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總是丑陋而傷人。
為了女兒的幸福,齊潤東去一趟日本找嚴劭嗆聲,不過發泄歸發泄,他可沒忘記要查一件也一直耿耿于懷的事,是什麼事造成嚴子毅五年多前自我放逐,成就他跟女兒的一段孽……情緣。
于是,他請日本黑道友人幫他監控嚴劭,凡事從最親的家人開始查就對了,沒想到,那位黑道友人與也在暗中調查的松本健遇上,雙方差點打了起來。
還好,松本健及時表明自己的身份,雙方就查到的資料一比照,幾乎馬上鎖定關鍵人物——腦科醫生鈴木廣。
之後齊潤東心生一計,誑稱近年來被惡夢擾眠,請日本友人拿了一張填上漂亮數字的支票,邀請鈴木廣到台灣為他做催眠治療。
鈴木廣不知是陷阱,搭機飛來台灣,再由接機的黃峰載回台中豪宅,經過三天三夜的拷問,鈴木廣把一切都招了,而在他向嚴子毅做了一個消除催眠的指令之後,嚴子毅恢復了遺失的記憶,也重揭他人生中最黑暗、最丑陋的真相。
「對不起、對不起,拜托請放了我……拜托……」鈴木廣幾乎是趴在地上哭著求饒。
嚴子毅卻僵硬如石,一動也不動,只是靜靜的看著淚流滿面的唐韻璇。
「女兒,你好好陪陪冷凍庫,這里留給你們,我會派人把鈴木廣這人渣帶走,再跟黃峰回拉拉小鎮接放學的亞歷,至于,」齊潤東同情的目光移向嚴子毅,「你那個不良父親,你要是不知道怎麼處理,我很樂意打通電話,就有人幫我將他丟進桶子里灌水泥再沉入東京灣。」
「不,我自己處理。」他終于開了口,聲音異常喑啞,「謝謝爸。」
「三八啦,都自己人了。」齊潤東拍拍他的肩膀。真可憐,怎會有那麼夭壽的父親!
這時候,松本健望向心疼的看著好友的唐韻璇,輕咳一聲,想引起她的注意,畢竟他們一來齊潤東就切入主題,也沒有好好介紹他,他朝她伸出手,「你好,唐韻璇,我還沒有機會好好自我介紹,我叫松本健,是……」
「這個時機不對,下回再說啦。」齊潤東馬上打斷他的話,再使了使眼色,要他看清楚女兒的目光根本像黏在嚴子毅的臉上,那眼神有愧疚、有不忍。
也是,她干嘛隱藏那件丑陋事情?害他查得好辛苦……松本健放下手,罷了,他們婚禮時他再自我介紹好了。
片刻之後,豪宅恢復平靜,唐韻璇端坐在沙發上,大理石長桌上添置了兩杯熱騰騰的香茶,嚴子毅與她面對面坐著,相互對視。
「你明明知道的,我告訴了你。」他不解的問。
六年多前的一個晚上,他的未婚妻跟他父親在家里上床被他撞見,未婚妻羞慚的奪門而出,他的父親卻一臉無所謂的說︰「不過就是個女人!」
那女人是他未來的媳婦,听完父親的回答,他只覺得惡心骯髒,雖然他並不愛未婚妻,也無法接受這種的行為。
生長在一個冷血無情的家里,他不曾感受過親情的溫暖,就連婚姻都被拿來作為擴張集團版圖的一種手段,他也無異議的接受了,但一個可以跟自己準媳婦上床的父親、一個可以跟準公公上床的未婚妻,他嚴子毅的後半人生難道要和這樣兩個丑陋惡心的人度過?
無法接受,所以,他飛到台灣,切斷跟所有人的聯系,不用信用卡,即便提領個人存款里的錢,也刻意選擇不在居住的台北提領,就是不希望讓父親或其他人找到他。
就連最好的朋友,因為不希望他被父親等人施壓,他也完全不與之聯絡,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寂寞人,沉潛、沉斂、沉郁的過日子,直到與他的天使相遇——
第10章(2)
「我初識你時,」唐韻璇終于開了口,「你常用一種諱莫如深的目光視人,雖然不到憤世嫉俗的地步,但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感讓我感到不忍,你把自己困在寂寞的牢籠里,好不容易,緣起,我們相愛,緣滅,你離開了,」
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再次見到你,你沒死,但忘了那麼丑陋的事情,我以為這是老天爺善意的安排,而且,你還有了另一位未婚妻,我希望你能幸福……遺忘了就讓它過去。」她難過的搖搖頭,「但我真的沒想到,你爸竟然找人刻意消除你在台灣的所有記憶。」
他也吸了口長氣,起身走到她身邊,將她緊緊的擁在懷里。
他明白的,她在乎的只有他的快樂,所以,不想他為過往的事再次受傷、再次變得不幸,可他的父親卻惡劣的干預他遇到韻璇後的人生,派人查到他的行蹤,再親自打電話給他——「我派了輛車子在你住的大樓前的公園等你,司機將載你到機場再一起返回日本,有什麼事面對面談,你要是不照做,唐韻璇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意外,我也不敢保證……」
就是這通電話讓他不得不屈服,但其實,父親根本沒有打算和他談。
他一坐進車內,就被人往脖頸注射了一針,陷入昏迷,接下來,鈴木廣對他進行催眠,讓他遺忘在台灣發生的種種,以及那件導致他離家的丑陋事情,之後,他就像個听從指令的機器人,上了飛機、回到日本,再在三天後听從指令打電話給韻璇。
至于發生船難、受傷、養傷的事都是假的,是被催眠植入腦中的假記憶,聯絡韻璇發生船難等事的人也是鈴木廣,在背後操控這一切的就是他父親,也因此,鈴木廣藉此一再向他勒索。
「你怪我嗎?」她抬頭問他。
他搖頭,「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我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不是每個父親都那麼差勁的……」
「我知道,但我覺得是時候讓我父親知道,他做的丑陋事我全都知道了。」他深吸一口氣,看向放置在客廳里的電腦,走過去坐下,要求與父親視訊。靜靜的走到他身邊坐下的唐韻璇,伸手握住他的,給他無聲的支持。
他回握她的手。一切都要過去了,他們有新的人生要過,而不值得在乎的人就留在過去的世界,別再來打擾。
終于,嚴劭出現在電腦熒幕中,一看到兩人,他冷笑,「上回不是話都說完了,怎麼,後悔了,又想回到集團當總裁?」
「鈴木廣全說了。」
「什麼?」嚴劭臉色丕變,但又想否認,「他說了什麼?」
「我岳丈說不想弄髒自己的手,所以會將他再扔回日本,到時你可以去探望他的傷勢,順便問問他催眠的事。」他連「爸」都不想叫了。
嚴劭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謝謝你,讓我對你僅存的一點點親情、尊敬都消失殆盡。」他冷聲冷語,「從此以後,各自生活,別再有任何交集。」
「那怎麼行你……我不管你怎麼想的,但這一切都是你太大驚小敝,不過上一個女人,有那麼嚴重?你負氣到台灣去,看上黑道千金,還想在那里落地生根,要我眼睜睜的看著由別人來繼承集團總裁大位?你對這個家族有責任,有與生俱來的義務……」
「而你有責任主宰、偷竊我的人生?」嚴子毅冷冷的打斷他的話。
嚴劭被堵到無言。
「我們之間的親子關系就到此為止,反正你也從來不曾把我這個兒子放在心上,我不願意繼續虛耗自己的人生來創造財富利益,總裁這個位置,我相信只要你把對女人的精力用在工作上,自己就能坐得穩了。」他的眼神里盡是冷嗤與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