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個子的黑衣人嘿嘿笑,笑得人頭皮發麻。
「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紀已涼把背靠在牆上,強自鎮定的面對。
「這是明知故問嘛,想私藏研究成果,你也不想想自己有幾顆腦袋,居然和所長作對?真是不想活了。」另一個身材略胖的黑衣人陰惻惻的說。
「跟她唆那麼多做什麼?帶回去交差才是正事,小心夜長夢多,我們追了她七個月,從美國到處跑又到台灣,小心又讓她跑了。」
第三個矮個子的黑衣人听完馬上給了高個子的那人一拐子。「狗嘴吐不出象牙。」
語聲才落,夏頡的聲音和人同時出現。
他狂怒暴喝,「你們這些人想對她做什麼」
略胖那個二話不說,舉起手中裝上消音器的AK74U,扣扳機,子彈從彈道沖了出去。
紀已涼放聲尖叫,死命的朝著夏頡跑過去。
「Shit!是誰讓你扣扳機的?」不知道是高個子還是矮個子的斥罵聲,在混亂里顯得非常不真實。
不過那些都已經不重要,夏頡中槍了,血流如注。
後面追來的徐燁和那群少年團親眼目睹,全傻在那。
徐燁當機立斷掏出手機報警。
這下事情鬧大了,三個男人眼看不對,互打眼色後,匆忙離去了。
紀已涼跪在倒地的夏頡身邊,撐著血暈的頭,掌心緊緊壓住他中彈的胸口。
「……你不會有事的……」她臉白如紙。
那熱熱的血涌過她的掌心、淹過她的手指,她的眼淚怎麼也停不了……
「嗯,我不會有事的。」他薄薄好看的嘴唇已經失去顏色,卻還安慰她,嘴角試圖想凝起一個笑容,精神卻開始渙散了。
打完電話的徐燁走過來怔怔看著淚眼的紀已涼,他有種錯覺,只是那麼幾步的距離,卻好像遙不可及,永遠也走不到她身邊——等待是一件漫長又痛苦的事情。
夏頡在手術室里,生死未卜。
紀已涼一個都沒見過的夏家人,放下手邊的事情都趕來了。
「喝點這個。」
有人遞過來一個紙杯。
她反應遲鈍的收回看著手術室的眼,聞到咖啡的香味,這才真正見到杯子的形狀。
她搖搖頭,她什麼也吃不下,什麼也喝不下。
「你這樣不行,恐怕等不到老三,就倒下去了。」夏老四不贊同。
看她眼巴巴的看著手術室的門,像個木偶,好幾個小時了,別說起來走動,連眨一下眼楮也沒有。
幾個大男人在一開始得知槍擊是因為她而起的時候,的確心生過埋怨,但是看她不吃不喝的樣子,就看不下去了。
紀已涼接下了紙杯,輕聲道謝,卻也只有這樣,她的眼楮又回到了那道門。
可是夏老四沒放棄。
「先回去休息吧,我和哥哥們幾個說好了輪流在這里看著,會有人顧著夏頡的,一有消息,馬上會通知你,對了……我叫夏柊,我小夏頡一歲,是家里的老麼。」
她對他說的絲毫沒有興趣,她只希望夏頡平安無事,就算要拿她的命去換都沒關系。
「為了不要讓白姨擔心,我們商量後說好暫時不要讓她知道夏頡現在的情況,她的身體也不是很好……」
她麻木的點頭,什麼都沒說,也沒哭,但那表情卻比任何哭臉都還要來得悲傷。
夏柊欲言又止,最後明白自己說不動她,對著散坐在其他地方的哥哥們搖了搖頭,坐到另外一張椅子上,加入等待的行列。
醫院的冷氣很強,如刀割的等待,一分一秒好像凍結在空氣中,時間變得巨大又沉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打開,主刀的梁凡出來了。
紀已涼起身起得太急,差點跌跤,但是很快站穩。
「身上的子彈取出來了,幸好位置偏了幾厘米,沒有射中心髒……他還年輕,體力可以,好好休息,會好的。」
她听完,連聲對著梁凡說謝,對上天無法形容的感激,她的夏頡還在……
她其實是很害怕的,要強忍著不安和恐懼,拚命叫自己不可以表現出來,現在听到梁凡的話,就像死刑犯被判了緩刑,整個人幾乎要站不住腳。
眾人的神色也由凝重轉為如釋重負。
「雖然月兌離了生命危險,但是還是要留在加護病房觀察四十八小時。」梁凡深深地看了眾人一眼,眼楮在紀已涼的臉上逗留了一下,她……非常的眼熟啊。
「可以進去看他嗎?」難得露面的夏老大說。
「暫時不要,先讓人回去整理一些盥洗還是換洗衣服之類的……這消息暫時不要讓伯父和白姨知道吧。」
「這個我們知道,謝謝你,梁大哥。」夏柊欣喜的道謝。
「我還有別的刀要忙。」梁凡向眾人點點頭,走了。
梁凡走後,幾個人大致商量了一陣,準備分頭去辦事。
「你們……會好好照顧他?他會好好的吧?」紀已涼出聲了。
她,很想留在他身邊。
她也一直以為他們的時間還很多。
可是,她的存在讓周圍的人變得不幸,她害了他。
夏潮用刀子般的眼神打量她,神色幽黯難測,自然不會給她任何回應。
是夏柊跳出來替他兩個兄長回答,「那是自然。」
她在這個對她比較沒有抱著敵意的男人身上看見了誠懇,點點頭,轉身離開。
她的心碎得四分五裂,那傷裂在深處,沒人看見的地方。
她和他就到此為止了吧……
「紀小姐,你要去哪?」
她對著夏柊笑了笑,雖然臉色還是那麼蒼白,眼眶卻干干淨淨的一滴淚也無,那模樣清麗得教人別不開眼。「去我該去的地方。」
她要回研究所去,她自己的事情得自己去面對。
她空涼幽寂的眸子教夏柊好一陣子回不過神來,他看著兩個兄長,就連他們家一向最事不關己的夏潮也蹙起了眉頭。
「就這樣放她走嗎?老三要是醒了問起來怎麼說?」有人跳腳了。
「腿長在她身上,去哪是她的自由。」
「這女孩……很不一樣。」夏老大飄出了不淡不咸的這麼一句。
三天後,已經移到VIP病房的夏頡醒了。
人一清醒,開口叫的是紀已涼的名字。
沒有人敢在這節骨眼上告訴他人已經走了,編了一套說詞,他听完,看著白色的天花板,激動的情緒不見,靜默了。
弄不懂他的心思,看他閉著眼,看似又要沉沉入睡,「顧好他。」夏老大吩咐了二十四小時的兩個看護,便出去了。
誰知道夏老大一走出病房,夏頡一伸手就拔掉手腕的點滴針頭、呼吸器,所有鉗制他行動的醫療儀器。
他的大肆破壞舉動嚇壞了看護,「夏先生,不可以啊,請不要這樣……」儀器嗶嗶嗶的叫個不停,其中一個看護反應比較敏捷,轉身就出去找剛剛出門去的夏家大哥。
拔完身上的累贅,夏頡還想翻身起來,但是剛開完刀的傷處被大力的牽扯,傳來劇痛,透過紗布、甚至布料,滲出血來了。
他倒回去,掙扎著重新又爬起來。
年輕的看護已經被他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夏頡,你瘋了,這是想做什麼?」讓看護追回來的夏老大大聲怒斥夏頡的荒唐。
夏頡白著唇、繃著臉,什麼也不說,撐過了一陣排山倒海的疼痛,捂著胸,他可以感覺得到傷口撕裂了。
他不在乎,他要去把紀已涼找回來。
「給我躺回去!也不看看現在的你是什麼德行,不用出病房就會倒的!」夏老大幾乎想動手打暈這個不听話的老三了。
「我要去把她找回來,她一定是回美國去了。」
「既然知道她去了哪里,有什麼好怕找不到的?天底的女人還少啊?走了就走了,你給我回來!」人被子彈打了,差點要沒命,心里卻掛著無情的女人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