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總裁還有什麼事情吩咐嗎?」
不知道為什麼,她公式化的態度讓紀冬爵有些小小的不爽。但她這樣的態度並沒有錯,他不是一向最討厭公私不分的人嗎?只能說他不喜歡欠人吧!打從決定她是契約婚姻的對象那一刻起,他就決定要欠她。
他不要一個只會對他付出,他卻打從心里無法回報對方任何感情的女人,所以他以為只要找一個能夠薄施恩惠——金錢、地位、名聲,總之不包括親情與愛情——的對象,給予對方這些,就算兩不相欠,可人與人之間,根本無法簡單地按照事先想好的公式概括一切。
錢能解決的事,其實最簡單,若是扯到了生命,扯到了人生呢?
三年前,他被勒索一輩子的承諾,支付親情變成令他詛咒的負擔,因此失去孩子他並沒有太多感觸;而三年後的現在,他用契約簽下這個不相干的女人的一生,卻沒有完整的後半生能抵給她,甚至驚覺連他應該給他們未來孩子的也都注定欠下了。
因為別無選擇,他走了這條路,哪知道路途中他會突然驚醒,發現前頭是一團錯綜復雜,但想回頭談何容易?
何況他也沒有任何退路了。
第5章(2)
「吃一塊蛋糕再走吧。」他拿出今天早上特地讓司機去買的提拉米蘇,和剛剛趁著等她的空閑泡的隻果茶。
他連自己喝的咖啡都要秘書幫他泡,在家里甚至連茶都不用自己倒,這還是他第一次泡茶,而且還不是自己要喝。
今天早上打電話回吳家,是吳雪媚接的,他請小姨子幫吳雪桐請假,順便問了一些吳雪桐的喜好……
迎上吳雪桐不敢置信且探究的視線,他尷尬地抹了把臉,「小李今天早上買的,我又不吃甜點……」這藉口真瞎!最好身為司機的小李會沒事去買提拉米蘇跟隻果茶,孝敬不吃甜點的老板啦!
吳雪桐不曉得他怎麼知道她喜歡這一家的提拉米蘇,不過心愛的甜點頻頻對她招手,反正這男人是她的金主,她不吃白不吃。
提拉米蘇是大盒裝,有六寸大,吳雪桐也切了一塊給他。
「我不吃這種東西……」
「我一個人吃不完,還是你要我拿出去分其他人吃?」然後該怎麼解釋?總裁今天心情好,請大家吃不知道什麼時候去買的,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買的提拉米蘇?
紀冬爵只好默默地拿起叉子叉了一口。
「好吃吧?」吳雪桐笑了笑,干脆替他倒一杯隻果茶。
「還可以……」女乃味重了點。
吳雪桐看他一口接一口,也不知要不要在這時問他姚莉可的事。
雖然已經是他的老婆了,不過那紙契約和他們之間的債務關系,總讓她覺得自己只是他的「員工」,分內工作盡可能的做好,其他的最好別多嘴。
可是她真的沒辦法昧著良心,每天住在姚姐心愛男人的屋子,身邊睡著姚姐的心上人,卻還厚顏無恥地接受她的關心啊!
「有件事,我覺得不太妥當。」長痛不如短痛,她跟紀冬爵連孩子都計畫要有了,這個問題還是趁早解決吧,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籌碼能讓紀冬爵正視這個問題。「先說明,我不是要管你的閑事,也沒興趣管,只是我覺得這有可能影響到我們未來孩子的……呃,人格發展。」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理由「可能」讓紀冬爵正視。
「什麼事?」訝異她竟然會跟他談起未來孩子的教養問題,紀冬爵一時之間無法理解心中那種怪異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又為什麼會冒出來?
「那個……雖然女人對感情有時還滿死心眼的,有時又很瞎,很愛自我安慰,不過你不覺得男人如果不要那麼偽善,該請清楚時就講清楚,就不會有那麼多傻女人了嗎?」
紀冬爵挑起眉,似乎一听到「感情問題」,冷酷的那一面就立刻覺醒了,接著立刻在心房外築起一公里厚的銅牆鐵壁。
「別誤會,」媽的,他那是什麼表情啊?吳雪桐這一刻不瞎了,她的眼楮在必要時可是雪亮得很。「你都在婚前協議書里有條不紊、一清二楚地跟我講明白了,但你該不會認為只有我需要你的諄諄告誡吧?咱們的協議里包括了這場婚姻的真實性不容質疑,就是為了防止另一方出軌,搞出什麼無法收拾的爛攤子,我敢說我沒空出軌,不過放任暗戀你多年的女人在身邊替你把屎把尿擦,你難道不覺得自己很齷齪?」
「你在說誰?」紀冬爵好半晌才自她火藥味十足的炮轟下厘清重點。
吳雪桐嘴角扯了扯,「我不相信你沒感覺,姚姐喜歡你,還是其實你也喜歡她,只是她無法生育,所以你先生一個小孩——」
「你在胡說什麼?」紀冬爵打斷她的話,「我知道姚莉可對我有意,但我已經跟她說清楚,我們之間公事公辦。」
「哦?公事公辦,私事私辦嘛!」這樣算哪門子的清楚?
「我說過我不可能跟任何女人談感情,也沒有這個打算。」
靠!這男人是白痴嗎?「對啊,所以她這個貼身機要秘書,地位絕對凌駕那些‘任何女人’之上,總有一天守得雲開見月明!」
「姚秘書這麼跟你說的?」他的臉又變得像冰雕足以凍死人,看得吳雪桐一陣心驚,怕自己枉做小人。
「她沒有那麼說,但……」吳雪桐激動地站起來踱步,「不要跟我說你一點男女經驗都沒有,你看起來就一副情場老手的樣子。」出眾的外貌和口袋的深度,再加上床上功夫,足以證明一切!
「謝謝你的恭維。」紀冬爵嘴角勾起。這個天下第一瞎的天兵竟然在訓誡他?他還真听不出她所謂的情場老手有何恭維之意,覺得荒謬之余,又忍不住靶到好笑。
但他那迷死人的笑臉卻讓吳雪桐覺得很嘔,她接著又想到自己被這個閱女無數的當成點心吃掉——可恨的是他還一吃再吃,吃了又吃,把她折騰個半死,她卻沒立場敝他,簡直讓她怨氣沖天了!
「你也好意思承認你很有經驗?很有經驗怎麼會連女人的思考模式也模不透?」
「事實上,我一向不認為女人會有被男人模透的一天。」
「我告訴你,有些女人是女王,你只要跟她說一句她不是你的菜,她馬上鼻子一翹,理都不會理你;但有些女人是聖女,她們覺得男人是生來讓女人拯救的,聖女的職責就是無怨無悔的付出,終有一天上帝會賞她糖吃,把王子打包到她床上賞給她……」她不是故意要詆毀這類的女人,事實上這個分類是她瞎編的,她只想敲醒這個搞了曖昧卻還傻傻裝無辜的白痴。「你跟她說你不談感情有個屁用?聖女最愛舍生取義,拯救魔鬼于水深火熱之中……」
「你說我是魔鬼?」
Shit!這男人听話能不能听重點?「不然咧?」
「我不需要被拯救。」他臉一板,道。
「是啊,你越是這麼講,人家就當你只是害羞。」
「我沒有害羞。」他強調。
這是重點嗎?吳雪桐覺得自己遇到番王,「我管你害不害羞,你害羞傲嬌或根本臉皮比鐵板還厚都不關我的事。重點是,你不能表現得像墜落的魔鬼,一邊說你不需要愛情,卻又一邊允許她成為你最親密的女人。」
她竟然趁機損他!這女人真可惡……紀冬爵瞪著她,嘴角卻不自覺地向上揚,「我以為現在跟我最親密的是你。」
他只是陳述事實,卻不料這句話說出口,像一句甜到毒死人的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