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禮特甫察覺他嘴角突然揚起一抹詭異淺笑,想抽回手時,他已經輕喊起來--
「韋先生,你是不是生病了?手好燙!」
韋禮特立刻抽回手,眼角看見星寧正朝他這里看過來,眼神有著濃濃的擔憂跟詢問,同時快步走到他面前。
「禮特,你不舒服嗎?」她的目光在他臉上細細打量,越看眉頭皺得越深,仿佛瞬間打上幾千個結。
「沒事,我很好。」他話才剛說完,高壯身軀像故意唱反調似的,突然輕晃了兩下。
她被他嚇出一身冷汗,下意識伸出雙手扶住他。
這一踫,星寧立刻瞪大雙眼。他的身體好燙,他發燒了?!
她馬上意會過來,這一定就是他剛剛不讓她踫的原因,他居然抱病連續工作整整六小時,他不要命了嗎?
收拾妥當的冠冕恰巧走過來,適時補上最後一腳--
「老板接到電話時,人正躺在醫院急診室里吊點滴,稍早的時候還在自家客廳昏倒,實在有夠慘!」
急診室、吊點滴、昏倒?!
星寧瞠目結舌地看著韋禮特,他都病得進醫院了,干嘛還因為她一通電話特地趕來?萬一、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她會自責死!「你要馬上回家休息。」她眼眶微微泛紅,語氣有不容人說不的堅定。
「我知道。」韋禮特冷冷瞪了眼冠冕,眼神充滿冷冽警告,但當他的視線放到她身上時,立即流轉出一股露骨的溫柔。「星寧,他說得比較夸張一點,別擔心。」
他沒有馬上退開身子,放縱自己感受她在懷里的那一份柔軟,還有她著急扶著他的雙手。
明知這不過是她逼不得已的動作,但同樣能讓他感到心口一暖,比起昨晚墜入地獄的冰冷,現在他雖病著,卻宛如置身天堂。
「星寧,要不要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堯震菲故意提出邀請。
听見對方開口邀約,韋禮特感覺腦子已經開始恍惚,不願她再為自己操心,不動聲色地往後退開一步,輕聲說道︰「我先走。」
他悄悄抽身的舉動,令星寧心口微微一震。
「韋先生,不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堯震菲挽留。
「我喉嚨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休息,抱歉。」韋禮特搖搖頭,直覺想盡快回去休息。
「等等,我跟你一起走!」她見他鐵了心馬上要走,在能思考之前,話已經沖口而出。
在場幾個男人全都愣了一下,神情各異。
她沒辦法放他獨自一人回去,何況他還是為了幫自己才抱病堡作,她實在無法眼睜睜讓他這樣離開。
韋禮特听見她的話,微微一怔,一臉難以置信。這不是他的錯覺吧?
「那正好,攝影器材我晚點送過去,老板就先麻煩你照顧了,我久聞堯鍋食材頂級又新鮮,我想留下來大飽口福。」冠冕早就在猜電話是誰打的,照眼前情況看來,老板的心意完全不言而喻。「老板,可以嗎?」
聞言,韋禮特濃眉一揚。
壁冕心里想什麼他一清二楚,正想出口「釘」他幾句,掛心他身體狀況的星寧,已經小心扶著他往門外移動。
「就照你說的辦吧,我先把他送回去休息比較重要!」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韋禮特身上,直覺代替他回答了。
壁冕眼神浮出一絲曖昧,韋禮特懶洋洋地瞪他一眼,讓冠冕瞬間收斂不少,輕咳一聲後馬上主動開口,「我幫你們叫計程車。」
她扶著韋禮特燙得不像話的身軀,經過堯震菲身前時,她抬頭,正想開口說句話,卻被他搶白--
「好好照顧他。」
她听了,微微笑開,「謝謝。」
察覺到他們之間默契十足的互動,原本心情稍稍轉好的韋禮特,一顆心頓時又是重重一落。
回到他的住所,約莫一百坪左右的空間,只大略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公領域,客廳、餐廳、廚房,往里頭走則是他陽剛冷硬的臥房,最里頭是他的工作室,堆滿各式各樣攝影器材跟防潮箱。
整體設計以黑色系為主,風格為北歐極簡風。
一回來,韋禮特強撐著又累又不舒服的身體,快速洗了個熱水澡,換上舒適的鐵灰色睡衣後,倒床就睡。
當星寧端著隻果泥跟熬煮得透爛的粥進他房里時,他已經睡得極沉,眼皮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要叫醒他嗎?」
她把托盤放在床邊矮桌上,小心地在他床頭的邊角坐下來,伸手模模他額頭。
還是好燙。
望著他微紅的俊顏,想起他高中借自己雨傘那次,隔天他也有點發燒,青少年俊澀的容顏泛著紅暈,因為體熱不斷輕喘著氣的模樣令人心疼,卻又讓人忍不住為他怦然心動!
那天課後團練,他照樣出席。
她在幫大家買飲料的時候,用自己的零用錢多買了一袋隻果,偷偷放到他書包里。
團練完,大家一窩蜂離開休息室,大概是因為身體不舒服的關系,他在休息室里頭模了好久,才到社辦拿書包,他粗心大意地抓起原本輕得快飛走的書包,沒料到它突然變得極為沉重,手一打斜,立刻滾出一顆紅艷艷的隻果……
顏色鮮艷的隻果一路滾到她腳邊,害她的心瞬間狂跳起來。
他走到她身邊,彎腰撿起隻果,那時候的她不自覺憋住呼吸,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他單掌拾起隻果,在空中拋丟玩了兩下,快速在衣服上抹了抹,卡一聲咬了口脆爽的隻果。
「先走了,拜!」
他沒有懷疑送隻果的人可能是她?
她緩緩松口氣,停下正在整理今天團練表格的動作,抬頭,緩緩開口說道︰「再見。」
看著他對自己輕淺笑了一下,隨即昂首闊步地走到社辦門口,她的心里頭感到空蕩蕩。
突然,他停下腳步,轉過頭,高舉手中的隻果,給她一個致命的微笑。「這個,謝啦!」
她輕輕震了一下,當場全身滾燙,腦袋直冒煙。
他知道,而且非常篤定送隻果的人就是她?
那天,她走回家的腳步異常輕快、充滿甜蜜,但心不在焉……
那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輕輕嘆口氣,星寧輕咬下唇,進浴室替他弄來冰涼的毛巾,輕輕放上他額頭,還在遲疑該怎麼叫他起床吃點東西好吃退燒藥時,眼前原本熟睡的男人,猛然睜開雙眼,直勾勾盯著她。
韋禮特專注凝望著她的方式,讓她緊張地眨眨眼楮,隨即移開不安的眼神,用力咽了咽口水。
他看她的方式,好像她是一道可口的菜肴,而他是一頭餓極了的猛獸,令她整個人頓時惶然起來。
「星寧?」他試探的開口問。
這一定是夢,對吧?
她如他這幾年來的渴望,就坐在他床邊,關心又充滿擔憂的眼神正俯望著他,什麼話都不用說,便足以溫暖他整顆心。
听見他的呼喚,她深吸口氣,回望著他,望著他有些失焦的視線,她秀眉輕蹙,「你覺得身體還好嗎?」
「不……」他的嗓音嘶啞難辨,咳了兩聲後,才又試著開口,「咳,不、不好,我好熱……」
才說著話,他抬起一手撫額,表情痛苦。
這一定是夢!這是他期盼了五年的場景,她就坐在他床邊,滿臉溫情對他表達關懷,她不在另一個男人身邊,而是在他身邊,而且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因為你發燒了,來,先起來吃點東西,我幫你準備了隻果泥跟溫粥,應該都比較容易吞咽,吃完後就可以吃退燒藥。」她朝他坐得靠近一點,伸出雙手,想協助他坐起身。
未料,他還沒坐起身,她手腕突然被他牢牢一扣,反倒率先經歷一場令人頭昏眼花的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