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司相當看好那個小女生,打算把她塑造成新一代宅男女神,可說是砸了重金在宣傳上面。
只不過,不論于公于私,她們兩個從來就沒有任何交集。
「我知道她。」韓思芳毫無頭緒,「怎麼了嗎?」
「她前天在墾丁開趴,被記者拍到了一些……很難看的照片。」許文娟的表情也跟著變得很難看。
「所以?」這與她又有何干?
又是一陣靜默,半晌,許文娟才緩緩將細框眼鏡戴了回去,嘆息道︰「咱們老板去關說過了,希望對方可以不要刊登出來,畢竟遭一陣子公司很努力在包裝葦婕,不希望前功盡棄。不過對方表示要——」接下來的話,她沒說出來。
瞬間,韓思芳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是要犧牲我去保她嗎?」她主動接話。
「不用說得這麼直白。」許文娟重重地吁了口氣,「對方只是望拿你的新聞來交換安葦婕的而已。」
「那還不是一樣的意思。」她呿了聲,癱倒在椅背上,「所以呢?現在要我怎麼替她收拾爛攤子?」
「去高智崗家。」
她一愣。「為什麼要去他家?」有沒有搞錯?
「姚允妃和高智崗在同一個屋檐下共度了一整夜,這樣的八卦夠讓他們多賣好幾千本了。」
「這什麼跟什麼!」韓思芳頭一抬坐起身,克制著自己不要抓狂,不耐煩地道︰「我可以拒絕嗎?為什麼我要為了一個跟我毫無關聯的新人,把自己搞得好像一點節操也沒有?」
「沒辦法,我也抗議過,可是Samantha已經跟到方喬好了。」Samantha是經紀公司的老板,標準的女強人,年紀五十好幾了,看起來卻還像四十出頭。
「她覺得你已經有固定的支持群眾,八卦到你的傷害相對比較小。」許文娟繼續解釋,神情也有些無奈。
韓思芳無意識地搖了搖頭,嘆口氣。這是什麼歪理?
但就算生氣,她也無可奈何。套一句老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明白許文娟只是听命行事罷了,對她發脾氣也于事無補。
若在昨日之前,她其實不太介意這種事情,反正大家都在同一條船上,你幫我、我幫你是人之常情;只不過今天她本來可以去找士誠哥的,卻莫名其妙在路上殺出個程咬金,讓她感到不悅。
但是冷靜下來之後她又想,公司已經花了上千萬在安葦婕身上,如果敗在第一步,那可真的是血本無歸;再說,反正她和高智崗本來就為了宣傳電影鬧出假緋聞,所以就算「夜宿他家」也還算過得去吧?
半晌,她抬起頭來,認命了。
「高智崗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
她一愣,簡直不敢置信。「要我就這樣跑去他家?而且是三更半夜?」
「公司不想冒險讓他知道安葦婕干了什麼好事。」
「那我怎麼知道他會不會對我怎麼樣?」
「放心吧,我已經先打電話知會過他了,只不過我沒說實話,我只說電影公司希望你們兩個能再多搶一點版面。」
韓思芳呆愣在當場,突然覺得自己被經紀公司賣得真徹底。
不,也許她更同情高智崗一些。
到了目的地之後,按了門鈴,高智崗理所當然地來應門,雖然穿得很居家,但看得出來他還是刻意打扮了一下。
她干笑了一聲,佯裝和對方互親了臉頰。
雖然不知道攝影師躲在哪,可她非常確定,此刻肯定有支炮管正在朝著他倆猛按快門。
他們相繼進了門,她這才松懈了緊繃的神經,哀嘆了聲。
「不好意思,三更半夜還這樣麻煩你。」她回頭看了他一眼,有氣無力地往沙發的方向走去,毫無斗志地癱了進去。
那模樣讓高智崗忍不住揚起唇角,取笑道︰「怎麼了?看你累得跟透抽一樣,今天的工作很多?」
她抬起頭來。「什麼叫作跟透抽一樣?」
「就是軟趴趴的意思。」
她無言了兩秒,反問道︰「請問你家的洗手間在哪里?」
突然變換了話題,高智崗有些錯愕,指了指某個方向,「在那里,直走右轉上樓梯。」
「喔,借我用一下。」
語畢,不等對方回應,她倏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跑上樓。
她把自己反鎖起來,第一件事情便是拿出手機,撥了陳士誠的號碼。
「喂?」
只響了兩聲,她就听見了他那低沉溫潤的嗓音。
她胸口一緊,臉一熱,想要立刻飛奔到他身邊的幾乎快吞噬了她。她哽咽了下,覺得自己真日更有夠不爭氣。
「那個……」她啟唇,吸了吸鼻子,「是我。」
「我知道,怎麼了?」
「我突然——」她頓了下,才繼績道︰「我突然被叫去應付一件差事,臨時不能過去了。」
然後彼端靜了兩秒。
「沒關系,工作比較重要。」
「才怪,你比較重要。」
他似乎在另一端笑了出來,「小心被你經紀人听見。」
「沒關系,她不在這里。」該死,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雖然沒有想太多,卻也順勢多問了一句。「那你現在在哪?」
她征了下,該說實話?還是隨便馬虎過去?
沒時間讓她考慮太久,她唇角生硬地勾了勾,道︰「我今天一整個晚上都要留在一個男藝人的家里……你應該知道他吧?那個叫高智崗的。」
電話的另一端陷入沉默。
韓思芳頓時心里糾結,分不清楚他是不高興被放鴿子,還是不高興她和別的男人同處一室。
她干笑兩聲,急忙辯解,「啊、不過你別想太多啦,這只是工作,不是你想的那樣——」
「什麼樣的工作需要你半夜到男人家里去住?」他打斷了她的話。
她微怔,沉默了。
而此話一說出口,手機另一端的陳士誠立刻就後悔了。
他坐在書桌前,發愣了幾秒才改口道︰「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會擔心你的安全。」雖然他也不確定自己究竟有沒有說道種話的資格。
半晌,耳邊傳來她輕細的笑聲。
「我知道,我會自己多注意。」
「……嗯。」也只能這樣了。
他一手持著電話,一手拿著筆,低頭無意義地在紙上畫著奇形怪狀的符號,不知不覺寫下她的名字。
或許是沉默的氣氛令兩個人都煎熬,他開口結束話題。
「那你早點休息吧,我也差不多要上床了。」
「嗯,好。」
互道晚安後,兩人相繼斷了訊號。
他的世界又回歸于慣有的寧靜,然而她的聲音卻像是烙在他腦中一樣,不停、不停地盤旋在耳邊。
他胸口悶得難受,整個人如坐針氈。正因為都是男人,所以他才會如此放不下心,是男人就很難不對她產生瑕想,但卻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像他一般克制自己,除非那男人是Gay.
想著想著,他煩躁地將原文書本啪的一聲闔上,干脆關了台燈,起身離開書房。
深夜,睡夢中的陳士誠被陣陣手機鈴響給喚醒。
他低吟了聲,只探出一只手來,很床頭上模到手機,便又縮回了溫暖的被窩里。
這種時候大概只有醫院會打來,八成是手術臨時需要支援,或是突然發生了什麼天災人禍,急診室里送來了一票患者之類。
「喂,我陳士誠。」他接起,聲音沙啞,睡意還有八分濃。
回應他的卻是一陣女人的抽泣聲。
他皺了皺眉頭。是惡作劇嗎?他稍稍清醒了些,將手機從耳邊拿到了眼前一看,竟是韓思芳的名字。
他心一慌,整個人幾乎從床上跳了起來。「思芳?!」
「士誠哥……」電話里傳來她破碎、虛弱的啜泣,「士誠哥,對不起……我知道你在休息了,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