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知南一臉驚訝,「哇,那怎麼辦?」
蘇晨笑笑,「能怎麼辦?就等羅,結果那天晚上回到家里我就發燒了,燒到四十度,差點就掛掉回不來了。」
她的語氣風輕雲淡,完全沒有她話中的驚險,但司馬知南感受到了她的不容易,再看她臉上淡淡的笑容,一時心里更不是滋味。
「既然那麼艱難,為什麼不回來?」
蘇晨還是淡淡地笑著,搖了搖頭,嘆了嘆氣。
「你去的是哪里?」司馬知南問。
「蒙特婁,嗯,你們粵語的譯法好像是……滿地可。」
司馬知南臉色變了變,「加拿大?」
蘇晨沒有說話,點點頭。
司馬知南認真看著她的神情,猶豫了一陣,終是忍不住有點試探地問她,「你……有跟顧瑾言聯系嗎?」
蘇晨有點錯愕,「沒,怎麼了?」
「為什麼?」
蘇晨把頭靠在了椅背上,閉上眼楮沒有回答。
「那他知道你回來了嗎?」
「我不知道。」蘇晨閉著眼楮沒有睜開,「我好像有點困了,先睡一下,到我家就叫我一下吧。」
司馬知南的嘴唇蠕動了一下,像是猶豫著要不要說些什麼,最後還是幽幽地說了,「你知道嗎,那時候他到處問你的聯絡方式,用盡辦法都找不到你的時候,整個人都變得失魂落魄……認識他那麼多年,至今為止,那是我唯一一次看到他這麼失常,你知道的,他有多注重儀態……」
歡場不愧是被城中名流追捧的地方,裝潢低調卻優雅別致,場內最多的裝飾材料並不是亮晶晶的那一類,而是以木材為多,可是行家一眼就能看出這些木材都是上等的柚木,真的就是低調的奢華,至于配套設施和服務方面就更是一流了,難怪名流們會以成為歡場會員來彰顯自己的時尚品味。
其實歡場算是個新興起的地方,蘇晨也是第一次來這里。
雖然蘇黎對外宴請賓客時,用的是幫小妹洗塵的名義,但出席這次宴會的世家名流都心知肚明,這擺明了就是告訴他們,他蘇家在外求學的唯一千金已至適婚之齡,而今回城,城中世家子各憑本事追求,他蘇黎給得起嫁妝。
蘇家是城中地位不可動搖的制片公司之一,在娛樂圈可謂是呼風喚雨,近年來,第七、第八藝術迅猛地發展,使得蘇家毅然成為了城中新貴們想要抱大腿的對象,因而今天到場的人已經遠不只有城中世家了,連娛樂圈的明星、八卦周刊的狗仔隊也都在其中。
蘇晨沒料到她哥給她辦這麼大,剛進門踩上紅地毯,就毫無心理準備地被一堆閃光燈喀擦喀擦地迅猛攻擊,差點亮瞎了她的眼。
然後幾個拿著錄音筆的年輕人迅速上前圍著蘇晨,一連串的話不打結,幾乎沒有停頓地響在蘇晨耳側,「這次宴會是蘇氏環球制片公司總裁蘇黎先生,也就是蘇晨小姐您的哥哥特別給您辦的洗塵宴,請問這是否意味著蘇晨小姐您將會進入蘇氏環球制片公司?是要接任令兄的總裁一職嗎?」
蘇晨平常裝模作樣慣了,這下子遇上了這樣的突發狀況,她一下子進入了平時一貫的狀態,裝。
「暫時沒有這個打算。」她邊笑邊不著痕跡地看著四周,心里暗暗叫苦,到底蘇氏公關部的人有沒有來啊?
蘇晨話音剛落,一個年輕男生立刻見縫插針地問︰「听聞蘇晨小姐在加拿大是雙修戲劇和工商管理,這兩門學科似乎沒有相關聯,而蘇小姐也沒有要進入蘇氏的打算,那麼請問您是打算進軍娛樂圈嗎?」
「研究戲劇只是我的興趣。」蘇晨的笑容已經有點僵硬了。
「請問蘇晨小姐為什麼會在加拿大獨自求學十年之久呢?是有什麼迫不得已的原因嗎?」
蘇晨刷地收起笑容,目光開始泛冷,直勾勾地盯著剛才問她這個問題的人,「你是哪家公司的」這句話就在舌尖,將要月兌口而出,她要讓問她問題的這個人在那行里混不下去。
一個俊逸瀟灑的身影穿過了重重包圍住她的人群,走至她的身旁,他露出得體的微笑,接過了話題,「蘇晨醉心于知識海洋,可是我輩中自年少起就求知若渴的模範。」聲音還像以前一樣,像低低的大提琴。
圍著蘇晨的人似乎都有點驚訝顧瑾言的出現,一時之間沒有人再提出問題,也有一部分的人是看顧瑾言的笑容看呆了。
蘇晨看著他的側臉,面如冠玉,眉目疏朗,得體的笑容弧度似是往她心底里去了,跟她的情緒勾勾纏纏,「不好意思了各位,今天蘇晨是主角,還有很多事,要先離開了。」
蘇晨看見他話畢後低頭看了看自己,目如朗星,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只知道他只需一個眼神就把自己給定住了,腦海變得一片空白。
彼瑾言再向媒體朋友點了點頭,手放在蘇晨腰側,帶著她離開人群,人群中也自動分出了一條通道讓他們離開。
等到他們走至會場中央時,顧瑾言放開了摟住蘇晨的手,蘇晨這才如夢初醒般反應過來,「剛剛……嗯,謝謝你。」
彼瑾言點點頭,似是毫不在意。
「好久不見了,你最近好嗎?」蘇晨見他似有轉身離去之勢,第一反應就是想要留住他。
「挺好的,勞你掛心了。」明明已經相識二十幾年了,他卻如同初見她一般,說著客套至極的話。
蘇晨心中微微酸澀,其實也只能怪她吧,誰叫她當初突然就說要離開,而且離開了這麼久,也沒跟他聯絡,他那時跟她那麼要好,經常一起打鬧一起玩,又怎麼會不生氣呢?
「那顧媽媽和顧爸爸好嗎?還有顧女乃女乃……」
彼瑾言開口打斷,「托你的福,他們都不錯。」
蘇晨啞然,只能呆呆地看著他,不知道再說些什麼才好,一時之間兩人無話。
會場里的人已經不少了,周圍都是相互寒暄說著家長里短的聲音,似乎只有他們兩人怪異地相對無言。
蘇晨心里很難過,十年的時間過去,他們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聊天的話題。
會場上的人慢慢的越來越多了,氣氛也越來越活絡,而他們之間與旁人不同的僵硬,在人海中格外突出,蘇晨能夠感覺得到,會場上的一些人都在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他們倆。
她覺得不舒服極了,正想借故離開,顧瑾言卻突然開口,「當初不是說去美國修國際法,怎麼後來去了加拿大?」
蘇晨下意識地月兌口而出,「因為本來申請的就是加拿大的學校……」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話也中斷了。
彼瑾言雙眸涼涼地望著她,輕輕地「呵」了一聲。
蘇晨眼帶歉意,「對不起,我……」
彼瑾言似是沒有耐性再听她說話,他打斷了她的話,「不好意思,失陪一下。」轉身離開。
蘇晨站在原地,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只是微勾嘴角嘲笑自己,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她突然間憶起十年前的一幕……
「你為什麼突然要出國?國外那麼冷,你身體又不是很好,那里說的又不是中文,不要去。」穿著牛仔褲,上身著緊身黑色背心的十八九歲男生一臉倨傲。
「是啊,我也覺得一點都不好。」正是二八美好年華的女生微微笑著點頭,身上流轉著嫻靜的氣息。
「那就別去。」男生一臉霸道。
女生咬了咬唇,看了男生幾秒,似乎有點心動,可是又搖了搖頭,「都已經安排好了。」
男生重重地吐了口氣,「那要去哪個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