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有個美好的前程,剛升了官、買了房,還排了假準備在月底時去意大利旅游放松一下,誰知她不過是出門想買碗泡面,卻在那即將搬離的老公寓踩了個空,從樓梯上摔了下去,然後……她就來到這了。
她不想相信這是事實,可在這待了一天一夜,途中還昏迷了兩次,若這真是夢,她早該醒了,所以……她是真的死了?因為踩空樓梯而摔死?
想到這,額上忍不住滑下三條黑線。
話說那些穿越劇的女主角要麼不是病死、要麼就是舍身救人,一個個死得淒美動人、正氣凜然,怎麼輪到她卻是摔死好吧,摔死她也認了,但要摔也摔的好看點,為了買碗泡面而踩空樓梯跌死,這叫她拿什麼臉見人?身為警界的破案精英,她的身手就算不是第一也稱得上第二,一想到爸媽在她的喪禮上向同事們解釋她死因時的窘態,她就羞愧得只差沒把自己再掐死一次。
她能哭嗎?似乎哭不出來,她能大吼大叫、發泄情緒嗎?似乎在她剛穿來時就該這麼做了,現在時間點都過了,再吼顯得有些矯情。
那麼她能干麼?發呆?感懷身世?想辦法回去?
怎麼回去?再摔一次?她又不是傻子,蠢一回就夠了,還蠢第二回,到時沒摔回去,反倒摔斷了脖子,那就悲劇了。
可是,還有什麼辦法嗎?茫然的看著那層層迭迭的藕色紗幔,她當機立斷閉上雙眼。
睡吧!或許一覺醒來,她就又從十六歲的水未央變回了二十八歲的皮思凡,能驕傲的在升官典禮上接受長官的贊揚、能高興的收拾行李搬進新家,還能悠哉的在威尼斯河上享受微風。
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夢……「東西送去了?」听見身後細碎的腳步聲,燕離頭也沒回的問,一雙眼仍看著眼前瑟瑟發抖的呂姨娘。
「是,奴婢已照少爺的吩咐,將晚膳送去給水小姐。」鈴鐺恭敬答道。
他微頷首,才又說︰「從今日起,誰要敢再對未央有一絲的怠慢,下場便如同這些人。」
這話一出,底下頓時傳來一陣哀求——「少爺,少爺饒了我們吧。」
「少爺,奴婢求您了,我這一口子全在府里,要是將我們給趕出去,我們就沒活路了……」
眼前一共三十多余人,全是欺壓過水未央主僕三人的惡奴,燕離發話,不分輕重,全數發賣。
眾人哪想得到那無依無靠的孤女竟有翻身的時候,這下可是欲哭無淚,除了哀求還是只能哀求。
「少爺,求求您了……」
听著這一聲聲的哭喊,燕離不為所動,冷聲說︰「帶下去,明日一早,讓人牙子全數帶走。」
「是!」
這話一出,哭喊聲更大了,但所有人皆被護院給強行帶了下去。
人一走,偌大的庭園再次恢復寂靜,燕離的面前只剩下呂姨娘一人,至于燕二,早已讓他吩咐了打死,那尸體,就躺在呂姨娘的身旁。
冷風吹來,令呂姨娘一陣寒顫,抖著身子,對著眼前的燕離說︰「少爺,是我的錯,求你……求你放過我。」
呂姨娘怎麼也沒想到不過是一個孤女,她處理不了也就罷了,竟還因為她,讓自己落到如此田地。身旁燕二死不瞑目的雙眼還死死的瞪著她,似乎在向她說,她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一想到此,她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燕離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才說︰「母親已在回來的路上,要如何處置你,端看母親的決定。」
呂姨娘畢竟是父親的女人,他不方便處理。
誰知這話讓呂姨娘臉色更白。
將她交給高氏?誰不知高氏恨她入骨,卻為了不想背負妒婦的名聲而一直不敢對她下手,這次給了她借口,她還不弄死她?
「不!不要把我交給她,求你,求你放我出去,求求你!」她一臉蒼白的上前要拉住燕離,卻被燕離閃開。
「帶下去。」
看著燕離冷漠卻俊美的臉龐,呂姨娘又是哭又是喊,卻絲毫喚不起他一絲的同情,就這麼被拖了下去。
直到該處置的人都處置完了,燕離才轉身對著一直在他身後候著的鈴鐺說︰「母親讓人封口,你們倒是听話,半點消息也不漏,若不是今日被我撞見,是不是要等人被逼死了,我才會知道?」
鈴鐺當下白了臉,立刻跪下,「少爺饒恕,奴婢也是不得已。」
斑氏是燕府的當家主母,她發話誰敢不听?少爺又常不在府中,就是要護,也護不到她們,她們為了生路,不得不听從夫人的話。
燕離自然是知道這點,因此臉色雖然難看,卻也沒太為難下人,畢竟這件事,他要負絕大的責任。
一想到水未央蒼白著小臉,卻毫不畏懼的為自己爭取生路的模樣,他更感愧疚,沉聲說︰「將之前那些被扣下的東西加倍還她,另外挑些首飾、衣裳過去,之後她的帳,都由我這領,不必透過母親。」
他知道母親不喜水未央,這次他還為了水未央發賣了府中三分之一的下人,母親定會將這筆帳算在她身上,既然如此,倒不如由他來維護她。
鈴鐺見他沒有處置自己的意思,心一松,忙說︰「奴婢定會辦好,不會再讓小姐受到任何委屈。」
沒有人比她這個貼身丫鬟知道少爺的脾性,她知道這一次她要再做不好,下一回被發賣的人定會是她。
燕離頷首,遠遠的凝望著那已熄了燭火的院落,許久,才轉身離開。
第3章(1)
初夏,微暖的風輕輕拂過,草地上綠意盎然的小草隨之起舞,搖曳著屬于它們的舞蹈。
蝶兒翩翩起舞,在各式各樣、爭奇斗艷的繽紛花叢之中暢游著,汲取著屬于它們的佳肴。
然而如此和諧的畫面,卻因為一聲慘叫頓時驚得蟲鳴鳥叫,飛得飛、跑得跑,半只也不剩。
「痛!痛痛痛痛——」
捂著因為倒栽蔥而摔痛的後背及腦袋,水未央美麗的雙眸含著一泡水,哼哼唧唧的叫疼著。
這畫面被端了早膳回來的秋瑾瞧見,頓時臉色大變,將手上的膳食隨手一擱,忙上前來攙扶,「小姐,小姐怎麼樣了?摔到哪了?很疼嗎?」
「疼!當然疼!」指了指自己的背,水未央又哀叫了起來,「我明明就清過了,誰知竟漏了個小石塊,喏!這一掉下來,磕個正著,還正巧磕到我的背脊,疼死我了。」
疼痛讓她想起剛入特警隊的時候,才開始鍛煉身體,每天稍微一點踫撞就讓人疼得哇哇叫,因為這熟悉的疼痛,讓她一時忘了自己已不是以往的皮思凡,像是在向同批訓練的好友抱怨著。
殊不知她這習慣讓不停為她揉著後背的秋瑾頓時淚眼汪汪。
「小姐,咱們不練了好嗎?奴婢這就去跟離少爺說一聲,讓他為你找一些強身健體的補藥,也好過你將自己用得全身是傷……」
「離少爺」三個字讓仍痛得齜牙咧嘴的水未央打了個機靈,瞬間回過神,忙拉住自家忠心的丫頭。「別!千萬別去,我沒事,不過是被個小石子磕著了,哪那麼脆弱,等會兒你幫我推一推、揉一揉就好了,別去找他。」
一個月過去了,每天醒來,她都希望這不過是場惡夢,但沒有一次如願,她依然是水未央,幾天下來,她放棄了,既然注定回不去,她只能接受水未央的身份,而第一件要緊的事,就是改善這連走幾步路都會喘的爛體質。
所以她從暖身操這等溫和的運動開始做起,到現在已能倒勾著樹干做仰臥起坐,以往她能做上一百下,可現在的她,卻是連十下都很吃力,甚至還會因為腳軟而從樹上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