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些。」黨紗月干笑,「我今兒個還沒空去買菜。」
家僕也不好說什麼,畢竟人家是一番熱心,正想著萬一小主子不吃,壞了人家一番好意,那場面多尷尬,孰料一回頭,小主子手中的飯已吃掉半碗,他驚嚇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小弟弟,多吃點菜。」茵茵熱心的幫他夾菜,順口又說︰「我姑姑煮的菜可是……」
「一等一的好吃。」沒等茵茵說完,小弟弟主動接腔,頻頻稱贊,「好吃,這飯和菜都好好吃。」
小家伙願意捧場,吃得津津有味,黨紗月高興之余,還有種心滿意足的感覺。小孩子就該這樣吃飯!
家僕則仍處于驚嚇之中,嘴張得老大,說不出話來。
倒是一旁的老伯咽了口口水,忍不住開口問︰「那個,我、我可以夾一口菜吃嗎?」
第3章(1)
梅龍鎮,閻家。
「四爺,這個新廚子才來半個月,是不是再給他一點時間試試?」閻家二房的管家全富,試著幫新廚子說情。
閻家是梅龍鎮的大戶人家,閻家老爺閻闊娶了兩個老婆,大房住東院、二房住西院,各有管家和自己的廚房,不過家中掌權的依舊是大房,二房的任何建設都不許比大房大,二房這邊先前人口雖多,但廚房也只有大房那兒的一半大。
「他已經來半個月了,小少爺還是不吃他煮的飯菜,再多留他幾日,你想讓小少爺餓死嗎?」
閻家四爺閻君暢說得雲淡風輕,但全富卻听得冷汗直冒。
「是,四爺,我馬上請他離開。」全富一副頭痛樣。這已是半年來第十五個廚子了,這個若走,他還真不知該去哪里請廚子呢!
「小少爺去哪里了?」擱下手中毛筆,閻君暢揚眉問。
「阿順帶他上街去了。」說到此,全富才想到,「對了,四爺,我听阿順說,街上新擺了一攤賣豆腐腦的,小少爺特別愛吃,那個賣豆腐腦的老板听阿順說小少爺不愛吃飯,昨兒個還特別煮了飯菜給小少爺,小少爺一下子就把一碗飯吃光光。你昨天很晚才回來,我怕你累,還沒向你稟報這事。」
「有這回事?」閻君暢低眼思索了下,「那就請他來當二房的廚子。」
「這……」全富愣了下,「可她只是個小攤販。」
他不是沒想過,昨兒個阿順回來向他提這事,他倍感吃驚之余,也想到那小攤販或許可以勝任二房廚子一職,可想想不妥,一個小攤販能煮什麼像樣的菜,要想當閻家的廚子,沒大師級,也得是當過大廚的助手。
閻君暢知道全富的顧慮,淡然道︰「小攤販又如何,能讓小少爺吃得下飯的,才是真正的好廚子。」
「是,四爺說的是。那我先請廚子離開,再去請賣豆腐腦的老板過來一趟。」要當新廚子,總該先讓主子看過才行。
閻君暢沉吟了下,「你去處理廚房的事,反正今日我沒事,親自上街一趟。」
「呃,四爺你要親自去?要不,我先陪你去,回來我再發落廚房的事。」
「不用,你盡避去忙。」說罷,閻君暢淡然一笑,轉身走出書房。
十幾位大廚做的菜,他兒子全不愛,竟然只愛吃豆腐腦老板煮的飯菜?他倒要親自去看看,究竟是什麼了得的好廚藝,虜獲了他兒子的胃。
「小弟弟,好吃嗎?」在豆腐腦攤前,茵茵張著圓圓大眼,盯著正在吃咸豆腐腦的小弟弟看。
「這可是我姑姑特地為你準備的,北方口味的咸豆腐腦。」
「咸豆腐腦?這能吃嗎?」一位婆婆探頭過來,問出阿順心中的疑問。
「能,而且好吃的哩!我一早就吃了一大碗。」茵茵語氣堅定的說,只差沒拍胸脯掛保證。
「這……豆腐腦也能做咸口味?」阿順滿臉疑惑。
「當然能。」黨紗月又端了一小碗來,原是要給茵茵陪著小弟弟吃,見家僕一臉狐疑,遂把裝著咸豆腐腦的碗遞給他。「你先吃吃。」
阿順接過碗,看了看,雖仍存疑,可心想了不起就是吃壞肚子,小少爺要吃新食物,他原本就得先試試,況且這碗中食物看起來倒是挺好吃的。
他先舀了些滑女敕的豆腐腦和一團肉餡,送入嘴內,嚼了幾下,眼楮登時發亮,「這味,真合,真是好吃!」碗里的黃花菜和毛木耳、蝦皮、紫菜,他全試過,邊吃邊豎大拇指,「好吃、好吃!」
「你吃辣嗎?敢吃辣的話,加點辣醬試試。」黨紗月建議著。
阿順照做,加了辣醬後,吃起來更過癮,一碗馬上見底,他憨笑著對黨紗月說︰「老板,再給我來一碗。」
黨紗月笑指著仰高下顎、眼巴巴望著他的小弟弟。
阿順一看,恍然一驚,自己竟顧著吃,忘記小少爺還在等他點頭開動。
「小少爺,對不起,你可以吃了。」阿順頻頻道歉,小弟弟不以為意,開心的吃了起來。
「小弟弟,慢點吃,小心噎著。」茵茵笑看著他,「很好吃吧?」
小弟弟猛點頭,塞了滿嘴食物,話都說不出,不一會,碗已見底,嘴中還嚼著最後一片蝦皮的他,迫不及待的說︰「阿順,我還要再吃。」
才剛從黨紗月手中接過一碗咸豆腐腦的阿順,听小主子說要吃,他馬上割愛,自己手中這碗端送到小主子面前。
「老板,不好意思,再給我一碗。」阿順憨笑著。
「好,馬上來。」
一旁的阿婆見他們主僕倆吃得津津有味,也忍不住想嘗鮮。「姑娘,也給阿婆我來一碗北方口味的咸豆腐腦。」
「好的,阿婆,馬上好。」阿順幫忙招呼著,回頭跟黨紗月說︰「老板,這碗先給阿婆好了。」
黨紗月笑應了聲,阿順馬上把咸豆腐腦端去給阿婆,心想著,接下來就輪到他了,未料,又有客人來到--「老板,也給我來一碗咸豆腐腦。」
阿順心想,這回他可不讓了,想也沒想的就說︰「你先請坐,稍等一下,我先點的我要先……」
但回頭定楮一看,發現甫來到的客人竟是自家主子,他嚇得瞠目結舌,「四、四爺……」
聞聲,黨紗月自然地抬眼望去,對方是一位面貌俊逸、高大挺拔的男子,她正猜想著他是何人,何以阿順見到他,會一副肅然起敬樣,這時,吃第二碗豆腐腦吃得正高興的小弟弟,一開口,便給了她答案--「爹,你怎麼來了?」
原來他是小弟弟的阿爹、阿順的主人,莫怪阿順見到他,腰桿打得直挺挺,老半天都不敢動。
將已切下魚頭、剔除大骨、魚背切成花格紋狀的黃魚裹上面粉,入油鍋炸,黨紗月邊炸魚邊想,她干啥要乖乖听那個四爺的話,他讓她料理一道松鼠黃魚,她就乖順如兔,順從的拎著阿順特地去買來的一尾黃魚,轉身便進屋來料理。
事情的原委是這樣,那個四爺吃了她今兒個特地為小弟弟準備的北方口味咸豆腐腦,覺得仿佛吃到仙境里才有的食物,他不相信那是她做的,認定真正的老板可能是她爹或她哥哥,還問他們人在何處,她說他們去蘇州賣鴨蛋,加上茵茵也說她爹娘都不在了,他自覺冒失,道歉過後,隨即「懇求」她做一道松鼠黃魚……
她這人就是這樣,廚藝太好,一听到菜名,就忍不住手癢想現寶,況且他還殷切的懇求她,于是她一不小心沒把持住,就月兌口答應了。
仔細想想,她是在盯著他誠懇的表情,沒多想的情況下就答應了,他那雙眼,炯炯有神,老勾著她的眼離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