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唐棠眼楮滴溜溜地一轉,忽然有了主意,極為興奮的提議道︰「我們明天去湖邊釣魚野餐吧!」
換來的卻是石駱珀極為冷淡的一瞥。「釣魚野餐?」
不過他的反應完全滅不了她的熱情。「嗯,你在這里住了兩年多,一定不曉得山上有座隱密的小湖吧?那里風景超漂亮的,是我小時候來牧場玩時意外發現的秘密基地喔!」很少人知道這附近有那麼一個隱蔽的美麗湖泊,對她來說,好東西就是要跟好朋友一起分享。
他嗤了一聲,冷笑的反問︰「你為什麼覺得我會答應你參與這種無聊又莫名其妙的活動?」有時間,他寧願多看幾本醫學期刊,研究新發表的醫藥論文。
「別這樣嘛,你一整天待在這棟空宅子里,又不時常出去走走,長久下來很容易悶壞的。」
而且對心理層面來說也不好,不過這句話她可不敢真的說出來,她頓了一下,兩手交握,雙眼亮晶晶的望著他。「走啦走啦!就當是我拜托你了,難得這幾天天氣這麼好,我們明天就去野餐釣魚吧,我保證,那兒的風景一定不會令你失望的!」
石駱珀冷冷掃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她,轉身步出琴房。
「嘿,你去哪兒啊,你還沒答應我呢!西弗、西弗……」唐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急忙掀開毯子,跳下沙發追了出去。「求你了,明天就跟我去吧,不然、不然我就一直跟著你,直到你答應為止。」
她嬌軟的懇求聲不斷傳來,他卻恍若未聞,他就不信她真能一直跟著他。
最後,拗不過唐棠纏人的功力,石駱珀隔天還是硬被她拖出門了。
穿過一大片紅楓樹林,走過一條布滿雜草、曲折隱密的羊腸小道,他們終于來到了目的地。
石駱珀的心神完全被眼前那如夢幻的美景給吸引住了。
翡翠碧綠的湖泊,座落在兩座連綿的山峰間,如鏡般平靜無波的湖面,在陽光下熠熠折射出耀眼光彩,透澈的湖水,隱約可見其中幾條銀白魚兒自在的優游著。
一切,美得不可思議……「怎麼樣,很美吧?」唐棠提著餐籃,表情驕傲的走到他身邊。「我就說嘛,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睨了她一眼,沒有答話。
這個地方確實如她所說的美極了,是個能夠安靜放松、舒緩身心的好地方,但他卻不想告訴她實話,省得她太過自滿驕傲,得寸進尺。
「你看,還有這棵樹!」她拉著他來到湖邊一棵不知名的大樹前。「春天花開的時候可美了,黃色的花瓣漫天飛舞,隨風飄落在湖面上,映得湖光金黃燦爛,就跟無數的碎光一樣……」她手舞足蹈地形容著當時的景致給他听,想將初見黃色花雨時的興奮心情跟他分享。
石駱珀卻是一副無動于衷的冷漠表情,伸手輕撫著粗糙的樹干。「相思樹……」
「什麼?」
「這叫相思樹,豆科常綠喬木,它的花的確是黃色的,只是不像你說的,是一片一片的花瓣,而是由一小坨一小坨的黃色花序所組成的花團,另外,它的種子有毒,誤食會造成頭痛、惡心、月復痛等癥狀,嚴重時甚至會死亡,皮膚有傷口的人,接觸過久還會產生皮膚發炎、嘔吐、幻覺等狀況,所以我勸你,最好馬上扔掉你手上的相思樹種子。」
「啊?種子有毒?」唐棠嚇得連忙扔掉手中顏色鮮紅的種子,並抓起方才擱放至樹下的餐籃,猛地向後跳離了一大步。
石駱珀勾起薄唇盯著她,黑眸隱隱透出幾抹嘲弄意味,彷佛在嘲笑她的膽小,之後,才輕拍了拍樹干,續道︰「當然,這樹本身是沒有問題的,它開的花,更是無毒,在它的花期到來時,我們依舊能夠安心的坐在樹下欣賞它盛開的美景。」言下之意是,她該擔心的只有她方才手癢去撿來玩的種子而已。
她訕訕的捧著餐籃回到樹下,將餐籃放回方才的位置,硬是為自己方才膽小的反應找了個借口,「你說它的種子有毒,我怎麼知道其他的有沒有問題啊,我這可是為了我們的安全保險起見。」
他輕嗤一聲,不予置評。
「好了好了,不說樹的事了,別忘了我們今天可是來釣魚的呢!」唐棠從背包中拿出了兩支組合式釣竿,將其中一支遞給他。「那個……忘了問你,你會釣魚嗎?」
石駱珀斜瞥她一眼,拿走她手中的組合式釣竿,利落的動手組裝完成,接著拎著她帶來的折迭矮凳,邊緩步走向湖邊,邊道︰「現在才想到要問,不覺得太晚了嗎?」語畢,他人已經坐下來開始釣魚了。
她先是一愣,而後匆匆回神,手忙腳亂地組好釣竿,追了上去。
兩人在天氣晴朗的湖畔邊,安靜的垂竿釣魚,過了許久,他都不開口說話,眼見氣氛實在太過沉悶,她只好主動找話題。「那個,今天出來玩,心情覺得怎麼樣?」
他沒有應聲,只是閉著眼,一手執握著釣竿,專心感受釣竿傳來的細微顫動。
唐棠不放棄,意有所指地又道︰「呃……我听說適當的休閑活動,例如釣魚、登山、慢跑,可以抒解壓力,舒緩創傷造成的後遺癥,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的話總算勾起石駱珀的反應了,他突地睜開雙眼,銳利的眼楮緊鎖著她。「你想說什麼?」
「沒有……只是我听說,你以前曾發生過一場很嚴重的車禍爆炸意外。」在他凌厲的注視下,她不由得心驚,急忙低首避開他的視線。
「听說?你听誰說的?你在調查我?」他緊緊地蹙著眉,表情冷肅。
「不是不是,我不是要調查你,我只是關心你……」唐棠急忙搖手解釋,「上次意外撞見你痛癥發作,事後我覺得有些擔心,所以找人問了一下,絕不是要挖你的隱私。」
為了要讓他相信,她焦急的從腳邊的背包中,取出厚厚一迭數據。
「你看,我還上網查了許多數據,你的疼痛極有可能是爆炸後心理受創所引起的,需要長期固定接受治療,也要多出來散散心,才能舒緩放松心里的壓力,所以我才想著今天有空可以跟你來釣魚散心,我真的是一番好意。」她只是很單純的想幫他擺月兌那如惡魘般可怕的幻痛而已。
「夠了,你以為你是誰,是誰要你這麼做的」听完了她的解釋,石駱珀毫不領情,還甩開手中的釣竿,憤怒地站起身來。「誰準許你私下探問我的私事,再大搖大擺拿著你查來的數據,到我面前給我所謂好意的建議」對他來說,她不過是想滿足她挖人隱私、探知八卦的樂趣罷了。
「不,我那是……」
「你知道你這種行為是什麼嗎?你只是打著關心的名義,狠毒的刨撕別人沉痛的傷口!」他握緊拳頭,寒著臉,怒聲說道。
她急急起身抓住他,想要為自己辯解,「不是的,你誤會了,我是真的關心你,因為我在打掃你房間時,不經意看見床頭有一罐已經少一半的藥,我不知道那是止痛藥還是什麼,但我擔心那些藥吃太多,會對你身體造成不好的影響,所以才……」
石駱珀用力將她的手甩開,沉聲打斷道︰「我跟你,充其量只是兩個毫無關系的陌生人,你大可收起你那些無謂可笑的同情憐憫,別把我對你一昧的忍耐,當做永無止盡的默許縱容!」
忍耐是有限度的,而她,已經踩到了他的警戒紅線。
「你先听我說,這些數據真的很有用,里頭有許多可以幫助你減少幻痛發作次數,以及減輕疼痛的辦法,拜托你先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