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少夫人待會就回來了,你再等等好不?咱們先找侯爺。」杏兒耐著性子安撫,然見天色已經全暗,蜜兒領著幾名美婢上廚房準備晚膳,少夫人卻還不見蹤影,更古怪的是她連侯爺都找不到。
天啊,她該怎麼辦?
小少爺睡覺有個怪癖,要是午睡沒睡好,睡得不安穩,一醒來就是發狠地哭,哭得讓人無法安撫,可偏偏唯一安撫得了的兩個人都不在身邊,教她被哭聲逼得心慌意亂,整個人莫名地焦躁起來。
「杏兒?」正要踏進書房,就見默言剛好打開了門,一見到自己,隨即轉開眼。
「你你你的衣衫開了。」
杏兒聞言趕忙將襟口拉好,默言趁機抱過樊允熙,有些赧然地問︰「發生什麼事了,小少爺怎麼哭成這樣?」
「小少爺午睡沒睡好,一睡醒就哭,奴婢怎麼哄都沒用,少夫人又不在,只好將小少爺抱來侯爺這兒。」盡避杏兒力持鎮靜,但仍難掩滿臉羞怯。
「少夫人去哪了?」
「她去會琪小姐。」
「琪小姐?」默言微揚起眉,想著昨兒在楊府大門前叫囂的那位,不就是她口中的琪小姐?
她昨兒個不滿的話意全針對著少夫人,可是少夫人卻去找她?
「琪小姐差人捎訊邀少夫人到浣香院,說是晚膳之前會回來。」
「浣香院?」
杏兒聞聲,見樊柏元走到門邊,趕忙欠了欠身。「侯爺。」
「爹爹……我要娘……」樊允熙朝他伸長短短的雙臂。
「她去多久了?」樊柏元置若罔聞,沉聲問著。
「去了一下子……應該快半個時辰了吧。」
「她和楊如琪有那麼多話可以聊?」
杏兒偏了下頭。「以往在府里少有往來,然昨兒個欲回府之前,涵小姐囑咐少夫人多加開導琪小姐。」她猜想正因為如此,夫人才會赴約。
默言瞧樊柏元沉著臉,不知道該不該將伸長手的樊允熙遞到他懷里,就在這當頭,他敏銳地听見腳步聲,隨即朝通往鹿鳴閣的小徑望去,「誰?!」
「我……」
杏兒回頭一望,月兌口道︰「琪小姐?」
「杏兒,我找如瑄。」楊如琪停在拱門邊,撇了撇嘴道。
「少夫人去找琪小姐了呀。」杏兒急忙走向她。「少夫人已經去了快半個時辰了,琪小姐沒瞧見少夫人嗎?」
「沒呀,就是如瑄沒來我才特地過來瞧瞧,瞧她是不是真生我的氣,所以不理我了,可她……她真去找我了?」楊如琪壓低聲嗓問。
「是的,但琪小姐沒遇見少夫人……少夫人是上哪去了?」杏兒心底突生不安。
「難道說……被他帶走了?」楊如琪一臉遲疑地道。
「他?誰?」
「就……」楊如琪一副難以啟齒的表情。
「說!」
楊如琪怔了下,抬眼瞪著不知何時已來到面前的樊柏元,面對那雙沉沉魅眸,沒來由的,她心底顫了下。
「就……二少……」她咬了咬下唇道。「二少向來對如瑄極有興趣,要是如瑄去找我的路上遇見他……」
「帶路!」樊柏元冷聲低喝道。
楊如琪渾身顫了下,穩了穩心緒,忙道︰「是。」
默言趕忙將樊允熙還給杏兒,領著樊柏元跟上楊如琪的腳步。
一路上,楊如琪走得不快,還不斷頻頻回首,默言以為她有所顧忌,出聲道︰「你可以走快一點無妨。」
「是。」楊如琪點點頭,領著他倆踏上九曲橋,穿過楓林,來到浣香院。其實,這正是她的目的,就是要讓楊如瑄被樊柏文染指,如此一來,她就不信樊柏元這個瞎眼侯爺還會要她這個不潔的妻子。
楊如瑄什麼都有,得了爹和女乃女乃疼寵,竟然還使計害她和娘被禁足在院落里,吃穿用度就跟府上的丫鬟沒兩樣……甚至就連她喜歡的人都垂涎她!
那女人什麼都有,卻還什麼都跟她搶,既然如此,她就讓她一無所有!
「通常這時候,二少喜歡待在這座小樓台里,我猜要是如瑄被他逮著,許是來到這兒……」楊如琪領著兩人踏上廊階。
默言悄悄覷了樊柏元一眼,那鐵青臉色教他連句安撫的話都說不出口。
杏兒說,少夫人已經離開快半個時辰了……半個時辰可以做很多事的,況且少夫人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家,要真是遇上二少,二少只要用強……那麼待會見到的那一幕,恐怕……兄弟倆勢必要相殘了。
希望一切不是他想像的那樣,畢竟只是揣測……
「啊……」
突地,屬于男人的申吟聲傳來,教樊柏元頓住腳步,長睫掀動,黑曜般的魅陣肅殺地瞪向聲音來源。
就在幾步外的那扇門……就在那里嗎?
「侯爺……」楊如琪裝出不知所措的神情,她也听見那曖昧的聲響。
樊柏元驀地抬手,示意她閉嘴。
他該去打開那扇門嗎?他忍受得住滿腔怒意而不動手嗎?然而一旦動手,他雙眼恢復的事就會被揭穿,接下來的計劃就難以進行……但,一想到如瑄被樊柏文一逞獸欲糟蹋,他的心痛如刀割。
但如果……如瑄是心甘情願的,畢竟他們曾當過夫妻,說不定他們此生會再燃情,再續前世的夫妻情緣……
「侯爺。」默言忍著痛啟口,樊柏元扣在他手臂上的力道,像是要將他的手給卸了下來。
「走。」他沉聲道。
默言只好咬著牙,領著他來到門前,正欲推開門時,突然听見——
「如瑄,別走……」
樊柏元緊閉著眼,不敢相信親耳所聞的事實是……她是心甘情願的,真是心甘情願地背叛他!
忍無可忍,他抬腳欲踹門的瞬間,卻突地听見樊柏文殺豬般的哀嚎聲,伴隨著楊如瑄勃然怒斥。
「我要你踫,我要你踫,我要你踫了嗎?!你這混蛋東西,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是你哥的妻子,是你的嫂子,是如琪的姐姐,你敢踫我,你看我敢不敢殺了你,我想殺你已經很久了!」
默言呆住,樊柏元下一瞬間踹開了門,就見門內桌倒椅翻,一片狼籍,而樊柏文倒在地上,楊如瑄像是殺紅眼般地不斷踹著他,踹得氣喘吁吁。
這一幕和眾人猜想的,天差地別。
「侯爺?」踹門聲讓楊如瑄停腳回頭,錯愕地看著樊柏元。「你們怎麼來了?」
「你在做什麼?」樊柏元啞聲問著。
「我……」楊如瑄像做錯事的孩子,低垂著臉。「我不是故意打他的,可他騙我說如琪在這兒,又想對我胡來,所以我……」
她試著釋懷過往,試著原諒,可這混蛋是畜生,說不听只好用拳頭了。
樊柏元斂眸看著樊柏文被打成豬頭,抱著肚子發出申吟,就如他剛剛所听見的曖昧申吟一樣,原來他想岔了,原來不是他想的那般不堪,沒有她從與不從的問題,而是她堅守著身分,甚至為護貞節而動手。
「打得好。」他揚笑道。
那股將人往死里打的狠勁,直教他贊賞不已。
「咦?」真的嗎?那她可不可以再踹兩腳?
「回去了,允熙在找你呢,哭成淚人兒了。」他朝她伸出手。
楊如瑄隨即向前握住他的手。「那可糟了,杏兒哄不了他,咱們得趕緊回去才成。」
「是啊。」
走出房門,瞧見一臉錯愕的楊如琪,楊如瑄滿臉抱歉地道︰「如琪,抱歉,我赴約了,可卻被他纏住,但不打緊的,我替你教訓過他了,相信他會收斂一點,至于你想找我聊的話,下次你就到梅貞院來。」
樊柏元對于她的決定和安排相當滿意。她懂得保護自己,捍衛貞節和尊嚴。
楊如琪愕然點頭,望向房內,不懂怎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