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水。」他瞪她一眼,命令道。
「不用,我吞下去了。」
「那是你以為的。事實上,那顆沒被正確地用水咽下的藥丸,可能正在腐蝕你的食道。」他繼續瞪著她。
「沒那麼嚴重啦。」她打了個哈欠,踢掉鞋子喬了個最好的睡姿。
車子咻咻地切換兩個車道,驀地停在路旁。
「是在等我親自喂你喝水嗎?」他傾身向前,懸身在她上方。
他要怎麼喂她?用嘴晡喂?一連串的綺想讓辛曉白的耳朵開始泛紅。
「我的飲料都喝完了。」她努力想撐著一分尊嚴,不想每次都是他一個口令、她一個動作。
「我還有瓶水。」他說。
「那是你喝過的。」她嚴正拒絕,為了表示兩人之間很清白。
雷天宇眼中閃過一道利光,挑起她的下巴。她見他眼神凶殘,以為他要強灌她水,嚇得緊閉住雙眼。
「我喝就是了,大人饒……」
她的「命」消失在他的唇,他利落地撬開她的牙關,唇間濃縮咖啡的味道像興奮劑一樣地注入她的感官,輕易地將她吻到腳趾頭都蜷了起來。
「我們已經相濡以沫了,你可以喝了吧。」他一挑眉,把礦泉水塞到她的手里。
她打開瓶蓋,無言地喝了幾口。
他滿意地拍拍她的頭,再度開車上路。
「下回乖點,不要老浪費我的時間。」
她點頭,委屈地癟起唇。要載人上山的是他、要她吃藥的是他、要她喝水的也是他一一是誰浪費誰的時間啊!
幸好她從沒妄想過要嫁入豪門當鳳凰,看這名大老爺就知道豪門人有多難服侍。
辛曉白瞪他一眼,在他還來不及發現她瞪人前,便飛快地側身把臉倚在車窗邊,決定這一路都要維持假寐姿態。
誰知她姿勢才擺好,很快地就打了個哈欠個、一個又一個。
然後,她感覺有件外套覆在她身上。
她心窩一暖,眼皮重得抬不起來,只能勾唇一笑,抱緊了外套,把臉龐更加偎入其間。
第7章(2)
雷天宇看了她抱著外套、睡得香甜的傻憨模樣一眼,再度踩油門上了路。等到他發現自己在吹口哨時,車子已經開上了高速公路,而他的嘴有點酸,已不知吹了多久口哨了。
他怔愣了下,不明白她為什麼總對他有奇怪的影響。
初見面時,她就讓他移不開視線。就像她那時救了心髒病發作的陸玉蘭之後,明明兩個人不認識,可她在醫院時的噓寒問暖卻讓旁人頻頻跟陸婆婆說「你這孫女好孝順」。
他生活在大家族里,討好心機看得夠多了,她那種自然而生的關心,反倒讓他新奇,所以不免又多看了幾眼。
這一看之後,便又覺得多了些什麼——他覺得她那張臉挺好笑,他想拎著她回家讓屋子里有點人聲,于是便不客氣地將人揪了回去,讓一切順理成章。只是,她似乎從來沒想過要和他長久在一起。所以,她還跟他說她的白馬王子類型,一定要走斯文和氣路線……雷天宇皺起眉,握著方向盤的大掌開始青筋畢露了。車速火箭似的飆疾向前。
「呵呵呵……」身邊的她突然發出笑聲。
他很快看她一眼——她正在好夢之中,笑得一臉肥貓吃到魚的樣子。
當初就是這樣一張隻果臉擄走了他的心,而他會同意和她分手,也是想讓她先重拾這樣的笑容、好好過一段日子,然後在他這邊的婚事底定之後,再把她帶回身旁。
雖然他在分手的隔天就後悔了,因為
沒她的日子,他真的懂了什麼叫寂寞。
他知道兩人分手時,她的話雖然說得決絕,但她對他不是無心的,否則不會傷心到幾天都關在家里沒出門——是的,那幾天他也是守在她門外的。
這回安排她上山,雖然首要目的是想讓她避開一些事,其實也是想讓她多了解一下茶苑的事情,或者該說他希望她能考上評茗師,替未來她在他女乃女乃心目中的地位加點分。有時他想,如果他跟她說了他在家族里的立場,她會不會因此改變想法,轉而體諒並支持他如今即將成形的婚事呢?
他們在一起時,他沒對她開口,不是因為不在乎她,而是因為和她相處時,他只想好好陪著她,什麼事都不想管。當然,沒開口的部分原因,也是因為他向來不習慣對任何人說出他的想法及心情。
雖說,在她提分手之際,他才知道她在乎的就是這一點。但那當下,他只一心惱怒著她為何不懂,他在她面前幾乎已經是掏心挖肺的表現,怎麼有心思去解釋他的一貫性格。
況且,那時他的婚事已有眉目,在他不確認她能否接受之前,自然也只能先讓她離不過,現在情況已經不同。她又重新回到他的生命里,耀眼到就連女乃女乃都知道了她的存在。因此,只要她沒被江文凱追走,他便有自信能夠重布新局,布到她和其他人都把她待在他身邊當成理所當然一事。
雷天宇黑峻眼里閃過一絲滿意,緊抿的唇這才慢慢地松開,口哨聲也再度回響在車辛曉白原就是個重眠的人,一夜沒睡好本就倦,加上那暈車藥對她來說藥效顯然過重,于是她睡得人事不醒,睡到還作了個長長的夢,夢中她躺在一張會搖晃的床上,抱著一條很舒服的被子,背景音樂是斷斷續續的口哨聲,還听見雷天宇和別人交談的聲音。
「今年的評比規矩是誰決定的?」雷天宇問道。
他的聲音其實很好听,冷淡間帶著不怒而威的氣勢。
「老爺子第一關,老夫人第二關。」一個略帶沙啞的年長女聲說道。
「看來這次能過第一關的人不會太多了。這次來了幾個?」雷天宇笑著問。
「十二個。陳心羽你是知道的,還有富揚建設的大千金蘇鈴、達遠貿易的二千金秋曉珍、維亞國際的三千金……」好多千金,听起來就好貴!辛曉白噘了下唇,咕噥了一句連自己都沒听懂的話。「她怎麼睡成這樣?」年長女聲問道。
「是我的錯,昨晚累壞她了。」雷天宇說。
媽啊,這話好曖昧喔。被雷天宇累壞的女人是誰?
她要看!
辛曉白掙扎著掀了下眼皮,動一子。
「我來叫她,她也該醒了。」雷天宇掐著辛曉白的腮幫子。「起來吧!以後晚上早點睡。不要熬夜了。」辛曉白睡眼惺忪地看著雷天宇,腦子緩緩運作了起來,咕噥地說道︰「還不是你害的……」
「乖,以後讓你早點睡。」雷天宇一臉寵溺地解開她身上的安全帶。
不甚清醒的辛曉白呆呆地看著他,在他重重捏了下她的腮幫子之後,她這才桂哇大叫著清醒過來。
「走吧。」雷天宇站在車門邊,攬起她的腰,走出車子。
山上帶著綠色植栽的清香空氣讓辛曉白倏然清醒,還倒抽了一口氣——因為眼前站著一位身穿旗袍、梳著包頭,清瘦臉上甚是嚴肅的老太太。
「陸婆婆!」辛曉白睜大眼,立刻沖到她面前,滿臉笑意地握住她的手。「你怎麼在這里?現在心髒還好嗎?你氣色看起來很好,變年輕了耶!」陸玉蘭臉上的嚴峻線條,因為辛曉白一連串的話而柔和了起來。
「我長年待在山上,那次下山到城里就心髒病發,算是水土不服。被你救起之後,我就當這條命是新生的,當然要活得比以前更好。」陸玉蘭親密地拍拍辛曉白的手背。
「那你有沒有睡飽吃飽?」辛曉白笑嘻嘻地挽著陸婆婆的手臂問道。
她打小也算是在各方鄰居婆婆爺爺們的照顧下長大的,因此和他們相處向來很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