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啊,我真的怕死了!」冬昀朝他冷笑兩聲,接著抬起右腳,踢向他的腳踝。「你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雷天羿縮起左腳,吃痛地放手。「你……」
「你這個冷血動物也知道會痛?我還以為你的神經失調,才會不曉得痛是什麼滋味……」她的火爆脾氣被這個男人給點燃了,兩手平舉,用力推他。「我已經忍你夠久了!」
被連推了幾下,雷天羿不斷往後退,表情彷佛被嚇到了。
「要不是為了昭兒,我馬上拿了包袱就走!你以為我愛當什麼國公夫人?告訴你,我才不稀罕!不要以為自己很吃香,只要把昭兒給我,我馬上就把這個位置雙手奉上,說走就走!」冬昀活到三十歲,還沒遇過這麼令人火大又不可理喻的男人,真的是讓她氣瘋了。「不要把我看扁了!」
她一鼓作氣地吼完,又換上威脅的語氣。
「再告訴你,要是隨隨便便找個理由就休了我,硬是把我和昭兒分開,我就去衙門告你,甚至不惜告到皇上面前。我可不怕丟臉,就算會被天下人恥笑,也要力爭到底,你最好給我記住。」
她從小就缺乏父母的關愛和疼惜,不禁想到昭兒長大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心態會不會變得扭曲?會不會走上極端的路?只要想到這些,她就放心不下。
雷天羿愣怔到說不出話來。
「哼!」冬昀撂完狠話就走。
獨留在原地的雷天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向來溫婉嫻靜的妻子究竟是怎麼了?
他情不自禁地將右手掌心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那兒連挨了好幾拳,此刻有些泛疼,還有些發熱……
咚!咚!這是他的心在跳嗎?
他以為自己的心早已死去,原來它還活著,還會跳動。
這是他頭一回想去了解自己娶進門的對象,當初婚事是由那個女人作主,他就像個傀儡般,沒有置喙的余地,好在妻子的個性嫻靜又溫順,也不多話,是個好女人,他對她只有愧疚,如今卻多了幾分好奇和興趣……
不對!他不該有這種想法!
不該動心的!
明明是自己用八人大轎抬進門的妻子,卻不能喜歡上她……雷天羿嘴角揚起嘲弄的笑弧,替自己感到深切的悲哀。
……無論如何,他都必須把她休了!
又過了兩天,這天晌午過後,負責照顧小世子的婢女來到了玉華堂。
由于小世子從昨天開始就不肯吃女乃,一直哭鬧,她擔心出事,便前來向國公爺稟報。
「是不是病了?」雷天羿故作冷漠地問。
婢女小心翼翼地回道︰「兩位女乃娘都說小世子不像是生病,只是不肯吃女乃,而且誰抱他都沒用,始終哭個不停,爺能不能過去看看?」
聞言,雷天羿才佯裝勉為其難地踏出書房。
來到小跨院,還沒走到房門前,他就已經听到兒子驚天的哭聲,腳步不自覺加快,待他跨進門檻,負責照顧的人都松了口氣,畢竟她們使出渾身解數都哄不了小世子,早就舉雙手投降了。
「不管民婦怎麼哄,小世子就是不肯吃女乃……」王氏連忙澄清,得讓國公爺知道她真的很盡力在照顧小世子。
雷天羿瞪了眼哭到臉蛋上布滿淚水和鼻水的兒子,強忍著抱他的沖動,皺了皺眉頭。「真的沒有其他法子嗎?」
「還是爺就抱抱小世子?」王氏討好地問。
雷天羿兩手橫在身後,就是不肯伸出手。
「嗚——哇——」昭兒扭動著小身子,快讓王氏抱不住了。
見狀,雷天羿這才勉強伸手。「把昭兒給我。」
他接過哭鬧不休的兒子,雖然會哭會笑是件好事,但不曉得因何而哭卻很令人頭疼。「不許哭!」
听到父親的喝斥,昭兒哭得更大聲了。
「爺別這麼凶,否則小世子會以為爺是在罵他。」楊氏苦笑。
雷天羿不禁瞪向兒子。「你要什麼?還是哪兒不舒服?」
一旁的女乃娘、嬤嬤和婢女全都掩嘴偷笑,要是小世子懂得用言語來表達,她們也不用這麼苦惱了。
「爺……」楊氏吞吞吐吐地開口。「也許小世子是想要夫人抱他,他們到底是親生母子,就像那天夫人抱他,他馬上又哭又笑。」
雷天羿怔了怔,又看著哭得可憐兮兮的兒子。「你有兩個女乃娘了還不行嗎?」
昭兒張嘴又哭了,小手不停地揮動,彷佛在說「我不要女乃娘,也不要爹,快去把娘找來」。
「你就不能听爹的話?」雷天羿蹙緊眉心。
「嗚哇……」昭兒朝房門伸出小手,意思是他要去找娘。
王氏眼珠子一轉,掏出手巾,幫昭兒擦干淚水,卻被小手給揮開,不禁有些尷尬,不過她還是極力表現出自己的關心。
「瞧小世子哭成這副樣子,真是可憐,不如民婦抱他出去走一走吧。」
見兒子哭得慘絕人寰,雷天羿真的沒轍了,便將兒子交給楊氏。「你先抱著他,我去把昭兒他娘帶過來。」
「是。」楊氏心中一喜,其實她私底下很同情夫人的遭遇,很希望小世子能跟自己的母親有多些相處的機會。
雷天羿立刻前往瀟湘院,又忍不住模了模胸口,想到那天夜里,妻子一拳又一拳打在上頭,雖然早就不疼了,但似乎把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情感打醒了,想到她的次數也比以往來得多。
他將覆在胸口上的手掌握成拳狀,強迫自己放下來,不許再去想。
他來到瀟湘院,示意下人不用通報,直接走向寢房,見門扉半掩,便推門進去。
一進門,他就見妻子橫臥在美人榻上,屋里不見奴婢,看來全被妻子以午寐的理由趕了出去。
他見妻子閉目,雖未衣衫不整,卻有著幾分成熟撩人的風韻,令男人的也跟著蠢蠢欲動。
自從妻子懷了昭兒,夫妻倆便不再同房了,他也不曾對府里的丫鬟出手,更不上青樓狎妓,他以為自己可以清心寡欲,可是這一刻,他卻感覺到熱流涌向胯下,變得生龍活虎。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情不自禁走向美人榻,伸出右手……
不小心睡著的冬昀不知被什麼給驚醒,才掀開眼簾,就見她那位國公爺丈夫站在面前,一只手正伸向自己,嚇得整個人彈坐起來。
「你想做什麼?」
冬昀滿臉戒備,心想這個男人也太卑鄙了,居然打算偷襲,就算那天晚上她不該對他又打又踢,他也不能趁她沒有防備時出手。
經她一吼,雷天羿頓時回過神來,迅速把右手收回,慶幸她醒來得正是時候,否則他真的會……會什麼呢?他方才到底想做什麼?
他不免又自我解嘲,方才他當然是想做丈夫對妻子該做的事。
可他若真的抱了她,絕對瞞不了伺候的婢女,等那個女人回來,這件事便會立刻傳到她耳里,事情只會變得更復雜。
他清了下嗓子。「我想做什麼?當然是要叫醒你。」
「真的嗎?」冬昀不大相信。
雷天羿深吸了口氣,壓下被她撩起的,讓嗓音回歸清冷。「否則你以為我想做什麼?」
「當然是連本帶利的打回去。」冬昀其實有些後悔那天晚上太過沖動,這兩天都提心吊膽,沒有睡好,就是擔心他真的把她趕出大門。
「這話倒提醒了我,確實應該好好教訓你。」雷天羿冷冷地回道。
冬昀悄悄往旁邊移動,好離房門近一點。「你真的要打回去?」
他哼道︰「就先讓你欠著!」
她狐疑地睇睨,就怕這個男人說話不算話,突然動手。
「昭兒從昨天到現在都不肯吃女乃,還哭個不停,你跟我走一趟。」雷天羿這才說明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