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霍然是因為生病才纏著自己,這會兒見她主動來尋,溫泓玉心里說不出地歡喜。
霍然抿唇思索了片刻才邁開腳步,奔進心里渴望的懷抱里。
昨夜,她是等到霍然退了熱才離開,原以為她要再多休養個幾日,沒想到才一夜光景,那張漂亮的小臉不再蒼白,恢復該有的健康光彩,讓溫泓玉掩不住心里的喜愛,想將這萬分可愛的孩子抱進懷里寵著。
霍然柔順地偎著她,她先是探了探她的額心,才問︰「今兒個身子還有難受的感覺嗎?」
如願窩進懷抱,霍然搖了搖頭,抓住她的手,專心玩起她的手指。
雖然兩人相處的時間不長,卻意外契合,溫泓玉任小人兒玩著自己的手,開口問︰「阿娘今天起得晚,你用過早膳、喝過藥了嗎?」
霍然頷首,繼續玩她的手指。
溫泓玉垂眸看著她專注安靜的漂亮模樣,不由得想,她年紀尚小,缺乏母愛與父愛,心想有多寂寞,才會對她這個上任不久的後娘如此依賴?
「然兒,娘替你梳髻好嗎?」
她的話說了好一會兒,霍然才仰起頭,迷惑地掀了掀唇,問︰「什麼?」
「在中原,小泵娘會扎各種髻,系上彩色絲帶……」
顯然她說的引不起她的興趣,只見她眼一垂,女敕唇微微一抿,思緒又專注在她的手指上頭。
「然兒不想象中原的小泵娘一樣嗎?」
小臉蛋微微一沉,霍然沒答,溫泓玉只好又問︰「那阿娘想幫你做新衣衫,你告訴阿娘喜歡什麼顏色,好嗎?」
霍然依舊沉默得令人看不出她的心思,彷佛玩著她的手指才是令她最感興趣的事。
溫泓玉溫柔地望著她,心里只覺可惜,像霍然這樣的孩子,打扮起來應該十分出眾才是。
「然兒想學騎馬,像阿爹一樣。」
許久許久,才听她吐出一句話,說的卻是想騎馬,倒是讓溫泓玉挺訝異的。
「為什麼想騎馬?」
「然兒要變強壯,像阿爹一樣。」
溫泓玉認同地頷首。「阿娘也喜歡你阿爹騎馬的樣子,只是你個兒這麼小,不知能不能騎……」
聞言,霍然仰起頭,那張滿是沉靜的童稚小臉忽然充滿光彩,一雙眼也閃著興奮的光采。
瞧她這模樣,想疼寵、縱容孩子,讓她快樂的心思讓溫泓玉沖動地道︰「好吧!待你阿爹回來,咱們一塊兒問問他,好嗎?」
霍然將她抱得緊緊,溫泓玉的心暖得直微笑,這時,敲門聲驀地響起,只見氣力不小的嫣然搬著浴桶進房。
「嫣然,這時候你搬這個做什麼?」
嫣然忙著提進一桶桶熱水,沒發現霍然在主子懷里,曖昧地瞥了主子一眼,笑道︰「今兒個姑爺出門前便交代,待小姐起身後,要準備一桶熱水浸浴。」
原本她也納悶不已,但這會兒瞧著主子眉眼流轉的媚人春情,以及姑爺破天荒的吩咐,也大抵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聞言,溫泓玉的臉蛋火辣辣地燒紅了。
「姑爺還交代,他今日會回堡里用晚膳。」
雖只是再平常不過的話,卻讓溫泓玉被一股暖甜的熱流給包圍,唇角那一抹笑意怎麼也無法消褪。
經過昨晚,他已經把她放在心上了嗎?
第6章(1)
鐵城百姓以打鐵為生,至于礦區采鐵礦的活兒,大都交由鄰近各族貧民擔任鑿夫或開采工。
在霍循接掌鐵城前,城民煉鐵與貧民采鐵各司其職,共同維持著鐵城生計。
但自從礦區在霍循娶親那一日,因為開采不當導致礦區塌陷,造成數十名開采工人死傷後,他不得不多費心力在重整礦區人力之上。
加上新礦區還有在地層深部架設地下采場的工務,霍循與幾名駐守礦區的手下,幾乎每日忙得昏天暗地。
黃昏,當那大得驚人的落日將天空染上暈黃光芒時,霍循拍拍穆哲圖的肩道︰「今天就到此為止,我要回堡里用晚膳。」
穆哲圖瞪大眼,以為自己听錯了。
原以為他娶了中原皇帝的義女後能夠有所改變,但多日的暗中觀察後,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判斷錯誤。
霍循與成親前並無不同,反而變本加厲地將所有精力留在礦區。
但方才,霍循說了什麼?
他要回堡里用晚膳?!
斜睨了穆哲圖夸張的反應一眼,霍循唇角噙笑道︰「你若想,也可以與我一同回去用晚膳。」
因為昨夜美好的體驗,知道妻子不怕他,不討厭他的親近,他無須再找借口逃避,拖到夜半三更才回堡中。
他想見她,從踏出石堡的那一刻,腦中全是妻子在他身下,紅著臉、嬌媚的誘人模樣。
他得強自抑下想回到她身邊的沖動,才能逼自己走出石堡。
穆哲圖見著霍循的笑,真真正正被他給嚇得怔了。
難道……百煉綱真成了繞指柔?
因為霍循說要回來用晚膳,溫泓玉特地下廚,與嫣然合力燒了幾道鐵城風味和京城美食的菜色端上桌,以應付男人的大食量。
打理好一切,溫泓玉進房要換下沾染油煙味的衣衫,赫然發現,不知何時回堡中的霍循也在房里,正赤果著上半身背對自己。
瞧他的動作和身邊的那盆水,溫泓玉想他應該是準備擦身、換上干淨衣衫到小廳用飯。
雖然見了他還有些害羞、局促,她窘紅著臉,鼓起勇氣上前問︰「要我幫忙嗎?」
霍循急著要速速打理自己,沒注意她進房了,一見到那張令他懸念整日的美顏出現在眼前,他緊張得深吸了口氣,掀唇、張嘴了幾回,卻不知該說什麼。
見他沒反應,只是怔怔盯著自己,溫泓玉的腦海掠過他昨晚吐出的痛苦呢喃。
他不敢接近她,是因為怕傷害她。
「讓我幫你。」心一軟,憐他之情又起,她不等他反應,便由他手中接過布巾,替他拭著寬背。
霍循沒拒絕,動也不動地任她替自己拭背,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笑。
他喜歡她軟女敕的小手撫觸身體的感覺,喜歡她無懼于他的身形、滿臉大胡的模樣,喜歡她的親近……
那喜歡的情感一點點堆棧,讓他像個情竇初開的男孩,為她怦動失神、不知所措卻又歡喜異常。
溫泓玉專注替丈夫拭背,看著那健壯的麥金色肌膚、肌理分明的肌肉,她不禁想起他昨夜的悍然侵犯……
深吸了口氣,她壓下腦中的胡思亂想,趕緊完成手上的事,將擦背的布巾擱在一旁,他突然抓住她的柔荑,凝著她,神情認真地開口。「三日後,我請城里耆老為我們主持婚禮?」
突然被他溫熱粗糙的厚實大手握住,溫泓玉詫異地望著他。「三日……」
遲遲不舉行婚儀確實困擾她,可她還沒問起,他便給了答案,而且還是倉促得令她錯愕的時間。
明知她不可能拒絕,霍循的心底卻仍帶著不確定。
他緊握她的手,嚴肅地強調。「三日後是好日子,你……你願意嗎?」
見他粗獷的臉龐隱隱泛紅、神情不安,她粉頰酡紅地嗔了他一眼,羞道︰「怎麼會不願意?」
听她溫柔的嗓音帶著笑意,像是笑他問了笨問題,霍循臉上的紅潮加深,整個人看起來更加不自在。
瞥了可愛的丈夫一眼,溫泓玉擔心地問︰「你們的婚儀和中原不一樣,我需要很多時間準備嗎?只有三日時間會不會太趕?」
若依中原的繁文縟節來辦,三日絕對不夠準備。
他耐心解釋。「在鐵城,婚儀由一位城里耆老主持,將醮了鹽水的大餅贈給我們分吃,象征同甘共苦、永不分離。儀式結束之後,會正式舉行婚禮,到時你需要「掀蓋頭」,讓賓客爭相目睹你的容貌,夸贊你的美麗。最後大家會一起跳舞,直到深夜,屆時要煩勞嫣然準備大鍋抓飯、茶點和糖果來招待為我們賀喜的賓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