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不會同意你這麼做。」他明白她娘的個性,絕對不會想見她形單影只的過日子。
「哎呀!你管這麼多做啥?反正我的人生由我自己打算,不需要別人來插手。」
「如果你不嫌棄,我可以替你找幾個不錯的對象……」他語未竟,便迎上她不悅的目光。
「諸葛陽晴,我並沒有可憐到沒人要的程度,如果你真的覺得我那麼礙你的眼,盡避說就是了,不需要假惺惺的替我作媒。」她皺著眉,對他提出的建議,感到沒來由的惱火。
她譴責的眼神,讓他的心感到一陣抽痛,他只是純粹的不想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過一生,並不是同情她,可憐她……
「你不過是我的雇主,用不著你多事,如果我真的要嫁,我娘會替我作主,不用你雞婆!」她忿忿不平的撂下話,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他眉心微攏,一想到她為別的男人披嫁裳的模樣,一種前所未有的酸澀,莫名的充斥著他的心,伴隨而來的,是無窮無盡的痛楚和惱火。
「陽晴,這麼多天沒見你回來,你都上哪兒去了?」聶夜冬看到久未出現的伙伴,開口喚他。
諸葛陽晴恍若未聞,只是專注的挑選著手中的藥草,一向從容不迫的俊容上,難得有著困擾的神情,讓聶夜冬也嗅出了一絲不對勁。
他這個好兄弟,從未有過如此恍神的時刻,就算他專注于一件事,也不曾有過如此困惑的神情,莫非他是遇上了什麼讓他煩心的事?
桌上的藥草早已整理好,只要將藥草放進竹篩中曬干即可,但他手上卻一直模著其中一株,完全沒有放下的舉動,聶夜冬著實看不下去,順手抽走他手中那株可憐的藥草,將它丟在竹篩中,結束它的酷刑。
直到手上的東西被人抽走,諸葛陽晴這才驚醒過來,看著聶夜冬犀利的黑眸,他頓時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夜冬,你來了。」他收回呆滯的目光,故作鎮定的開口。
「來了好一會兒了,喚了你幾聲都不理,在想什麼這麼入神?」他薄唇輕揚,俊容有著溫和的笑意。
自從尚青彤出現,融化了這個男人冰冷的心之後,一向不將笑容掛在臉上的聶夜冬,現在也變得親切許多。
「沒什麼,只是在思考一些藥材的配方。」他含糊帶過,畢竟對于符以歡的身份,他還沒打算讓她曝光。
「是嗎?我還沒見過你想藥方想得這麼入神,就連眉頭皺到都可以夾死蚊子了。」
他難得開玩笑,調侃著好友。
「夜冬,你真愛說笑。」他輕笑幾聲,不打算繼續話題。
看出他的刻意回避,聶夜冬也不打算繼續探問,畢竟諸葛陽晴這人極重隱私,只要他不想談的,絕對無法從他口中探听出什麼,不過最近他的確鮮少出現在萬靈居里,莫非和這個原因有關?
「最近在忙什麼大事?很少見你出現在居里,我記得駱爺最近並沒有指派什麼任務給你。」最近是淡季,別說諸葛陽晴沒事,就連他們其他人都難得的在家休息陪老婆。
「我只是在醫廬里鑽研醫理罷了。」他輕描淡寫地帶過。
「煙雨巷的醫廬嗎?我還以為你幾乎不上那里去了。」他似笑非笑的覷著他。
第4章(2)
醫廬是諸葛陽晴的雙親所留下的,里頭擺滿了各式醫書,自從諸葛陽晴搬進了萬靈居之後,醫廬便荒廢在那里,偶爾他才會前去打掃,因為在萬靈居里,駱敬寒為他量身打造了煉丹房,所有的東西一應俱全,比起簡陋的醫廬,這里才是最佳的選擇。
如今醫廬又重新開張,肯定代表著什麼,聶夜冬但笑不語,決定不拆穿疑點,等到時機一到,他相信這一切自然會有解答。
「我發現我爹留下來的一本醫書極為有用,便在那里多待些時日。」
「什麼醫書這麼特別?你不妨將那里的書全給搬來,也省得你要兩地奔波。」為了幾本書跑到那里,還真是有點費事。
「那里是我爹娘留給我的,我不想隨意搬動里頭的東西。」他淡然的解釋,四兩撥千金的回應他的話。
真不愧是諸葛陽晴,每回只要他快揭開謎底時,他總是有辦法轉移話題,教他反而不知道該如何問下去。
「也是,你爹娘沒說何時要回來嗎?」距離上一回,也有十年之久了。
「他們的行蹤一向飄忽不定,什麼時候會回來,誰也無法掌控。」他淡笑,對于能不能見到爹娘,沒有任何期望。
他漠然的神情,讓聶夜冬也不免感到一陣悵然,像他們是失去父母的孤兒,自然體會不到親情的關懷,但諸葛陽晴不是,他有父母,只是他的父母卻是浪蕩成性,如同浮萍一樣的隨處飄蕩,想見他們一面更是難上加難。
所以相較之下,或許失去父母的他們,還比陽晴來得好多了。
「好吧!先別說那些了。你知道近日城里出現一批盜匪,專挑年輕女子下手,不但劫財劫色,還會殺人滅口,而殺人的手法,似乎是使用下毒的方式。讓她們毒發身亡,只是這毒無色無味,至今仍找不出是哪種毒藥。」
「無色無味?有何特征?」他凜著眉,沉聲問道。
「重點就在沒有任何特征,中毒身亡的被害人,全都安然的躺在床上,有如沉睡般的模樣,氣色紅潤,一點也沒有中毒的跡象。」這才是棘手的地方。
「是誰查出這是中毒的跡象?」既是無色無味,又從何斷定?
「是一名年約二十的姑娘,她說這是一種毒,會讓人死于安眠之中,完全沒有痛苦的死去,不過官府對她的說法還帶有存疑就是了,只是苦無證據,也無法推翻她的話。」想起從官府打听來的消息,聶夜冬也感到不解。
年約二十的姑娘?他眉心微攏,究竟是誰會做出如此的推斷?若非醫術精湛的大夫,就是見多識廣的仵作,但由聶夜冬的表情看來,這姑娘似乎並不是他所想的這兩者。
「那名姑娘叫什麼名字?」他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听官差們說,是個姓符的姑娘。」當聶夜冬的話一落下,諸葛陽晴的臉色立刻丕變,顧不得聶夜冬,身形飛快的沖出萬靈居。
「不夜眠」是種無色無味的劇毒,服用這種毒藥的人,會先陷入昏迷之中,而後慢慢窒息而亡,因為服用者面色紅潤,就像是陷入熟睡當中,讓人看不出死亡的跡象。
這毒正巧產在符以歡所居住的山里,鮮紅似血的五瓣小花,乍看之下毫不起眼,而她會知道它是劇毒的原因,就在于她曾親眼目睹一個上山采藥草的男子誤食了這種花,死亡的癥狀和城里的姑娘如出一轍。
那天她听到城民們在討論時,本能的說出自己的經驗,結果一傳十,十傳百的情況下,全城的人都知道那些女子枉死的原因,而她也在一夕之間,成了風雲人物。
「歡兒,你這樣不太好吧?」女兒頓時出了名,符大娘卻有些擔憂。
「娘,我也不想啊!只是听到城民在討論,就忍不住多嘴了……」會造成這麼大的風波,也不是她所樂見的。
「我是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畢竟那座山頭若照諸葛大夫所說,並不適合人居住,如果因此引來民眾的好奇,全都爭先恐後上山去,那就不好了?」
「應該不至于吧?我只說我曾見過那種毒,並沒有說出那毒花產在哪里,只要我保持沉默,我想應該不會有事的。」雖然心里有些不安,但她仍是這麼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