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辣的五指印在伊勁涯的臉龐上,他身旁的女子被杜筱月大膽的行徑嚇得目瞪口呆,從來沒一個女人舍得這樣對待伊勁涯,她很懷疑這個不知死活的笨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伊勁涯絕對不是好惹的。
伊勁涯其實閃得過這一巴掌,但他選擇不動不閃承受杜筱月的怒火,他心里甚至還大大的贊賞杜筱月的勇敢。
他果然沒有看錯人,杜筱月果然是值得他用心良苦的女人,她沒有辜負他的期待,他就是要她這樣勇敢瀟灑!
「這一巴掌就當我欠你的,你要的東西我給不起,既然你玩不起我想玩的游戲,以後就別來招惹我。」他故作無謂的將手插進長褲的口袋里,藏起他緊握泛白的指關節,咬牙正式宣布結束。
「寶貝,這里的東西太廉價,不適合你,我們去吃法國料理。」言不由衷的話語實際上正好相反,他是不想讓這個膚淺的女人破壞他和杜筱月共同的回憶。
伊勁涯轉過身,不敢多看一眼杜筱月心碎的表情,害怕他會因此心軟,他強迫自己對著身邊的裝飾品裝出深情款款百依百順的模樣,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這一次,他是重重的傷了她,這一次,她應該會放棄他,這一次,她可能會恨他一輩子吧……
精準俐落的射擊,每一發都正中紅心,滿地的槍殼是伊勁涯在靶場待了好幾個小時的證據,他的肩窩其實因為後座力的關系早已疼痛難當,但是他像是和前方的箭靶有什麼深仇大恨,還沒打算就此罷手。
在伊勁涯換彈匣時,不知何時來到靶場的溫想薰靠近他問︰「要不要幫你貼一張照片?」
「貼什麼照片?」伊勁涯一頭霧水。
「這陣子看是誰惹你不爽,就把誰的照片貼在靶上。」溫想薰的話讓伊勁涯一愣,有這麼明顯嗎?這段日子在大伙兒面前他應該都掩飾的很好,「誰跟你說我不爽的?」
「我的雙眼。」
「你終于學會說冷笑話了。」
溫想薰對他習慣嘴硬的個性見怪不怪,一點也不訝異他會否認,「我听到妲嫣問熠熙什麼是排遣物,你是狗急跳牆才會找個小孩替你演戲傳話?」
真不愧是想薰,就算為人妻、為人母,還是不改她一針見血的說話方式,伊勁涯暗自驚呼吃不消。
「是那個女的太煩人,我懶得自己處理。」
「是嗎?」溫想薰也懶得掩飾她壓根的懷疑,「我听說你本來很樂在其中。」
「是詠情還是東冥說的?」這兩個大嘴巴!
「這不是重點。」這麼多年的交情,溫想薰哪里猜不到伊勁涯想顧左右而言他模糊話題,「老板要我傳話,請你幫個忙,你強顏歡笑的很難看,請你適可而止。」
听來沒有人情味的話語讓伊勁涯不覺莞爾,這就是這對夫妻獨特關心別人的方式,就是因為在乎身邊的好友,才會注意到他開不開心,就是希望他打起精神,才故意警告他的偽裝適可而止。
「我不在的時候,老板成天奪命連環叩叫我回來,現在我每天都會乖乖的回公司報到,他又看我不順眼,真搞不懂他到底是愛我還是恨我?」他故作一臉無奈,「不然最近有什麼工作可以離他視線範圍遠一點,我委屈一點全力配合就是羅!」
「你想拐我們派工作給你,讓你光明正大的離開傷心地?」溫想薰再也看不下去他太超過的假裝若無其事,索性開門見山戳破他。
這家伙表面上很豪邁不羈,其實他們幾個伙伴之中就屬他最不懂得坦率表現,是個比她和炎仰修都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悶葫蘆,一有心事就假藉一堆理由躲得不見人影,美其名是度假放松,最重要的還是不想讓身邊的好友們替他擔心。
伊勁涯眸中透著一抹苦澀,他就知道任憑他再會偽裝自己,還是難逃這群好友的法眼,所以他有心事的時候才會想獨自躲起來,他一個人煩惱就夠了,何必累得一群人陪他一起煩惱。
「如果換成我們每次有事都怕你擔心,什麼事都不告訴你,全都默默藏在心里,你作何感想?別搞得好像只有你最體貼、最會替別人著想好嗎?」她不會說好听話,但是句句是最中肯的關心。
「我的表現真有這麼明顯嗎?」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面對擅長洞悉人心的想薰,他再嘴硬下去真的就太虛偽了。
「不是你表現的明顯,是我昨晚偷偷潛進你房間催眠你,才知道你這次逼著自己放棄的東西對你有多重要。」
「你是人妻耶!三更半夜偷跑進我房間,你是想要陷害我被老板凌遲處死嗎?」天哪!他昨晚到底還不打自招說了什麼?
「你向來最開的起玩笑,居然听不出來我是騙你的?」溫想薰的冷若冰霜的眸子里難得有明顯的笑意。
「誰想的到你會開這種玩笑!」是別人就算了,開飛機、開戰艦、開坦克都難不倒的冰山美人溫想薰,什麼時候學會開玩笑的?「你來靶場不會是特地來找我開玩笑的吧?」
「傳達完老板交代的事,閑聊一下不行嗎?」溫想薰不置可否的聳聳肩,「對了,先通知你,後天要開很重要的會議,關于公司轉型的事,你可別找借口開溜。」
「轉型?」
「是呀!我們幾個都為人父、為人母,你不會以為我們還想整天出生入死的工作吧?老板有意從下一批的新人訓練方式做改變,日後公司在接洽工作的時候也會做特別篩選和調整。」
簡略說個大概,溫想薰趁伊勁涯還在發愣之際,隨手戴上一旁的耳罩和護目鏡,拿起桌上的短槍毫不猶豫的對準前方靶心連開好幾槍,把伊勁涯剛換上的子彈全數用光,沒有一絲停頓和遲疑,槍槍正中紅心。
「都解決了。」溫想薰沒頭沒腦的說,和來伊勁涯一臉問號,「這樣還會有什麼問題嗎?」
「我要有什麼問題?」他一頭霧水。
「你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只不過是白忙一場罷了。對你來說是利多于弊。」溫想薰丟下一記耐人尋味的微笑,隨即轉身離開,留下伊勁涯還愣愣的站在原地。
不曉得是否他想得太多,他總覺得溫想薰的話中有話,仿佛意有所指,問題都解決了,他白忙一場……望著不遠處的槍靶呆站良久,伊勁涯忽然有種釋然的輕松感。
是呀!兜了一大圈,他到底在忙什麼?他的問題根本不是只有唯一的方法能解決不是嗎?
第10章(1)
杜筱月沒有料到她一走出病房,就看見伊勁涯站在病房門口,他是來找她的嗎?不,他應該只是剛好路過,冥冥中他們之間的緣份都被安排在奇怪的地方,連在醫院都能遇的到。
杜筱月拿著熱水壺,想假裝沒看見他,快步走向茶水間,這個視若無睹的舉動對她而言還有點難度,縱使知道他是個理當被殺千刀的壞男人,畢竟他是她第一個用盡全心全意付出的男人,要在短時間內把他趕出心里真的很不容易。
「對不起。」伊勁涯在她經過他身邊時,開門見山表明來意,「不管你相不相信,這陣子發生的種種,其實都是我故意的。」
杜筱月腳步有些遲疑,不太明了他想表達的意思,他是說他很抱歉,希望她能看在他是故意的份上原諒他?是他說錯還是她听錯?
「你同事跟我說你弟受傷的事,我就立刻趕過來了。」事實上他剛剛還特地繞去櫃台繳清所有醫藥費,還向院方要求了特別看護,不過這都不是重點,他並不是來邀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