可憐?」靳成熙重重的一甩袖子,轉身就步出淮秋宮。
剎那間,四周鴉雀無聲,宮女們緊張的低頭互覷,仍是動也不敢動。
夏都芳咬牙瞪著他偉岸的身影,再惡狠狠的瞪向幾名宮女,「還留在這里做什麼?滾!還有,剛剛的話誰敢傳出去,本宮就叫人拔了你們的舌頭!」
「是。」幾名宮女屈膝行禮,迅速的退出宮去。
一時之間,宮內靜下來了,好靜啊!四周靜到都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聲。
「哈哈哈……」夏都芳怔怔的望著這空蕩蕩又豪華無比的「囚牢」笑了,但這笑臉簡直比哭還要難看,不爭氣的淚水也跌落了眼眶,「本宮裝可憐了?這麼多年來,你可有好好看過我一眼?可曾……」她哽咽了,為什麼他永遠對她無動于衷?
她愛著他,深愛著他啊,從第一眼看到年少的他,她就把心給了他了。
她躺在床上,雙手緊揪綢被,再也無法承受內心積壓多年的苦楚,痛哭出聲。
「嗚嗚嗚」
靳成熙在離開淮秋宮後,立即轉到了永晴宮,看著與時月紗一起並肩坐著的女兒,他深吸口氣,不舍的拉著她的手,「還會怕嗎?」
靳慧心搖搖頭,再看著時月紗的臉頰,歉然的道︰「雖然剛剛宮女已經替娘娘上了藥,可是還是好紅、好腫,一定也好痛啊。」
他的目光看著時月紗那紅腫的臉頰,再看向女兒,又回頭看了秦公公一眼。
秦公公立即明白的走上前來,笑眯眯的看著慧心公主道︰「奴才那里有個新玩意兒,公主要不要去看看?」
她眼楮一亮,「好啊。」
但接著一頓,又看向時月紗。
「沒關系,你去吧。」時月紗笑笑地拍拍她的肩。
「嗯。」
秦公公帶著公主出去後,靳成熙也要宮女們全退出寢臥,溫柔的將時月紗抱在懷里,不舍的輕輕踫觸她微紅的臉頰,「很痛吧,怎麼不躲呢?」
她搖搖頭,笑了笑,「沒事的,都已上過藥了,皇後還好吧?」
他定視著她,那黑眸里是真實的關心,「沒事?可為什麼她打了你,你卻還要朕抱她回宮?你明知道朕對她無半點夫妻情。」
「我知道,但母妃近日才殷殷告誡我,在皇宮里生存,要有氣度才有高度,何況我們要教孩子善思、善言、善行,她與皇後若關系好,對她日後也好。」時月紗語重心長的解釋著。
「原來是為了慧心。」靳成熙輕吁了口氣,搖搖頭,執起她的下顎,正視著她的眼眸,「但朕只能告訴你,夏皇後不是那麼容易討好的人,她自有主張想法,听不見他人說的話,就怕她想的跟你想的是完全不一樣的方向。」
「那紗兒也只能盡力的讓她了解了。」
他劍眉一蹙,「你不會是真的希望朕跟皇後和好吧?」
「同為女人,我能了解皇後心里的苦。我並不大方,但還是告訴自己不能太貪心,我擁有的比後宮任何嬪妃都要多了。」
時月紗含情脈脈的看著他。他不懂,此刻能留在他身邊、得到他的恩寵,她自己什麼都不求,只求他能平安順遂,人生中少些風浪。
靳成熙從她的眼眸中看出她對自己的深情,認命而不自私,只希望潛藏在天空中的陰霾,能在她的包容下層層消去,但她小看了人性的丑陋,對皇後,他不到絕情,可在算計下延伸出的關系,就是少了一份真心。
「對了,該去探望母妃了,你跟朕一起去吧。」他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打轉。
「可是我這臉……」時月紗模著微腫的臉頰,她可不希望孫太妃擔心。
「母妃消息靈通,這事也瞞不了她多久。」靳成熙搖頭。
「啊?也是。」
于是,由兩名太監掌燈引路,他們前往孫太妃所住的誠心殿。
不意外的,孫太妃看到時月紗紅腫的半邊臉,立即關切詢問,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她雖不舍但也開口贊賞時月紗,「忍一時之氣,保百年之身,紗兒如此處理是對的。」時月紗微笑點頭,靳成熙仍是一臉不以為然,悶悶的喝了口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