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別踫,很麻啦!別踫」
「還動?!就是麻掉才要揉,想被截肢嗎?」
「會截肢嗎?」
「會,神經凍壞就先砍這里,再砍這里!」他裝凶狠地剁她腳,看她啞口無言,很震撼的樣子。他忍住笑,凜目嚴肅問︰「干麼不先回去?」
「可是……機車萬一被偷……啊輕點,輕點啦。」他這樣揉,她的腳好酸麻。
「那麼舊的機車不會有人偷。」
「可是你說它很重要啊。」
筱魚對他笑,眼楮亮亮的。「我很能吃苦吧?」她的腳暖了,他松開手,坐好了,看著廖筱魚。
她的臉都凍紅了,鼻子因為擤鼻涕都月兌皮了,嘴唇發紫,全身冰冷,腳都麻痹了。
她是單純?還是頑固?這樣看重他隨口說的?
這時,方利澤的心,有一種被融化的感覺,這感覺是他不曾經有過的。
他有過砰然心動的感覺,在面對美麗的江紫薇時。他記得心跳劇烈、全身熾熱、手足無措,以及小心翼翼惶恐著怕被她討厭的緊張,面對紫薇,他倉皇混亂。然而這時,看著筱魚,听她這麼說。
他體會到某種東西,那是溫暖,暖暖地流過心坎。
他嘆息,看向前方。
左手用力一摟,將她摟近,讓她貼著他身體取暖。
筱魚臉更紅了,披著他的大外套,外套有他殘留的體溫。這樣偎著他,很暖,她覺得好安全。人生原來還有這麼多神奇時刻。
比方說前一秒慘得快沒命,下一刻竟可以感動幸福到想永遠活下去。
是不是只要吃夠了苦,就會換來甜頭呢?是不是只要堅持撐得住,就會得到安慰跟補償呢?
他們後來都沒說話了,在搖晃的車廂,偎著彼此,越過司機肩頭,擋風玻璃前方,是黝暗山路,車子馳過一盞盞橙色路燈,亮過一段一段暗黑柏油路。而山霧白蒙蒙地撲來,彷佛要吞滅汽車。
第5章(1)
沿路行經棲花樹,車燈亮過時,樹梢上的棲花紅過一陣陣。
淒迷又美麗。
筱魚靠在他肩膀張望著,在感到幸福得要命時,不知為何,又被一種莫名的悲傷襲擊。她希望這路程永不結束,永遠跟他就坐在這小小暖暖的車廂里。
沉默許久許久以後,方利澤先說話。
「廖筱魚。」
「唔?」
「你猜我以後會怎樣?」
「……會變有錢人,這是你的心願嘛。」
「你這麼覺得?」
「嗯,你那麼努力,一定可以。」
「可是你說它很重要啊。」方利澤沉默了。
筱魚對他笑,眼楮亮亮的。「我很能吃苦吧?」她的腳暖了,他松開手,坐好了,看著廖筱魚。
她的臉都凍紅了,鼻子因為擤鼻涕都月兌皮了,嘴唇發紫,全身冰冷,腳都麻痹了。
她是單純?還是頑固?這樣看重他隨口說的?
這時,方利澤的心,有一種被融化的感覺,這感覺是他不曾經歷過的。
他有過砰然心動的感覺,在面對美麗的江紫薇時。他記得心跳劇烈、全身熾熱、手足無措,以及小心翼翼惶恐著怕被她討厭的緊張,面對紫薇,他倉皇混亂。然而這時,看著筱魚,听她這麼說。
他體會到某種東西,那是溫暖,暖暖地流過心坎。
他嘆息,看向前方。
左手用力一摟,將她摟近,讓她貼著他身體取暖。
筱魚臉更紅了,披著他的大外套,外套有他殘留的體溫。這樣偎著他,很暖,她覺得好安全。人生原來還有這麼多神奇時刻。
比方說前一秒慘得快沒命,下一刻竟可以感動幸福到想永遠活下去。
是不是只要吃夠了苦,就會換來甜頭呢?是不是只要堅持撐得住,就會得到安慰跟補償呢?
他們後來都沒說話了,在搖晃的車廂,偎著彼此,越過司機肩頭,擋風玻璃前方,是黝暗山路,車子馳過一盞盞橙色路燈,亮過一段一段暗黑柏油路。而山霧白蒙蒙地撲來,彷佛要吞滅汽車。
沿路行經樓花樹,車燈亮過時,樹梢上的樓花紅過一陣陣。
淒迷又美麗。
筱魚靠在他肩膀張望著,在感到幸福得要命時,不知為何,文被一神罩名的悲傷襲古。她希望這路程永不結束,永遠跟他就坐在這小小睫睫的車廂里。
沉默許久許久以後,方利澤先說話。
「廖筱魚。」
「唔?」
「你猜我以後會怎樣?」
「……會變有錢人,這是你的心願嘛。」
「你這麼覺得?」
「嗯,你那麼努力,一定可以。」
他難得地,露出脆弱表情。
「是嗎……我連我媽住院的錢都籌不出來。」他吸口氣,說︰「以後,我要讓我媽住大房子,有花不完的錢。隨便她想買什麼都可以……我媽太辛苦太可憐了。」筱魚動容,他真是個很有肩膀的男人呢。只要是他認定的家人,就會拚命照顧到底。
她希望成為他的家人啊。
「你這麼愛她,你媽真幸福。」
「廖筱魚……」
「嗯?」
「你的心願呢?」
「……」我想跟你在一起。
「我想要有人一起生活。」
「那還不簡單,有個室友就行了。」
「而且他永遠不會離開我。」
「那也很簡單,租金非常便宜就行了。」
「欸,我是認真的!你不要開玩笑。」
「我知道,你怕孤單,但是越怕孤單的人,越會被孤軍找上。那跟有沒有人一起住是沒關系的,你要克服才行。」
她想听的不是教她怎樣克服,唉。想听的是他說——別怕,我會陪著你,你以後再也不孤單。
結果方利澤講了很多道理,告訴她要戰勝寂寞,要克服孤單,搞得好像她要戴上頭盔,去跟孤單打仗。
他真好勝啊。
可是這好勝的男人,畢竟輸給了現實人生。
畢業前夕,方利澤的媽媽在反復進出醫院長達兩年後,終于結束最後階段的一次化療,日後只要定期追蹤。這是開心事。但是,出院前幾日,王淑女夜夜失眠,愁容滿面。
深夜里,這對母子,避人耳目,躲在醫院的樓梯間講話。
王淑女頂著因化療稀疏的發,寬大睡袍內,是僅存三十八公斤的體重。她撐過痛苦的化療,卻更艱難地要面臨繳不出醫藥費的窘境。
「我問過了,你給我的加上媽原來存的都不夠,我們還差兩萬。」
「……我去跟大舅借。」
「千萬不要,上次房租的事,已經讓他不爽,媽不想要你再去看他臉色。」
「大不了寫借據,我算利息給他,我以後會還。」方利澤也痛恨看親戚臉色,但走投無路,又能怎辦?爸在大陸音訊全無,他不去借,難道要媽媽拖著病體去求人嗎?這種低賤的事,他寧可硬著頭皮自己來。
「你放心,媽想好辦法了。」王淑女小聲道。」
「什麼辦法?」
「趁現在沒什麼人,等一下我們回房偷偷打包行李……我們逃走吧。」方利澤苦笑。「這我想過了,但不行,媽,你以後還要追蹤檢查。」王淑女也笑,看著平坦空洞的胸部。「管他的,兩個mm都割掉了,這樣還復發,老娘死掉算了。」母子倆哈哈笑出來,笑得眼眶濕。
方利澤拍拍媽的肩膀。「安啦,我會搞定。差兩萬而已嘛,又不是兩千多萬。你兒子隨便借也有。」
「少騙我了,上次你跟班長借錢,結果弄到全班都知道。阿澤啊,媽知道你自尊心強,不要再跟人借了。媽來借好了,我住院的時候表現很好,護理長不知道多喜歡我,我一次也沒按過急救鈴,從來也沒有大小便失禁,連化療要吐的時候都很準的吐在塑料袋。這里的護理長跟護士看起來都很慈祥,媽來借借看好了,一個人借個五千,拜托四個就有了。」說完,母子倆又一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