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手下的回報,這女人無力償還。
但對太快就投降的人,他可不見得會手下留情。
「這不是一句你還不起就能解決的。」雷拓森唇邊浮起一絲嘲笑,摘下臉上的墨鏡,冷酷的眸光直射向她。
唐芸依終于看見了他如鷹般精銳的雙眼,襯著一雙濃眉,讓他顯得氣勢逼人。
她更發現他的長相散發著貴族般的尊貴氣息,濃眉銳眼,鼻梁高挺,紅潤的唇寬又有型,相貌醒目,英氣逼人。
但對她來說,現下若是眼前來了最夯的韓流明星,她也無心多看一眼。
她以前還挺喜歡看雜志打發時間,可如今在她黯淡的生命里,所有人事物也都變得晦澀。
她低嘆一聲,坦承內心的無助。「雖然我現在還不起你的錢,但之後我可以找份工作,再慢慢還給你,你可以考慮看看,不然就算把我關進牢里,也不見得會對你有什麼好處。」
雷拓森听著她無奈的話。
在他看來,至少她能說出這番話,代表她還有點可用的價值。
但她可能沒想過,一億元她要工作多久才還得清?
真是連算計都不會的女人。
他是銀行家,凡事得精算、評估,就讓他來替她上一課,教教她這個數學習題。
「把你這麼可愛的女人關進大牢,未免也太可惜了點。」他淡笑著說。
唐芸依心底一震,蛾眉輕蹙,不懂他是什麼意思,听起來十足的邪惡。
可當她望向他,接觸到他冷森森的表情和綻著寒光的雙眼時,她突然打了個冷顫,不寒而栗了。
她能感覺到他完全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味,而是真的大剌剌地在諷刺她。
她從來不曾接觸過像他這樣犀利又毫不留情的人。
她更猜想不出,接下來他會怎麼做?
「我不會把你關進牢里,就像你說的,那確實對我沒好處,這樣吧!我來幫你想辦法好了,只要你有誠意用工作還,還債的方式有很多。」雷拓森唇上劃開一線冷笑,直視著她。「你,就來當我專屬的佣人好了。」
「佣人?」唐芸依頓了一頓。
「不然你以為你還有什麼剩余價值?」雷拓森不以為然地說,拿出西裝口袋里的手機,滑開鎖定後點出計算機程式。
吧淨又修長的手指靈活地輕敲手機介面,口吻堅決有力。
「就以一小時工時一百零九元的工資來算,你一天工作二十四小時也才還得了兩千六百一十六元,你父親欠我一億元,利息不算的話,你得做上三萬八千兩百二十七天才還得起,四舍五入後是一百零五年。
「我想你活不了一世紀那麼長,不過你放心,你活多久就做多久,當我一輩子的佣人好了,那會比把你關進監牢對我更加有利。」
雷拓森將手機拿到她面前,讓她看清了上面的數字。
唐芸依怔愣著,好一會兒才看清了螢幕上的數字。
她眼波迷蒙地從計算機移向雷拓森英俊如惡魔的臉。
他冷然的態度恍若銅像,傲然的臉色顯露一副只在乎錢的樣子。
她對這個人的印象糟透了。
她真的沒遇過像他這樣的人。
他的人生會不會就只有銅臭味?
他知道這世上有很多比金錢更美的事物嗎?
諸如花園里的百合花,天上的星辰,小草上的露水,還有莎士比亞的詩句加上香醇的咖啡。
但她相信她就算憐憫他,也沒資格批評他。
欠他錢的人是她,如今他有了權宜之計,也算是讓事情有個了斷。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天性樂觀地想了想,她從小就被女佣服侍到大,女佣做的事她沒做過,不過她大概知道該怎麼當個稱職的佣人。
所謂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啊!
只要能還他錢,當佣人沒什麼大不了的。
「好吧!就依你說的。」她唇上浮起一絲豁然的笑,答應了。
雷拓森眯起眼望著她,他不懷好意地想嚇嚇她,她竟沒被嚇到嗎?
她的臉上在笑,而且答應得還很爽快,這其中有詐嗎?
他嚴肅地打量她清純的小臉,命令她︰「抬起頭來回話。」
他要看清楚她的表情,想從她眼神里探出她內心是否另有想法?
唐芸依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眸子迎向他。
雷拓森審視著她靈秀的雙眼問︰「你竟然爽快地答應要當我一輩子的佣人?」
「嗯!」
「為什麼?」
「難道我能不答應嗎?」
第1章(2)
這回換雷拓森自己愣了一下,沒錯,是他的主意,她無法不答應。
但也至少應該有點意見吧!
他不喜歡對手太軟。
「你不妨說說你答應的原因。」他倒想明白她在想些什麼。
「畢竟我得還你債,而且我也無處可去,這個房子已經抵押給你的銀行了,既然你說二十四小時幫佣,那代表一定有地方可以住,有東西可以吃吧!」唐芸依唯一想到的就只是這樣,雖然心底感到無助,但她仍如實地告訴了他。
「原來是算好了我會供食宿?」雷拓森有點失笑,其實他壓根兒就沒想過這些。
不過她想到了,這不算精明,但對她來說卻是切身的需要。
既然她同意了,那也就是又把球拋回他手中了。
那好,他就出道難題給她,看她會怎麼反應?
「嗯哼!」他清了清嗓門,深沉有力地說出只針對她個人的規定。
「那你听好了,身為我專屬的佣人,你得二十四小時听候我的差遣,我要你做什麼,你不得說不,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隨意交男朋友,不準隨意嫁人,就算想嫁人,對方也得是我同意的人才行。
「還有,就算嫁了人,你也還是我的佣人,仍然要二十四小時听候我差遣。」
說完這些听似很刻薄的話,他以為她會俯首稱臣,露出畏懼的神色。
怎知,她臉上漾起一抹笑,卻也同時流下淚來。
「雷先生,你說怎樣就怎樣吧!佣人本來就是任人差遣的,我不會說不,而且我也不想交男朋友,更不想嫁人。其實,我最大的心願就是開一間烘焙坊,我想做出世上最溫暖的面包,讓人人都能吃得很幸福、很滿足,那我就會感到很開心了,就那麼一點小小的夢想而已,可是——」唐芸依說不下去了,那個夢想已經離她太遙遠了,而且她怎能把心事說給一個陌生人听呢?
他不會懂的。
她趕緊以手背拭去滿臉的淚,可是接著淚又流了下來,擦也擦不完。
雷拓森無言地盯著她,她說什麼溫暖的面包和幸福是怎麼回事?
為何他向來堅硬的心,竟狠狠地被她柔柔軟軟得像棉花糖般的模樣牽動了?
他心跳的節拍莫名地失速著。
「拿去用。」他看著自己拿著帕子的手,他竟掏出自己的帕子遞給她用?
但他很確定他想這麼做,他要她別再哭了。
包要自己立刻恢復冷靜。
「謝謝。」唐芸依接受了,拿了他的帕子拭去臉上的淚,並要自己停止落淚。
她發現他的帕子上有股屬于男性的青草香氛,而且挺干淨的。
「我會洗干淨再還給你。」她感激地說。
「不用還了,扔了吧!」雷拓森穩住自己,以一貫的嘲弄神色面對她。
「扔了?」唐芸依抬起紅紅的眼眶,疑惑地瞅著他。
「那是個人衛生用品,你想我會要回來嗎?我可是一次都沒用過,既然都給你用了,如果你想洗過後留著也可以。」他就只是不想要回而已,無關乎潔癖,可面對她楚楚可憐的模樣,他竟不自覺地費功夫向她解釋。
他突然感到煩躁,完全無法冷靜下來。
「是。」唐芸依認為他大概是不想用她用過的東西吧!她也只好順從地收下了,以過去的經驗來看,她知道身為一個佣人,不該爭辯不休才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