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心有不滿,卻不便當面指責對方出言不當,那不僅于事無補,只會更被傳丈夫是被她所庇護,所以她只能置若罔聞,又或當玩笑話般一笑置之。
而她從父親口中及間接听到舅舅跟丈夫有些嫌隙,因丈夫從沒跟她提起,怕主動探問,讓他又心生誤解而覺得難堪,只能放在心里。
也因此,她能體恤丈夫可能承受諸多壓力,才不得不戴上一張嚴肅面具,即使屢屢因他冷淡而覺受傷,卻也一再要自己更多些耐心和體貼。
她相信丈夫有一天會願意對她卸下心房,了解她是真正愛他,想為他分憂解勞,想與他分享生活苦與樂的親密伴侶。
「說跟蹤太難听,你舅舅還不是擔心你太單純,可能被蒙在鼓里,才多分心思,要旁人注意一下天旭的行蹤。」安母替弟弟辯解道。
她一向較維護唯一的弟弟,希望他在信安金控有安穩地位,不料女婿似乎常跟弟弟因意見不合起沖突,令她對女婿更生異議。
女婿跟女兒都結婚一年多,對她這岳母從沒什麼殷勤問候或孝心表現,若不是女兒再再強調兩人婚姻和諧,她都要懷疑女婿是否沒善待女兒。
「媽,您跟舅舅說,不用他費心管天旭跟誰吃飯或喝咖啡的事,要舅舅多把心思放在公司上,不要又做出錯誤判斷。」安語婕一听舅舅真在暗中監視丈夫,不禁心生惱意。
「你這話什麼意思?是不是天旭說你舅舅的不是?」安母一听,神情微繃。
近來弟弟屢屢向她訴苦,說女婿倍受丈夫器重,反而想剝奪他的權勢,且對他更加目中無人。
她就怕丈夫對弟弟不滿,弟弟在信安金控的職位和權力可能受到動搖。
弟弟是她的手足至親,她認為跟弟弟站在同一陣線,才是安穩的保障。
第2章(2)
「天旭從沒跟我說過舅舅的不是,他也不會告訴我公司發生的事。」安語婕澄清。
有些話是父親礙于母親私心維護舅舅,私下向她透露的,而有些卻是她從旁人口中听來的。
旁人的話,哪些是空穴來風,哪些是有可信度,她雖單純沒見過什麼世面,還是能適度分辨真偽。
這一日,她跟母親的談話,因舅舅與丈夫相處不睦,各自維護一方,氣氛不免有些僵凝。
必天旭在今天的會議中,直接退回了楊弘璋的投資計劃書,且將他提出的預算足足砍了一半,令楊弘璋氣得臉色像豬肝。
會議結束,楊弘璋悻悻然跑來總經理室,對著他咆哮——「你不要以為姊夫出國,就借機作威作福,一再找我碴!」
「舅舅,我一向公事公辦。」面對盛怒的楊弘璋,關天旭平心靜氣的直接指出不合理之處,「那份計劃書就算呈到總裁面前,一樣會被退回,不僅不可行,且預算根本高估得離譜。」
在公司他向來秉公處理,舅舅卻一直對他心有不滿,一再與他針鋒相對,甚至只要他駁斥舅舅的企劃,舅舅事後便會找他理論不休。
若非對方是長輩,且又有岳母維護相挺,他的應對方式會更嚴厲,甚至想對能力欠佳卻好大喜功的舅舅給予懲處。
「哼,虧我之前還想給你留情面,沒直接戳破你出軌的丑事!」楊弘璋忿忿道。
他所以沒爆料,是因為沒掌握到確切證據,只能先向大姊透露,再刻意加油添醋一番。
「出軌?」關天旭微愣。「舅舅這是欲加之罪。」他揚了下眉,覺得好笑。
盡避跟妻子關系不冷不熱,但既已結婚,他就不可能對婚姻不忠,而他所有的時間與精力幾乎都放在工作上,哪來閑功夫跟別的女人搞曖昧?
「你敢說沒有?這陣子你不是常跟一位姓凌的女性踫面?」楊弘璋語帶曖昧,刻意強調。
聞言,關天旭濃眉微蹙。舅舅這是派人監視他嗎?
「我跟凌亞俐是舊識,我們的關系再單純不過,如果舅舅派的人調查得不夠仔細,要另外請征信社也無所謂。」他一雙黑眸瞅著舅舅,毫無畏懼。
舅舅肯定沒找到他跟對方曖昧的證據,否則以他的個性,絕對會鬧得人盡皆知,讓身為眼中釘的他在安家失去名譽和地位。
他跟凌亞俐是在他開藝廊時相識的,對方小他一歲,因兩人對畫作都有興趣,于是逐漸建立交情,也維系了多年的友誼。
他當對方是可談話的朋友,彼此間只有純友誼,沒有任何男女之情。而最近兩個月來,兩人較常見面,是因為她打算跟朋友合作開私人藝廊,于是找有經驗的他討論一些細節。
由于他工作繁忙,所以兩人都只能約在午餐時間踫面,而且選擇在公司附近的餐館吃頓飯,邊談藝廊的裝潢設計與未來經營規劃,餐後便各自離開,他返回公司繼續工作。
「也許現在還沒捉到你們兩人一起去飯店開房間的證據,但吃飯喝咖啡也足以讓人懷疑了。
如果我把這些事告訴語婕,你覺得她會怎麼想?」楊弘璋語帶挑釁和威脅。
必天旭才進信安金控一年半的時間,他的能力令人大感意外,姊夫對他愈來愈器重,相對的,自己的位置就顯得搖搖欲墜。
他跟外甥女並沒有血緣關系,因而視外甥女婿為外人,甚至已形同敵人,他必須想辦法盡早將這個威脅自己未來前途的敵人拔除。
「我好心提醒你,不要以為和語婕結了婚,就等于坐穩了信安金控的總經理之位,語婕可是我姊夫最寶貝的女兒,你這實際是入贅的女婿,應該要想盡辦法討好她,要是讓她生氣或難過,跟我姊夫告狀,你就別想平步青雲,成為信安金控的接班人。」楊弘璋再次對他冷嘲熱諷一番。
入贅這個字眼,關天旭雖非第一次听到,此刻卻覺得格外刺耳,也對楊弘璋的話難以輕易釋懷。
今晚,關天旭難得沒加班或應酬,提早進家門。
安語婕見丈夫臉色微恙,有些擔心的問道︰「身體不舒服嗎?」丈夫很少在七點前就到家,即使偶爾跟她一起吃晚餐,也是七點過後才回來。
「沒有。」他只淡應一句。
「還是,公司發生了什麼事?」她不過問公司的事,只是單純擔心丈夫的心情。
「是有一點不愉快。」他難得向妻子直接坦承是心情問題。
「舅舅又找你麻煩?」她不免替丈夫抱屈。父親不在國內時,舅舅肯定跟丈夫有更多沖突。
「沒什麼大事。」因跟妻子有些關聯,他不想詳述那些不愉快。「晚餐煮好再叫我。」他往書房走去,想沉澱一些負面思緒,不希望又因舅舅的話而遷怒妻子或是冷落她。
「好。那我再煮兩道菜,大概半小時。」丈夫無意多談,安語婕也不會追問到底,但她不用想也知道舅舅說的話肯定很不中听。
先前鐘點管家已經幫忙準備好晚餐了,但難得能跟丈夫一起吃飯,她仍習慣下廚親手做幾道他愛吃的菜,只不過匆促間,只能選擇較不費時的家常菜。
即使丈夫沒特別提過喜歡的食物,她也從每次吃飯間觀察注意,用心記憶他會多吃幾口的料理。
晚餐時間,丈夫手機響起,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放下碗筷。「我接個電話。」起身,轉出餐廳。
她听到丈夫說話的語氣不若談公事,顯得輕松愉快,這樣的發現令她不自覺微微皺起眉頭。
「日期確定了?那先恭喜了……沒問題,一定到……OK,我會帶她去捧場。」關天旭很快結束通話,又返回餐廳。
「是朋友?」安語婕忍不住探問。關于丈夫的交友圈,她也全然陌生,他鮮少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