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漁,你怎麼會來看我,沒問題吧?」她將寧小漁拉到一個不顯眼的地方。
兩人在同一間公司,通常都是她去找她,寧小漁有社交恐懼癥,不會輕易走出自己那小小的天地,她會出現倒是真讓她覺得高興,也格外地親切。
「歡歡,我們說好要時常見面,可你知道自己已經多久沒去找我了嗎?我怕你發生了什麼事,就來看看。」
「我能發生什麼事?」她笑得有些違心,這麼想來,她真的很多天沒去看她了,可是她自己完全沒有察覺到,「瞧你那擔心的樣子,我又不會丟了,不如我們中午去餐廳聊?」
寧小漁搖了搖頭,比她還要小的手輕輕地握住了她,「歡歡,我是來問你一件事的。」
「這麼嚴肅,什麼事啊?」
「你去谷先生家不是給他帶小孩對不對,他會資助育幼院和讓我在這里工作,也並不是因為他好心,他是在藉此威脅你對不對?」
施余歡的臉有點僵,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只有問寧小漁︰「你是從哪听來這些的?」
「公司里的人都在傳啊,我從他們的內部郵件中看到的!」
「你可以查公司的內部郵件喔?」
她點頭,根本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歡歡,大家都說你是谷先生的情婦,我想到你之前跟我說的話,就覺得真的很不對勁……他們說的是真的對不對!你說過,谷先生不是什麼好人!」
「我是說過,可他會讓你留在這里,也要你有這個能力才行啊,這點你不用懷疑啦!」
「那其他的呢?」
「其他……」她目光飄移,「其他就更沒根據啦,他又還沒結婚,哪來的情婦啊。」
「歡歡,你從來不對我撒謊的,你不能正面回答我,就是默認了……」
哎!她是招誰惹誰了啊,怎麼她身邊的人一個、兩個,都將她吃得死死,全都合起伙來教她為難。
「不行,我真傻,還以為谷先生是真的好人,真的在幫我們。」寧小漁眼神迷離,「我不能再讓他這麼欺負你,也不能看著你這樣為我們犧牲……」
「哪有什麼犧牲,我沒那麼偉大好不好。」不要把她說得跟聖母一樣,「谷均逸那個人是有點不可理喻。凡事都只想到自己而已。可他也不是什麼黑社會,犯罪的事不會做啦,怎麼可能真對我怎樣,再說,我不是已經從他家搬出來了?」
「不行,我要去跟他說明白,歡歡你太容易被人利用,從你一直瞞著我這點就能看出來,你一直都是這樣,以為所有事都可以自己去扛,我要讓他知道,我們不要再靠他了!」
寧小漁總像只丟了殼的小蝸牛,從兒時起就總是躲在她身後,她這樣生氣的樣子施余歡別說見,連想都沒想過。
她錯愕地看著寧小漁直朝電梯而去,這才想起她是要去找谷均逸理論。
「不行,」她忙追了過去。
寧小漁比她先一步到達電梯,她還想著這下總能攔下她,卻見寧小漁掏出了金卡,過了沒五秒電梯門就開了。
完蛋了,谷均逸號稱珍貴至極的卡,怎麼人人都有啊!等她追到時,電梯門剛好關上,寧小漁顯然沒听到她的反對,她唯有等在電梯前,盼著電梯快點下來,晚去的話,不知道谷均逸要對小漁做什麼了。
他那個人,不說不笑都能把人嚇住,萬一小漁真的激怒了他,她哪里是那個黑臉男的對手!
小漁從小怕見生人,找人吵架更是只此一次,她的一時之勇在身經百戰的谷均逸面前,可以說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況且,她也不想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同谷均逸吵起來,就算知道他不是會吃虧的人,她也不想听到他被人罵,就算那曾經是事實,可如今她已經失去了罵他的資格,他們兩個,她不想失去任何一個,抱著這種心情,施余歡進了電梯,目不轉晴地盯著層數。
電梯門一開,她忙沖了出去,一眼就看到谷均逸和寧小漁,面對面地站在接待台前,看那樣子,她想阻止是來不及了。
比均逸黑著臉,她都能看到他眼中冒出火來。
「小漁,不要!」她跑過去,就算要插在他們兩人之間,把所有的錯都攔在自己身上,她也不想看到他們用敵視的目光看著彼此。
兩人因她的喊聲同時看向這邊,施余歡明顯看到谷均逸的臉在見到她時,又黑了幾分。
「歡歡!」寧小漁叫她,看她那樣子果然勇氣用光,已經抖得如風中落葉了。
這個谷均逸,對小漁那麼凶做什麼!
她跑近兩人,谷均逸一只手臂張開,嚇了她一跳,她還以為他要打寧小漁,可隨之那條手臂卻是沖她而來。
她本意是插到爭吵的兩人之間,因他這突來的一個阻礙,她腳下踉蹌幾步,反被那手臂攬去了他的身後,他力氣太過霸道,情急下她抓著他的西裝下擺,才沒讓自己跌倒。
「你拉我做什麼!」她對著谷均逸的耳朵喊。
「你不要動!」他喊得比她更大聲,她耳膜邊仿佛刮過一陣颶風。
比均逸張開的手臂向後彎,擋在身後她的腰側,像是一道圍欄一樣,施余歡低頭看了看那手臂,又抬頭看看他陰黑的側臉,難道說,他是在護著她?
不會吧,可他從沒像那樣失常地大聲過,他脖子上突出的青筋像只備戰中的野獸,他的手臂又如同母雞的翅膀,他的翅膀將她隔離在他身後,他的狂暴面對的是寧小漁,施余歡不能理解這是什麼道理,他可是谷均逸,何必緊張成這樣?對方只是一個對著生人連話都說不順的小女人啊!
她拉拉他的衣角,「小漁她……」
「閉嘴。」他不留情面,「什麼都不要說,也不要動。」
又叫她不要這個、不要那個,被他擋得路都不通,她還能跑去哪里,本當他也要以這居高臨下的姿態對待小漁,誰知他對她倒是萬分警戒,慎重得不得了,難道說,只有對著她施余歡時,他的大男子主義才火力全開,他就只會對她凶!
「你什麼都不要想,她不會跟你走。」谷均逸用那慎之又慎的姿態對寧小漁說,語帶威脅。
他們是在繼續剛才的對話,這就是讓他反常如此的理由?
「你不能這樣對待歡歡,你沒權利禁錮她的自由,」寧小漁抖著,努力地說。
「這不用你管。」
「我怎麼能不管,歡歡是因為我的關系才……」
「不是因為你。」谷均逸在背後突然抓住施余歡的手腕,他對寧小漁說︰「跟你毫無關系,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
寧小漁被他嚇得不輕,只能將無肋的目光投向她的好朋友。
施余歡根本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她手腕好痛,痛的都要哭出來,寧小漁無助的樣子也讓她好擔心,她好想立刻為她說些什麼。
可是最讓她的心揪著、喉嚨痛著的,是谷均逸那用盡全力擋在她身前的背影,那個背影高大又孤獨,這就是她不敢承認愛上他的緣由,她不能相信自己所感覺到的,那個感覺總是在告訴她,谷均逸是如此單純而又寂寞。
她一定是自作多情,自以為跟他有過一些接觸,就比別人對他多一分了解,她眼中的他,越來越失去他最初的樣子、越來越讓她心疼,疼得好想就這樣撲到他的背上。
幼稚,那就是他兒子對他的評價,他只會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他的想法。
不是因為小漁的關系,當初他霸道地將她視為己物不是小漁的關系,那她呢?在太陽雨育幼院,一個孤傲的男人、一個霸道的吻,在那個吻中,她感受到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