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我是這麼想的,誰教你這麼會吃。」他訕笑一聲。「算了,我也不想跟別人解釋為什麼帶你出席,省得別人誤以為我們有關系。」
他嫌麻煩的語氣教她難以釋懷,他的神情更讓她恨得牙癢癢。明明是他先行邀約,現在怎麼反過來,說得好像是她硬要跟著去?
「誰說我不去?」話說出口的同時,她便後悔了。她是小孩子嗎?怎麼明知他是故意取笑,還傻楞楞地往陷阱里跳?
聞言,許軒讓抿緊的薄唇微微掀動,看來很滿意她的回應。「給她準備合適的服裝。」他囑咐秘書。
「這事要是被夫人知道的話……」方志全試圖提出某人以推翻他的要求。
許軒讓的眉頭瞬間擰緊了。「就這樣吧。」他定定地說,全然不給秘書反駁的余地。
方志全不發一言,隨即旋身離開。
沈婉淳真想敲自己一下,竟然犯這種錯誤。他愛怎麼說由他,她根本沒必要計較……
方志全說的夫人,指的是誰?許軒讓仍未婚,這麼說來是他的母親?
不知怎地,沈婉淳有種松一口氣的感覺,但她沒有時間深思原因,便被帶往名店好好地裝扮,以配得上許軒讓。
然後,兩人一道前往會場。
「不習慣?」兩人並肩入內,許軒讓偏首看向她,眼瞳里閃過一絲欣賞。
他一直只看到她穿著襯衫牛仔褲的模樣,像這樣穿著禮服,輕軟的料子覆在身軀上,雖然她的身材偏向骨感,卻稱得上是玲瓏有致,並畫上了精致的妝容,完全是料想外的美麗神態。盡避他知道她長相稱得上漂亮,可是她太隨意了,並沒有將她本來的美麗顯露出來,在彩妝師的巧手下,她儼如一顆經過雕琢的原石,逐漸地綻放應有的光芒,就連經常被女人圍繞的他,也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沈婉淳搖頭。「還好。」她順手接過服務生遞上的香檳。
這樣的場合確實讓她有頃刻的不知所措。她第一次出席這種只有在電視、小說才會出現的華麗宴會,幸好她的個性隨遇而安,很快就適應了。
許軒讓將她的神色自若看在眼內,她唇畔淺淺的笑意教他的心髒微微抽動一下,快得來不及察覺的異樣感覺在胸口掠過。
他驀地停下腳步,而她並沒有留意,繼續前行。眸光在看見她離開自己兩步時晃動了下,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將她拉回身邊——
「許老弟,恭喜你旗下的餐廳再次獲獎。」一名年過半百的男子走向他。
「我剛才听說這次你帶個女伴前來,人在哪?」他是听見了別人的竊竊私語,于是特意過來查看,順道打好關系。
許軒讓頓了頓,回首看向來人。「謝謝。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成果。」客套而疏離地回應,並沒有理會他後面的疑問。
走了數步的沈婉淳回頭看了一眼,然後迅速沒入人群,很快手中已多了一個盤子。她藏身于會場寧靜的一角,邊觀察人們交談攀關系的樣子,邊吃著美味的餐點。
在吃東西的同時,她的目光自有意識地追隨著許軒讓的身影,只見他已被一群中年人圍著,手中握著酒杯,薄唇掛著淡淡的微笑,黑眸深處隱隱掠過一絲的不耐煩,看起來心思並不在那邊,卻又不得不應付那群人。
他隱藏情緒的技巧是很高明的,可她就是覺得他很不耐煩。
既然他不願前來,為什麼仍要端出笑臉示人?雖說他那副樣子談不上真心,不過以她這些天以來對他的認知,他不是什麼表情豐富的人,此刻的微笑應該是他的極限了,這麼辛苦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的企業王國根本沒有任何對手,不需要委屈自己奉承別人。還是說就算只有一公分也好,他也想擴充事業版圖?
多可怕的企圖心。不過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他才三十歲便坐擁千億家財——當然也是因為他生于富有家庭,加上傲人的才能,一下子便將家族生意發揚光大。
第3章(2)
吃飽以後,她步離位于一樓的會場,走向相連的花園,看著噴水池,趁四下無人之際,索性月兌下高跟鞋,並撩起裙子下擺,一腳踩進噴水池內。
她早想這麼做一次了,當皮膚接觸到涼水時,她禁不住咯咯地笑起來,反正沒有人留意她,于是她肆無忌憚地玩水。
最後她坐于噴水池畔,面向水池,兩腳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水,看著反射了月光的水花在半空中劃著美麗的弧線。
一顆顆大小不一的水滴像極珍珠,她不禁伸手想抓住,當然只是讓兩手濕掉,可她還是樂此不疲。
「喂!你在做什麼?」許軒讓語氣不耐煩地看著她的背影。
她聞聲回頭。「你怎麼會出來?不是在里面忙著嗎?」他應該沒時間管她的去向。
他望了一眼放得有點歪斜的高跟鞋,眉頭瞬間打了個死結,大步走向她,同時不禁松開了有點過緊的領結。「你是小孩子嗎?竟然玩水!知不知道這些水很髒!」
「那又如何?」她笑咪咪地反問。「我就是想玩一次嘛。」
「真是的,你是跟我一塊兒來的,要是被別人看到了怎麼辦?」他低啐一聲,實在不明白她的腦袋是什麼樣的構造。
包重要的是,他不明白自己在煩躁些什麼。
看不見她的時候,他都阻止不了思緒的運轉,目光不由自主地搜尋她縴瘦的身影。每當察覺到自己的行徑,他都不自在地調整領結,然後繼續與別人閑聊,但沒一會兒,他再一次搜索她,使得煩躁感不斷增加,最後不經意看見室外的她,隨便跟圍在身邊的人說了句抱歉,迅速地走向她。
他並不特別喜歡這樣的場合,眾人為了套交情、攀關系而臉帶虛偽的微笑,佯裝親切地交談,但哪怕是一丁點也好,他都想借機擴大事業版圖,所以他從不拒絕出席。
這次不知哪根神經出了錯,他要求她一道來,明知她只是一心來吃,卻又在看不到她的時候心神不定,視線不由得于場內巡覽,誓要找到她。
終于,他看見她了。
看著他滿臉的煩躁,沈婉淳驀地站起來,並掏了一把涼水潑向他。
「喂!」盡避他的反應夠快,可還是有些水珠沾濕了衣服,本來緊鎖的眉頭更是打了好幾個死結。
她悻悻然地收手。「我真的不明白,你明明就不想來,為什麼要勉強自己?」
「這跟你的幼稚行為是兩碼子事!」他惱怒地說,卻也掩不住驚訝。她怎會看穿他的心思?
「可是這樣子玩水很快樂,你小時候難道沒這麼玩過嗎?」每個小孩子都會做這種會感冒的蠢事。
「我的事輪不到你管!」許軒讓的語氣比任何一刻都還要冷冽,附贈一個惡狠狠的眼神。
「噢。」沈婉淳迅即明白自己踩到了地雷。「對不起。」
「嘖!」她的歉意更教許軒讓感到狼狽。他明明是個能控制情緒的人,怎麼會因為她一兩句無心的話而流露真正的感受,甚至惱羞成怒?
為此,他更是煩躁不已。
「不如走吧?」沈婉淳提議,話音剛落,她便離開了噴水池,不顧兩腳濕透,套上了高跟鞋。
「啥?」正努力調整心情的許軒讓楞住了。
「反正你也不想跟里面的人虛與委蛇,不是嗎?」
「該死!」他再次咒罵一聲,並以指爬梳頭發,不喜歡這種被看穿的窘態。
「有什麼問題?你該不會是在意別人的眼光吧?」已邁出腳步的她回首斜睨他一眼,一副看扁他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