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聲講出來就不叫悄悄話了吧?這規矩不是你定的,只能講給爸媽听,你這樣問算犯規哦。」段彰宇見林芸庭真的生氣了,卻又因被他的話堵住而無言以對,不禁有些壞心地笑了下,「誰叫你不來偷听,想听悄悄話就要悄悄地听,這不是常識嗎?」
「哪有那種常識,听都沒听過!拜托你不要擅自發明常識好嗎?快講啦!」林芸庭晃著腦袋,仍將注意力全放在段彰宇身上,雙手抓著他的袖子不讓他走。
真沒想到,她對他的一句戲言還真的如此執著,段彰宇真的很沒辦法,自己又不像她那樣無聊,怎麼可能利用難得的時間講那些無關痛癢的事?
忍不住撥開她臉頰亂飛的頭發,按在她耳側,她的頭才不再搖來搖去,她那張因為冷和生氣而發紅的小臉上,兩顆圓圓的眼仍死死地瞪著他,光燦燦的,在黑夜中也不會被掩蓋的黑色眼眸。
「既然那麼不習慣自己的頭發,剪短些不就好了?」這話他已經不知說過多少次了。
「不用你雞婆,這是我的自由!」每次她都不厭其煩地這樣吼回來。
好吧,她的個人自由他就不過問了,那麼告不告訴她自己的悄悄話內容也就屬于他的個人自由;他的決定是保持沉默,永遠都不要讓她知道?
那些會真的將他們爸媽再氣死一次的話,怎麼可能讓她知道呢。
「走了,明天還要上班吧。」他說,「山上風越來越大了,小心明天感冒。」
「不行,你不告訴我我就不走。」
「是嗎?那我就先回去了。」他從口袋里掏出車鑰匙,朝她晃了晃,「講狠話前,應該先確認有利武器在自己手上才對。」放著免費司機不用,坐計程車回去可是很貴的。
林芸庭見他真的走了,完全沒有停下或回頭的意思,氣到牙癢癢的,如果她明天真的因發燒而無法上班,那發燒的元凶也絕不是風!
「小彰!」他那漸小的背景舉起了只手,手上的車鑰匙還在閃閃發光,林芸庭咬了咬牙,小跑步地追了上去。
一大清早,林芸庭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來,穿著印著她最喜歡的卡通兔圖案的黃底白花睡衣、踩著同樣是那只兔子形狀的軟綿綿拖鞋,像個找不到天堂入口的游魂半閉著眼,全憑本能地走向盥洗室。
本來是為四個人準備的房子,如今只住了兩個人,略顯寬敞的客廳中只听到拖鞋摩擦著地板的「刷刷」聲,林芸庭堅持不把腳踩起來,就那樣磨著鞋底來到了盥洗室。盥洗室的門開著,里面的燈亮著,一個只穿著睡褲上身赤果的男人正低頭刷著牙。
林芸庭無力地在門框邊靠了會,只是一會兒後,她又蹭著拖鞋進了盥洗室,有氣無力地站在那個刷牙男的身後。
他的胳膊牽動著背脊的運動,林芸庭迷茫的眼眨了兩下,隨即向前一倒,全無支撐地撞了上去。
「小彰,快一點啦……」話音還帶著睡意,為表示她的急迫,她額頭稍微抬起,再撞一次。
段彰宇完全不為所動,繼續對著洗臉台刷牙,背後的人先是額頭貼在他背上,之後干脆連臉都貼了上來,如果他再不把牙刷完大概就能听到她的打呼聲。
等他梳洗完畢,林芸庭顯然已經把他的背當成了豎立的床鋪,他向前傾,她就跟著彎腰;他站直,她也跟著站直,一副非常舍不得離開的懶貓樣。
「我好了。」他一只手從脖子旁邊繞到身後,拍了拍她的頭。
「哦。」林芸庭這才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穩,段彰宇出去時,還不忘替她關上門,里面不一會就傳出了流水聲。
段彰宇藉著這段時間的空檔穿好了西裝,開門拿進來早上才剛送到的報紙和新鮮牛女乃,再到廚房做早餐,等林芸庭沖好澡,邊擦頭發邊走路,段彰宇已經在餐桌旁看起報紙。
「哇,你還真像個老頭子耶。」她也沒指望對方會回答些什麼,就那樣直接回了房間換衣服。
十五分鐘後,林芸庭又匆匆忙忙地小碎步跑了出來,穿上了整齊的套裝,頭發盤得一絲不亂,只是腳上還踩著那雙愚蠢的拖鞋,手里多了個大化妝箱。
「完了、完了,要遲到了,這下真的要遲到了。」她往段彰宇身邊一坐,從化妝箱里倒出了讓人眼花繚亂的瓶瓶罐罐,打開一罐就往臉上涂,口中還念念有詞,「都怪你啦,起得比平時晚動作又那麼慢,佔用了我的時間!」
「怕遲到的話就不要把早晨的時間搞得那麼隆重。」
林芸庭頓了下,一手拿著腮紅刷還不忘瞪他,「你在說什麼啊,你明知道我早上一定要再沖個澡才能清醒過來。」
那就晚上早點睡,不要把自己搞得那累怎麼樣?段彰宇連說都懶得說,反正他說了那麼多次,她也還是不听。
他移開她的盤子,「粉都掉進去了。」
「哪還顧得了那些啊,真佩服你一點都不急的。」林芸庭又急匆匆地開始刷睫毛,完全顧不上順序,想到什麼就做什麼。
「我不急啊,如果上司本人都遲到,就沒有理由因此去罵下屬了吧。」段彰宇不急不慢地拿起林芸庭盤子里的培根面包,將面包送到她的嘴前。
林芸庭一口咬下去,看都沒看他一眼,繼續畫她的眼楮,「真不明白你這種松懈的態度,為什麼還能將工作處理得那麼好。」她一歪頭,熱牛女乃已經等在那里,喝下一口味道不錯,段彰宇要是失業完全可以去賣早餐。
「會不會是因為才能的關系?」段彰宇永遠是沉穩的聲音和輕飄飄的態度,就算知道他是說著玩的,還是會被他那自信滿滿的樣子氣到。
林芸庭一邊氣、一邊吃、一邊化妝,總算是在出門時限內搞定了所有事情;盤子空了,她的職業妝也完成了,段彰宇把盤子拿去水槽,她則快速地回房拿包包,出來時,段彰宇已經在門口等著她了。
同樣的事情,女人總是比男人麻煩得多,在自己身邊就有個男人作對比的情況下,林芸庭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女性特權發展到最大。
她站軍姿一樣地停下,對段彰宇命令道︰「傻站著做什麼?還不開門啊!」
她的起床氣,真的不是沖一次澡就能沖掉的呢!段彰宇順從地打開門,還附贈一個「請」的動作,「早上好,主任。」
「早上好,你今天的領帶真是土得要命。」
「這是主任三年前送給我的。」
第2章(2)
她當然知道那是她送的。死小彰,記性那麼好做什麼?稍微讓她一下會怎樣!林芸庭一直很奇怪她家小彰是不是有超能力,不然一向以伶牙俐齒著稱的她,怎麼總是會被他說中要害?
她決定今天不讓他好過,要在公司里整死他!對于自己的公報私仇,林芸庭一點不覺得有什麼不妥,誰叫她事實上就是段彰宇的直屬上司,心血來潮交給他雙倍的工作也是上司的權力吧。
她和段彰宇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公司不見家里見,她是無所謂啦,不過他大學畢業那年突然說要到她所在的公司應聘,還真是嚇了她一大跳。
她現在是在一家高級家俱的進出口公司上班,好歹做到了統計部主任的位子,但這沒什麼可驕傲的,純粹是她比別人努力,和才能關系不大;當年她可是因為找不到和大學主修符合的職業,才退而求其次進入這家公司的。
可段彰宇不一樣,他大學和她念同一間,科系和她選同一個,成績可是比她好上一百倍,果然設計科系的好成績可是怎麼刻苦念也念不來的,她還因此受了不小的打擊,不過因為是小彰所以算了。早在就學期間就有不少大公司相中了他,誰知他放著各家公司的內定挖人名額不用,剛領到畢業證書還真的跑來了她們公司面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