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曉白當然不想讓江文凱幫更多的忙,可一來是江文凱堅持要幫忙,二來是她總不能讓雷家派來的人幫忙吧。天知道任何一個與雷家有關的人看到雷鳴的後果,都不是她所能承擔得起的。
雷國東在北部住院一周的期間,除了趕回台灣的雷天帆,還有他的兒子媳婦之外,雷天宇每天也都會來陪他一個小時。只是,雷天宇除了詢問她關于爺爺的近況之外,就真的沒再跟她有更多交談了。
雷國東的復原狀況良好,很快便辦了出院回家休養,他的親人也都在他的催促下,重返原來的工作。而陳心羽近來還在處理母親的後事,因此一直沒來探望雷國東,也讓她松了口氣。
倒也不盡然。因為打了石膏,不能任意走動的雷國東,在一連罵走了日班及夜班幾個看護之後,辛曉白忍不住把他罵了一頓,要他一定要把最順眼的看護請回來。否則,她接下來如何放心帶著兒子回到江記茶棧呢?
雷國東當然不理她,可辛曉白私下取得日、夜班看護的電話,好聲好氣、好話說盡地總算把對方給請了回來。
此時,剛回國的日班看護剛下班,雷國東連忙收回硬擠出來的笑容,板著臉對辛曉白說道︰「我不喝!粥是病人吃的東西,我不要吃。」
「你感冒了,胃口不好,至少要喝粥補點元氣吧。」辛曉白端著熬了兩小時的粥,苦口婆心地說道。
「不喝,我要喝黑咖啡、吃麥當勞。」雷國東因為心情不佳,所以很堅持要吃遍所有他不能吃的東西。
「我拋家棄子來到這里,你先是演出趕走看護,接著又來這出不吃東西不喝粥,你就這麼想逼我離開?」辛曉白把粥往桌上一擺,雙手叉腰說道。
「我討厭魚片,還有,你兒子、老公都來了,哪里算拋家棄子。」雷國東冷嗤一聲。
辛曉白只字不提江文凱早就回東部一事,只是眼神凶惡地看箸他說︰「反正你要是再討人厭下去,我就打電話給雷老夫人。」因為怕雷老夫人擔心雷爺爺的情況,所以雷天宇隱瞞女乃女乃說,爺爺出去旅游。幸好,這種事也算常發生,所以暫時還瞞得過去。
「誰娶到你這種凶婆娘,誰倒霉。」雷國東一把搶過粥,氣呼呼地說道。
「哈哈,不勞操心,有人還求之不得呢。」辛曉白挑眉說道。
「快點叫你先生去精神科做檢查。」雷國東說。
「快點喝完粥再鬼扯,不然我就先回家陪我可愛的兒子。」辛曉白挑眉說道。
雷國東邊瞪她邊喝了幾口,可能是覺得不難喝,于是又喝了幾口。
「我放了一點姜末,有沒有覺得整碗粥都清新了起來,這可是大廚的秘訣。」辛曉白一看到有人對她的廚藝捧場,忍不住得意洋洋地說道︰「等你和看護好好和平相處後,我就天天煮飯給你吃。薄荷蛋花湯一定沒喝過吧!可以預防感冒,還可以安定心神,我跟江記茶棧的鄰居雲南小姐學的。」
「天宇,快點把她的嘴捂起來。」雷國東對著辛曉白身後說道。
辛曉白身子一緊,立刻就閉嘴了。
雷天宇走過她身邊,屬于他的味道滑進她的鼻尖,讓她連呼吸都屏住了。
不過,雷天宇並沒有和她對上眼,待她完全就是公事公辦的態度。
「一物制一物。」雷國東得意地看了她一眼。
辛曉白皺了下鼻子,對著爺爺橫眉豎目了一番。
「爺爺今天如何?」雷天宇在和爺爺談話間松開了領帶,露出鎖骨。
辛曉白多瞄了一眼,因為那是她最愛的部分,瘦不露骨卻又清俊有型。她以前偶爾會啃著他,從鎖骨啃到頸子還有下巴。而他總會縱容她,然後冷不防在她咬得開心時,一把撲倒在床,她耳朵微紅,雙眼心虛地上移,卻見雷天宇那黝亮如鏡的眼正了然地看著她。
辛曉白倒抽一口氣,很快低頭佯裝收拾東西。
她現在的身分是已婚婦人,任何的動心起念都不應該啊。
「你怎麼一副累斃的樣子?」雷國東問道。
「整天都在開會。」雷天宇說道。
辛曉白听著雷天宇疲憊的語氣,抬頭看見他捂著胃部的動作,就知道他一定又忘了要吃飯。
「沒吃飯?」她月兌口問道。
「嗯。」雷天宇應了一聲,只咽了口口水。
「餓死好了。胃出血都幾次了,還不知道要好好照顧身體。」雷國東不以為然地冷哼「沒食欲。」雷天宇說。
「胃口不好,喝粥補點元氣吧。」雷國東立刻拿她剛才說的話來說嘴。
辛曉白聞言,朝爺爺一挑眉。雷國東尷尬地咳了一聲,旋即恢復他大爺模樣,大聲地問︰「你的粥不會只煮了我這一碗吧。」
「放心,足夠喂飽你們兩人的。」辛曉白聲未落地,人就已經往廚房奔了過去。
雷天宇看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
「她還是關心你的。」雷國東說。
「我知道。」雷天宇勾了下唇,卻不算真的在笑。
「後悔了吧。就跟你說過,不要為了報恩就犧牲幸福,虧我當初還把她送到你身邊。」雷國東忍不住教訓道。
「我以為我撐得過來。況且,心羽那時的狀況不好,如果曉白到了我身邊,輿論會傷害她的。」雷天宇說。
雷國東嘆了口氣,想起陳心羽也是一陣搖頭嘆息。「她最近好一點了嗎?」
「氣色看起來還可以。」
「她爸爸的二房、三房,一個比一個手段還狠。現在大房過世了,不知道還要鬧出多少事來。」雷國東搖頭說道。
「我之前跟心羽做過條件交換,我會替她處理好一切……」雷天宇的話在听見辛曉白的腳步聲之後便暫停了下來。
「粥來了,趁熱吃。」辛曉白端來一碗粥,放到沙發旁邊的茶幾上。
「謝謝,你可以先回去了,待會兒晚班的看護來,有我在。」雷天宇淡淡看她一眼,態度正是她所希望的有禮但疏遠。
「冰箱里有切好的水梨和隻果,!記得吃掉。」辛曉白說。
「嗯。」雷天宇扯動了下唇角。
辛曉白一听那語氣,認為他根本不會吃,眉頭一皺,月兌口說道︰「你……你們發誓會吃掉,不然就要給我加薪。」雷天宇抬頭看著她,眼里閃過一抹笑意。
可他的笑卻讓辛曉白悲傷了起來,原本該是由他妻子來照料的一切,為什麼要讓她這個「外人」來操心?他和妻子的婚姻,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我們會吃完的,你快回去吧。」雷天宇低聲說道。
「那我走了。」辛曉白胡亂地點頭,也沒再多看一眼,像個越獄犯人一樣飛快地逃走「干麼對她這麼冷淡?」雷國東問道。
「她如今身分不同,我愈熱絡,她只會退得更快。」雷天宇拿起那碗撒了蔥花的粥,喝了一口、-口又一口。
「所以,你就故意對她冷淡,用苦肉計讓她主動關心?」雷國東興致盎然地問道。
「她是很習慣照顧人的。」
「說到底,還是江文凱那小子有福氣。」
祖孫兩人對看一眼,然後各自低頭嘆了口氣。他們不能拆散人家婚姻,如今能敲詐于她的,也不過就是這幾頓的餐點罷了。
雷國東當下便決定他這腿要晚一點才會行動方便。
雷天宇則決定了他應該要病到讓她願意出手照顧的程度——有她噓寒問暖、每天可以吃到她做的飯菜,他便能滿足了。
她是個好主婦,應該也是個好媽媽,他很容易想象她和孩子玩在一起的樣子。
「我今天在公圜里看到一個長得很像我的孩子。」雷天宇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