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持南抹了抹淚,輕輕地點著頭。「你先去忙吧,我想睡了。」
「好,你早點休息,睡飽一點精神好,改天就沒事了。」
「嗯。」目送易稚青離開,她只是靜靜地坐在床上,坐了許久,一點睡意都沒有,直到她听見了易稚青和包慶余各自回房的聲音,她才緩緩地站起身。
她拎著包包,無聲無息地走到樓下,每到一處皆是燈火燦亮,因為那是他的習慣,不管他在不在家,家里的燈永遠不會關上。她望向他的房門,想了許久,終究沒有推門打擾他,因為她知道他並不想見她。
所以,她更覺得無臉待在他身邊。
為了彼此好,她的離開是不得已卻又不得不。
傷痕太大,大到彼此都無法寬容,既然如此,何必繼續在一起傷害彼此。
收回了目光,她深吸口氣,踏出門外,無聲地關上門,走在庭園里,突地听見一陣腳步聲,她回頭望去,朝恰吉比了個停的動作,它動作飛快地在她面前來個完美甩尾,坐在她面前,狂搖著尾巴。
她不舍地模模它的頭,親親它的臉,抱著它好一會,才比了個動作要它回專屬的狗屋。恰吉邊走邊回頭,像是有諸多疑惑,她揚著笑,像是察覺它的敏感,但每每勾笑,淚水就跟著掉。
她邊走邊抹去淚,走出了那扇鏤花大門,走了一小段上坡,站哨的保全看見她便疑惑地上前詢問︰「南太太現在要外出嗎?」
「嗯。」
「需不需要幫你叫車?」
周持南心想自己身無分文,便搖了搖頭。「我走一走,散步而已。」
保全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眼時間,半夜四點……到哪散步?抬眼望去,就見那抹縴瘦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黑暗中。
早上七點,易稚青下樓後,瘋狂似地沖上樓,險些撞到正要下樓的包慶余。
「一大早的,你在干什麼?」
「有沒有看到姿穎?」易稚青一把揪住他。
「沒啊,她沒有準備早餐嗎?」
「你只想到早餐嗎?走開啦!」一把將他推開,她像一陣風似地刮進陸姿穎的房里,如她所料,不安成真!「可惡!就跟她說不要胡思亂想!」
她低罵著,沖回房拿手機,快速撥打著,但卻在隔壁听見手機鈴聲,不禁惱火地再沖進陸姿穎的房間,就見手機竟就放在梳妝台上!
她停頓了下,隨即又像陣風沖到門外去,不一會又刮了回來,跑到客廳時,就見南仲威剛好起床,彷佛不需要她多說,他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因為這個屋子,每天早上都會飄著飯菜香,但此刻,什麼味道都沒有,廚房停擺中,因為廚房的女主人不見了。
「這樣你開心了?」
「關我什麼事?」他冷聲說著,從她面前走過,直朝廚房走去。
「姿穎走了,她什麼都沒有帶走,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她一路追到廚房。
「我擔心什麼?」他哼笑了聲,跟包慶余拿了杯咖啡。「說不定她是去找向群了,人家一家三口團聚,開心得很!」
「南仲威,你真是個混蛋,難道你都沒看見姿穎的努力嗎?她不會下廚耶!她為了你跟我二哥學藝,為了你待在你房里照顧,任你逗著玩著捉弄著,你如果沒有被她感動,你當初干麼特地到台南接她?!」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她背著我做出那些事!」南仲威怒不可遏地砸了手中的咖啡杯,匡啷碎了一地,一如他的心。「她背叛我!」
只要一想起她是怎麼偎在向群懷里,如何與他廝磨恩愛,他就覺得他快瘋了!
易稚青緊咬著牙。「人犯了錯都不能改過嗎?她失憶耶……」
「失憶不能作為任何事的借口,失憶不代表她犯過的錯可以一筆勾銷,不要把我當成聖人,不要苛求我!我現在光是要處理她留下的爛攤子就一個頭兩個大,不要再拿這些事煩我!」
南仲威怒聲吼著,氣急敗壞地回房。
「仲威!」
「好了。」包慶余一把拉住她,把咖啡塞到她手里。「你都知道仲威當初特地跑了一趟台南接她,甚至還放棄收購新鑫,就可以想象仲威有多重視姿穎,可愈是愛得深,反撲的力道會更大,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只是擔心姿穎,我怕她想不開。」
「放心,待會我聯絡我三哥,請他派一些人去找找,不會有事,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先應付臨時董事會。」
第13章(2)
易稚青抿了抿嘴,突地想起她交給她的隨身碟,隨即又跑上樓,開了筆電讀取數據,一會又像陣風似地抱著筆電沖下來,險些跟要上樓的包慶余撞在一塊。
「你又怎麼了?」
「慶余,你看,這是昨晚姿穎交給我的隨身碟,她說她不記得里頭是什麼東西,要我看看,結果……」她拿著筆電,讓他看清屏幕上一筆筆的賬目進出明細。
包慶余仔細一看,臉色從錯愕到驚喜。
「這個文件夾的最後訪問時間是在事發前一天的晚上,這不就代表姿穎打一開始就把資料準備好了,只是隔天出了事。」易稚青像是想到什麼,頓了下,驀地抬眼。「會不會是有人發現她把這份數據帶走,所以才會對姿穎下毒,甚至要仲威陪葬?」
包慶余垂斂眼睫,突地笑了。「昨天我請三哥派人跟著吳秘書一整天,也許待會就可以證實這件事的幕後主謀到底是誰了。」
包慶余將隨身碟的資料拿給南仲威瞧過後,南仲威不發一語,要包慶余比對每一條項目後,把公司的律師團給叫進了辦公室。
討論直到中午才結束,而包慶余也比對完成,確定無誤,隨即帶著數據,前往陸氏基金會。
南仲威坐在辦公椅上思索,辦公室的門突地打開。
「總裁,周總說有要事要與你談。」易稚青口氣平淡,公事公辦的口吻。
南仲威忖了下。「請她進來。」他起身走到待客用的沙發邊上,一會易稚青便領著周玉醒踏進辦公室。
「周總,請坐。」
「不必,我只是來跟你說一聲,有空就拿你的身份證和戶口簿到戶政事務所辦理離婚。」
周玉醒態度冷漠地說著,寒鷙的神情和那日在周家古宅踫面時相差甚遠。「還有,當初贈與的百分之十股權依舊在南瀛銀行總行的保險箱里,你可以換個地方保管。」
「什麼意思?」南仲威不解地接過保險箱鑰匙,就連易稚青也微愕地停下腳步。
「姿穎已經將你們的離婚協議書和婚前協議書交給我周家的律師團代辦了,你如果沒空,也可以委托人代辦,或者把數據交給我,一並處理。」
南仲威愣了下。「她怎會有離婚協議書……」
「上頭寫的日期是二月二十三日。」
南仲威驀地想起,那是他答應離婚那日所寫的離婚協議書,他早就把這件事給忘了,沒想到……她竟然登記離婚了。
她離開家原來是去找周玉醒,就為了……混蛋,她竟然私自決定離婚!背叛他,傷害他之後還休夫……她到底還要讓他多難堪?!
「還有,姿穎說了,陸氏基金會交給你處理,是她對你的補償,相關需要文件簽章,你可以跟我說一聲,我會委托律師代辦,有什麼需要可以和我的秘書聯絡。」周玉醒傳話結束,轉身就要走。
「她以為一家陸氏基金會能補償我什麼?她以為我真的會讓她自由跟外頭的男雙宿雙飛?!」
周玉醒腳步一停,回頭毫不客氣地刮了他一個巴掌。「南仲威,我警告你,把這句話給我收回去,否則從此以後,你南家就是我周家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