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他,快點回罵他啊,不然他要更囂張了!心里對自己吶喊,嘴巴卻像被什麼粘住,像是一旦張開,喉間的最後一口氣就要飄出來,她將會倒地不起。
「你也不會嫁給我。」他擅自下了定論,而她卻無法反駁,只見谷均逸別過頭去,又看起了那幅拼圖,「我不會要你嫁給我,就像不會要那個女人嫁給我一樣,感謝她就給她她想要的東西,不需要逼她做她不想的事。」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她艱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裝出一副鐵打的樣子,心中卻莫名地受了傷,「但凡是正常的女人,誰會想要嫁你啊!脾氣古怪難以相處,又自私、又霸道,嫁給你得不到半點便宜,還要整天看你臉色,哪個女人會這麼自虐?」
她有點混亂,都不知這話是說給他听的,還是說給自己听的。
「對,就是這樣。」對于她的客觀評論,他很滿意,就像他對自己的評價一樣。
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其他人眼中的怪人,知道自己不是個會討女人歡心的人,他才從未想過自己的人生中能有一個長伴左右的女人、伴侶,太累了,不要也罷,如果這樣,他只希望自己能留下一個後代。
也許他真的很自私,但他也是真的感謝那個女人能為他生下小飛;他有事業、有家庭,曾經,他以為他的人生就是這樣。
「知道我為什麼跟你說這些嗎?」
「你的意思誰能明白啊!」
他看她,她臉紅紅的,氣嘟嘟的樣子,她一直很怕他,一直在用氣憤來掩飾那份恐懼,他知道的,就像他會藉由拼拼圖來轉移自己的心煩一樣。
「我是要告訴你,你跟小飛的媽媽不一樣,就算你不嫁給我,就算你身上的味道消失了,你也休想從我身邊離開。」
她糊涂了,她真的糊涂了,他感謝那個女人,因為她為他生了小飛,所以她可以走;而她沒為他做什麼,他不需要感謝她,就可以放肆地折磨她,一直將他困在身邊,是這樣嗎?
他痴迷于香氣,如果沒有弄清她身上的香氣,他會十分生氣,他不娶她,不利用她,那麼就只剩下拿她泄恨了。
「你不可以這樣……」
「我就是這樣,不要再打什麼如意算盤,你走不掉的,育幼院還是寧小漁,我都可以負責,而你,只要待在這里就好。」
就是這樣,他命令她、威脅她,從沒將她當作一個人看過,從沒將她放在與他對等的高度過,他們之間都是一場錯誤,基于利益之上的錯誤。
香氣,她不想要;育幼院,她也不要他去插手,她不希望他們之間來來去去,都只是一場不平等的交換,她寧可她是用其他方式遇到他,也許只是匆匆一面,卻好過現在萬倍。
或者,從未遇到過他。
「你以為我真會一輩子都任由你擺布?還是說,你想要的只是一個不會說話、不能交流的木偶?」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她有預感,她真的會變得跟他無話可說,因為一開口,心就會淌出血來。
「不會說話就不要說,你只要坐在這里就可以了。」
原來這就是他所要的,只懂服從的人偶。
昏黃的書房中,谷均逸盤腿坐在地毯上,一心專注于他的拼圖,他的旁邊,施余歡面無表情地守在那里。
很靜,難能可貴的安靜。
換一個時間、換一個地點、換一種方式,讓他們相遇,那樣的話,施余歡不知會多麼地珍惜此刻的安靜。
她知道的,如果那個男人心里沒她,那她不可能留在他身邊,因為,她的心里已經有了那個男人,毫無來由,無法抗拒,他猛地佔上了她的心頭,用連她都覺得可笑的方式。
她只希望不要再越陷越深,如果連心也變得卑微起來,她無法原諒自己。
幾天後,Innight的辦公大樓內,二十六樓的總裁辦公室又有客人來訪。
比均逸正在看手邊的資料,新香水就要投入市場,這款香水的資料先前險些被盜的消息,不知何時傳遍了公司上下,大家都怕這個節骨眼上又出什麼事,都很緊張,他身為總裁只好來公司露個臉、裝裝樣子,美其名曰‘給員工信心’。
突然敲響他辦公室門的人是宗欽,他一進來就笑吟吟地,看樣子就知道沒什麼好事,宗欽只有在為什麼事情非常為難的時候,才會露出那種他學都學不來的難看笑容。
「香水的資料又外泄了?」他把文件往桌上隨意一甩,轉看宗欽。
「沒有,不要說得我好像總給敵人開後門好不好。」宗欽忙說︰「外泄這種事當然不可能,倒是對方的身分已經查到了,就是當初雇用寧小漁的人,果然是一直把我們視作眼中釘的‘源本’集團。可能是顧及公司形象,他們也是間接同小漁取得聯系,查到切實的證據花了點時間,目前已經可以確認了。」
「源本?他們真有膽子干這種勾當,倒是出人意料。」
「也許他們後面還有什麼人吧,那個可以放到以後再說,反正真要找咱們麻煩,也不會這麼一次就算了。」
「嗯。」谷均逸點了下頭,又看宗欽還是那張難看的臉,「還有什麼事,一次說清楚。」
「好,那我就說了。」宗欽假意咳了下,給自己壯膽,「就是那個‘源本’集團啊……就在剛剛,監視器里顯示有輛黑色的車子停在你家門口,經過咱們資料庫中的比對,從車上下來的男人就是他們的人。」
比均逸家門前的監視器,直接連到公司的電腦上,全在宗欽的監控下,而宗欽的電腦中有著不亞于中央情報局的檔案量,每個人的個人資訊都在其中,可以快速地確認身分。
「他們去了我家?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嗎……我家的大門可沒那麼好開,當然,除非有人替他們開……」
宗欽冷汗直冒,心里直叫‘小命休矣’,谷均逸的臉黑了,他干脆咬著牙,苦笑著說︰「你從太陽雨領養的那個‘孤兒’幫他們開了門,並且被他們帶走了。」
「說清楚,是帶走,還是壓走。」
「監視器接收不到聲音,不過從表情上來看,她不是很情願的樣子……」
「啪啦」一聲,宗欽退後兩步直拍胸脯,谷均逸桌上那些重要的文件散了一地,最遠的都落在了他的腳邊。
比均逸沉著臉,半天沒說話,他手指頂著桌面站起來,在桌上敲了兩下,溫柔得很,但宗欽覺得自己心髒快受不了了。
宗欽心想,可憐的源本集團要倒大霉,谷均逸可是真的生氣了。
一家豪華中式餐廳二樓的包廂內,偌大的圓桌只零零散散坐了幾個人,施余歡坐在最中間,他兩邊分別坐著兩個男人,在這種情況下教她面對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不是折磨她是什麼,難道她還真有心情大吃大喝不成?
就是這四個男人,騙她開門,不由分說把她綁了出來塞進車里,她都不知自己是招誰惹誰了,為什麼自己想去哪總是不能由她自己決定。
這些人沒把她帶去荒山殺掉,反把她帶來了高級餐廳,準備了一桌子飯菜,奉她為上賓,全世界的怪人怪事都教她遇上了,好在那時谷苓飛不在家,好在谷均逸上班去了。
想也知道,他們綁她來,不會是真的為了她。
「施小姐,求求你了,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吧。」左邊的男人第十四次哀求。
「都說我不知道了,為了一瓶香水用得著這樣大動干戈嗎?你們不會直接去綁谷均逸問啊!不過不可以找小漁麻煩,她也什麼都沒查到,進谷均逸的公司也是被設計的,她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