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翠珠草率回應後,急忙離去。一來被刺,又窘又怒,二來,她才不听她的,把功勞推給老夫人,對她有何好處?她的主子是大夫人,只要大夫人地位扶搖直上,她們這些下人自然也跟著威風。
黨紗月嘴角微揚。從翠珠不服的表情,她相信她已中計,這出戲還沒完了,她還得再粉墨上場一回。
來到喜房門外,翠珠前腳走,黨紗月後腳就踏進。蘇紅見她來到,表情一驚,她則笑吟吟地稱自己來謝她讓丈夫,並向她請安。
「這是?」黨紗月看著桌上的粥,故意問。「今日大房早餐吃粥?我們二房也是吃粥,白粥。」
看著蘇紅,她的笑容益發僵硬。她真的沒辦法對著一個殺人凶手報以笑容,人雖不是她親手殺的,主謀者也不是她,但當初若不是她去通知山賊,大哥大嫂一家也不會慘死。
她看到她,內心就忍不住涌上一股怒氣,何況是閻君暢,他明知蘇紅是害死他大哥一家的共謀,還得忍住怨恨迎娶她,這要有多大的忍耐力!
暗暗深吸口氣,為了閻君暢、為了揪出害死大哥大嫂一家真正的主謀,她就算笑不出來,也得假笑撐著,況且他都能忍了,她沒道理不行。
「這是大夫人特地吩咐大房掌廚為我熬的薏米粥。」蘇紅瞄了粥一眼,露出不屑表情,「可我不是很想吃。」
黨紗月故作羨慕,「大夫人吩咐的?天啊,四夫人,我真是羨慕你,大夫人一定是看在你是大爺表妹的分上,才會對你這麼好,我到閻家工作以來,還未听過大夫人特別對誰好。」
「哼,誰希罕!」蘇紅嗤之以鼻。「你要想吃,就給你吃吧。」
「唷,那怎麼行,這粥是大夫人特別請掌廚做給你吃的,要讓她知道我貪吃,怕不要扒了我的皮。」黨紗月猛搖頭,隨即難掩好奇地探問︰「不過看看總行吧,不知大房掌廚有加了什麼特別材料,等會我也請何媽依樣照煮一碗。」
「你想看就看。」蘇紅懶得多看粥一眼。要不是洪秀玉,她早就嫁給君明當閻家的大夫人了,哪能輪到洪秀玉派人端碗粥來展威風。
她不過就是沒投對胎,沒能當富家千金,才會淪落到至今什麼名分都沒有的地步。
不過,現下她肚里懷了君明的骨肉,等孩子一出生,母憑子貴,加上君明已向她保證,屆時若老夫人不答應讓她嫁他,他就要把她和洪秀玉全處理掉,他早已經受夠她們倆了!
「咦,這粥……」黨紗月拿著湯勺攪動著粥,發出怪聲。
「怎麼了?」
「這薏米粥是很好,掌廚還特地加了紅花……」她有意無意的瞥了蘇紅一眼。
蘇紅一听,表情明顯震驚了下,「這紅花通氣血,薏米補養氣血,想必是大夫人知道你氣血不順,特意請廚子熬煮這粥,要幫你調養身子。」
無視蘇紅慌亂舀粥,明顯想確認粥里是否真有紅花,黨紗月自顧自掩嘴輕笑,續道︰「瞧我方才還想偏了去,一看到紅花,難免聯想到它會害懷孕的女人小產,加上薏米也有滑胎的作用……」
「你說,薏米有滑胎的作用?」蘇紅驚愕不已。
「是啊,我是廚子,還幫人坐過月子,食材的功用,我多少得懂一些。」見蘇紅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目的達成,她一刻也不想多待,「哎呀,我得走了,我還得去看看琦璨……」
見蘇紅雙手握拳,氣得身子微微發抖,連她說什麼都沒听見似的,她便也懶得多理她,轉身大步離開。
步出喜房,黨紗月回頭一看,蘇紅還是怒氣騰騰,她暗自輕喟,她也不想這麼對付她們,可為了揪出真凶,讓一切真相大白,不得不施此計。
三更半夜,閻君暢守在自己二哥房門外,見黨紗月也尾隨前來,他蹙眉低聲說道︰「不是讓你別來?」
「我也想知道是誰嘛!」怕他趕她回去,她食指豎貼在唇上,示意他別出聲,免得嚇跑他們要等的人。
拿她沒轍,他將她圈在身前,兩人小心翼翼的躲在樹後,他沉住氣盯著前方,她則睜大眼看著門口。
早上她以要去看琦璨為借口離開喜房,之後,她還真去看了琦璨,這一去,竟探到一個驚人的內幕。
琦璨昨兒個告訴茵茵,說他之前看到有個丫鬟在給他三伯煎的湯藥里倒了一包白色粉末,她端去給三伯喝,三伯一喝就吐血死了,他看到三伯吐血,害怕的躲了起來。從那時起,他內心便有陰影遂不敢吃廚房的飯菜,怕也和三伯一樣被毒死。
茵茵不確定琦璨說的是真是假,畢竟他還小,也許看錯了也不一定,但她還是告訴她。
她將這事轉述給閻君暢听,他大為震驚,他早就覺二哥死因並不單純,費盡心力,好不容易才打探到當初為二哥診治的大夫下落,無奈晚了一步,那大夫離開原住處後,不知何因突然猝死,想查明二哥死因,難上加難,沒想到琦璨竟然目擊一切。
他立刻和她再去問琦璨,在她溫柔輕哄下,琦璨皺著小眉頭,將他當日所見又說了一遍。
之後,她去向何媽求證,何媽告訴她,原本幫三爺煎藥的人是她,但三爺吐血身亡的前一天,她老家有位長者過世,她告假兩日,回來後驚聞三爺去世,她順口問廚房的人三爺的藥是誰煎的,他們告訴她那兩日大夫人派一名叫雀兒的丫鬟來幫忙煎藥,之後因三爺過世,大夫人以雀兒照顧不周,將她趕出府去。
何媽形容了下雀兒的外貌,果然和琦璨所說的是同一人。
即便知道真相,沒有證據也無法治大房的罪,閻君暢心情沉重無比,去二哥房里坐坐,赫然發現有燒金紙的余屑,一旁還有一張未燒的金紙,燒金紙的人想必匆忙,金紙未燒完就急滅火,定是怕人發現要趕著離開。
他猜,這人肯定和二哥的死有關聯,心虛愧疚才會來房里燒金紙,既然怕被人發現,定會選在夜里。房內未燒完的金紙他未動也未聲張,就是猜想金紙未燒完,那人定會再來。
黨紗月盯著眼酸,眼皮闔了下,突然覺得他握著她手臂的手僵縮了下,似在示意她別出聲。
她連忙往前一看,有人來了……是阿順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屏住呼吸,直到見阿順四處巡視一回又離開,她才大大的松了口氣。
她就說嘛,阿順那麼憨厚的人,哪會干傷天害理的事。她一放松,他的手又緊握她,她一臉不明所以想問他怎麼了,眼一瞥,卻看見有人推開二哥房門進入,雖離得遠,可那身影很眼熟……是翠珠!
八九不離十,她猜的就是她!
她急得想去逮她,卻被閻君暢揪住。
「君暢,你沒看到翠珠進去了……」她壓低聲說。
「我看到了。」
「那你還不快去逮她」
「別急,等她燒起金紙,我們再進去。」他沉穩的說道。
黨紗月了然點頭。也是,沒燒金紙,她有百種借口可推托,一燒金紙,她就百口莫辯了。
還是她家相公聰明,沉穩睿智。
「四爺饒命,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房內一亮起火光,在外頭等候的兩人立即進入,閻君暢面色沉厲無比的質問並指控她是害死他二哥的凶手,嚇得翠珠趴伏在地上直喊冤。
「不是你?那你為何三更半夜來三爺房里燒金紙?」黨紗月問。這個翠珠還不笨,知道阿順會來巡視,大概昨晚差點被發現,今晚她就等他巡視過後才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