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一股沒見識的粗野鄉姑妹氣息,他嚴重懷疑,那個女人配得上西弗嗎?
「別用這種怪里怪氣的方式說話,她不是我的未來,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會是。」石駱珀沒好氣地道。
「是嗎?」盧修斯一臉狐疑地挑高了眉。「可是你的表情卻不是這麼說的。」
「什麼意思?」他眯起眼,沉聲質問。
「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表情嗎?」盧修斯故意湊近他,用一種極為曖昧的口氣戲謔道,「一種明顯稱之為口是心非的表情。」明明期待有什麼,卻硬要死撐嘴硬不肯承認的別扭神情。
「狗屁!」
他的反應惹得盧修斯笑得更開心了。「不相信我?那好,我就換個方式來問你好了,我的好友啊,自從我上次來探望你之後,你那個‘小毛病’有多久沒發作了?」
聞言,石駱珀倏地一愣。
好像自從那個女人執意闖入他的生活之後,幻痛發作的次數便慢慢減少,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痛得讓他無法忍受,這……代表了什麼?
難不成因為她,他已逐漸放下過去的事,慢慢走出那令人悲痛的陰影嗎?
不!不可能!他握緊拳頭,極力否認,他不可能會因為她忘卻過去的一切,甚至……忘了莉迪雅。
不願再放任自己繼續胡亂臆想下去,他急忙收斂心神,臉色一沉,不耐煩的怒問︰「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見好友沒有再與他討論方才那個女人的意思,盧修斯也收起了嬉鬧的心思,從黑色西裝外套內側口袋掏出一瓶深色小藥罐遞給他,正色的說道︰「藥廠的一批新藥出了問題,我需要你幫忙檢驗。」
這幾天不是唐棠送飯給石駱珀,所以莊園的後門鑰匙又交還給曾嬸保管,這天下午,她向曾嬸借了鑰匙,抱著一罐白色保溫瓶,大著膽子又去找石駱珀。
進到大宅後,她輕手輕腳的來到二樓書房,平常這個時間他都會待在書房看書,她輕敲了下門板,然後推開一條門縫,怯怯探頭進去。「西弗,你還在生氣嗎?」她指的是早上她用大聲公向他告白,令他在朋友面前丟臉的事情。
書桌後,正專心研究盧修斯送來新藥資料的石駱珀,僅是淡淡掃了她一眼,沒有答話。
她很自動的將他的反應解讀成安全可接近的通行訊號,開心的綻開粲笑,忙推開門,快步走上前。
「不氣就好,這是我請曾嬸專程替你熬的養生茶,里頭加了紅棗、枸杞、黃耆還有參片,可以強化免疫系統,增強抵抗力,味道甜甜的,非常好喝,最適合秋天的時候喝了,你試試看,如果喜歡的話,我再回去跟曾嬸學做法,以後天天煮給你喝。」她扭開了瓶蓋,倒了一小杯遞給他。
但他卻沒有動手接過,放下了手中的外文藥品資料,淡淡地問道︰「早上你是怎麼進來莊園的?」
為了防止她又不請自來,他將前門的鐵柵欄給鎖上了,就算她有廚房後門鑰匙,但以莊園前後入口隔開的設計,她是無法順利去到莊園前面的,她到底是怎麼進來的?這個問題他想了一整個早上還是沒有答案。
「我……爬柵欄進來的。」在他嚴厲迫人的目光逼視下,唐棠縮了縮肩,放下手中的杯子,吶吶的道出了答案。
呵,他真是小看她了,連那麼高的鐵柵門她也爬得過來,她就不怕摔斷脖子嗎?
「沒辦法啊,誰教莊園的前後門不通,為了完成在你臥房陽台下念情詩的計劃,我也只好硬著頭皮翻柵欄了……」
那鐵柵欄真的好高,她一邊爬,嚇得心髒怦怦直跳,就怕一不小心會摔下去,現在想來還是覺得有點可怕。
遲遲等不到他開口說話,唐棠有些惶然,小心翼翼的湊近他,探問道︰「西弗,你是不是還在生氣啊?如果、如果你真的不喜歡那種告白方式,下次我會記得換一種。」
她還有很多可以表達愛意的方法,例如折情詩星星啊、送自制愛心餅干啊、幫他做飯洗衣服啊。
「沒有下次。」
「什麼?」唐棠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呆傻的問。
「我說,沒有下次。」石駱珀站起身,繞過書桌來到她面前,冷聲道,「多謝你的提醒,明天我會找人來加高柵欄圍牆,省得某人又翻牆爬門來騷擾我。」
「怎麼說得這麼難听,我明明是在追求,又不是騷擾。」她不滿的小聲抗議。
「我已經很明白的拒絕了你,你卻仍糾纏不休,這不是騷擾,什麼才是騷擾?」
唐棠听了不免感到難過,沮喪的垮下雙肩,但隨即又勉強打起精神,硬是擠出笑容回道︰「是嗎?可能是我方法用錯了,才會讓你感到不舒服,我、我會想辦法努力改進的……對了,明天我要陪曾伯送羊毛到山下,可能不能過來,養生茶你要記得喝,等後天我忙完回來,再幫你送一壺來。」
石駱珀依舊冷臉以對。「不必,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以後都別再來了,最好……一輩子都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免得他又因為她而心煩意亂。
唐棠輕咬著唇,清秀的小臉難掩傷心失望。「好吧,那……我先走了。」她微弱的道別聲里,隱約夾雜著一絲他會挽留她的期盼。
但他卻彷佛沒听出來,一點反應也沒有,越過她身邊,步回書桌後方坐下,快速敲打著筆電鍵盤輸入數據,進行一連串的藥物效能分析工作。
唐棠見狀,幽幽地嘆了口氣,看了他一眼,將帶來的保溫瓶輕輕擱放在一旁的小茶幾上,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書房。
石駱珀待在莊園的地下實驗室,檢測盧修斯帶來的問題藥品,好不容易有了初步結果,他上樓來到書房,將初步的結果透過視訊告知已搭專機回到英國的盧修斯。
當事情處理完畢,他揉了揉因為一整晚未闔眼而隱隱泛疼的額際,正想回房休息,等睡醒再繼續工作時,經過待客沙發前的小茶幾,他忍不住皺起眉頭,深邃的雙眸緊盯著那只听說裝了什麼養生茶的白色保溫瓶。
她將這東西放著不帶走,難道是想再找借口過來嗎?
不!他不會再讓她有任何理由借口踏進他家、再接近他一步,她想都別想!
厭煩的拿起保溫瓶,石駱珀改變了回房小睡歇息的主意,步出書房後,轉而邁向一樓。
他打算親自將東西送回去,交回她手上,這樣她就沒有理由再來找他,而他和她也不再有任何瓜葛了。
石駱珀穿過紅楓樹林,來到晴天牧場,才一到外圍,就見工作人員進進出出,一副焦急忙亂的模樣,情況似乎不太對勁。
這時他瞥見曾嬸著急的雙手交握,站在牧場主屋前不停祈禱,似乎正等著什麼人,他快步走上前喚道︰「曾嬸。」
曾嬸聞聲轉頭,見到是他,不禁有些驚訝。「石先生,你怎麼來了?」
石駱珀不答反問︰「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里這麼混亂?」
听到他關心的詢問,她再也壓抑不住擔心,哭了出來。「我家那老頭子跟棠棠運送羊毛下山,結果翻車,出車禍了!」
她的話如同一道巨雷,狠狠劈向他,讓他的腦子頓時轟然乍響,瞬間一片空白,渾身僵硬,只能吶吶地重復道︰「你說……她出車禍了?」
「是啊,他們和一輛失控的小轎車擦撞,結果在山溝那兒翻車了,警察特地打電話來通知我們,現在也不知道情形怎麼樣,真是急死人了!」曾嬸哭著回道。
她已經請今天輪休、住在出事地點附近的牧場員工先趕過去看看情況,現在一群人都在牧場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