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啦,好不容易才攀上個羅貴妃,居然給人家一批劣質品,讓胡尚書顏面無光,氣得當場下令賞柳老板三十大板,還要他賠償損失,那可不是一大筆數目啊!這瀟湘繡坊不倒成嗎?」
鄉野村民的交談,總是粗鄙卻又真實,馮妍芯忍不住掩唇竊笑,望著身旁一派悠哉的俊雅男子,這招借刀殺人的方式果然使得好,不需見血,效果相同。
「閣下借刀殺人的功夫著實了得,令小女子甘拜下風。」她拱手作揖,嬌媚的面容上,有著盈盈笑意。
「好說好說,姑娘言重了。」他莞爾一笑,老神在在的回敬道。
轉眼間,來到月牙莊就滿一個月了,她連那位繡娘的人影也沒見著,任務自然是失敗了,再加上爹娘那兒催得緊,今日她就得起程回馮府,一想到無法完成心願,她心里多少有些落寞。
「寒煦,我來到月牙莊一個月了。」她轉頭凝視著他。
「我知道,我會替你踐行。」他說得雲淡風清,仿佛事不關已。
听听,這是什麼話、再怎麼說,他也算是她未過門的丈夫,未婚妻就要離開了,他至少也該表現出離情依依的樣子,怎麼樣也不該是這般輕描淡寫。
「踐行倒不必,只是……」她水靈的黑眸骨碌碌的轉動著,絕美麗容上有著一抹詭異的神情。
有殺氣!
他不動聲色的等待她的下文,馮妍芯蓮步輕移,順手探向他腰間的香囊,不等他的同意,逕自將那只香囊取下,反覆研究著上頭的金銀繡線,瞧這手工精細,起花恰到好處,運用套針不露針跡,讓那朵金荷更顯得栩栩如生。
「這香囊你才剛換上的吧?」她揚起甜美笑容,緩緩開口。
「原先那只舊了,我扔了。」一見她沉思的表情,他心里早已有了譜。
「這繡工,若我沒錯認的話,是出自于那位繡娘之手吧?」她笑得更加燦爛,眸上卻跳動著一絲火光。
殺氣更甚,他直覺的退了一大步,面對眼前如此殺氣騰騰的馮妍芯,他可不想和她迎頭對上。
「你的確很喜歡那位繡娘。」
「閑話少說,你先前和我說那位繡娘早已離開月牙莊,為何在你身上我還會見到她的繡品?」她秀眉微蹙,俏臉上有著不悅。
「這是她先前留下來的。」繼續打太極,帶過。
想用同樣的招數對付她,門都沒有!明知道她很想和那位繡娘切磋一番,他卻三翻兩次的阻撓,難不成那位繡娘真那麼見不得光,看一眼都會受傷嗎?
手中緊握著那只香囊,馮妍芯抿著唇,一個男人身上總是帶著姑娘家繡的香囊,說他和那位繡娘毫無瓜葛,鬼才會相信他的話。
「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腦中閃過一連串想法,只見她眉頭皺得更緊,小臉上有著濃濃的哀愁,令人心疼。
「你明白了什麼?」
馮妍芯深吸一口氣,小手顫巍巍的指著他,用著那雙氤氳小眸注視著他。
「我真沒想到你是個喜新厭舊的男人,我真替她抱不平。」她忿忿不平的怒道。
「且慢,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怎麼有听沒有懂?
「還裝蒜!拋棄糟糠發妻,然後另結新歡,甚至將她趕出莊,寒煦,沒想到你的心思竟是如此歹毒,我真是錯看你了!」未了,她還不忘拿起手絹輕拭眼角。
看著她唱作俱佳的神情,他不禁打從心底佩服起她來,外傳馮府千金是大家閨秀典範,具備女子該有的品德,更是男人心中的理想賢妻,沒想到實則是個心眼比誰都多的美人。
「芯兒,你的演技很好,可惜我早已識破你的計謀了,趕緊將眼淚鼻涕擦一擦,莫讓外人笑話了。」他搶過她手中的手絹,作勢要替她拭去那眼角壓根不存的淚水。
聞言,她輕哼了聲,愛上一個比她還精明的人,實在不是一件好事,偏偏她對那位神秘繡娘的身份,還是好奇得不得了啊!
「你當真不告訴我,你和那位繡娘的關系嗎?」
他薄唇微勾,早該知道她嘴上不說,心里頭卻在意得很,雖然他很想和她坦承一切,但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到一切圓滿結束,他會告訴她的。
「你在吃醋嗎?」他不答反問。
只見她面頰緋紅,嬌羞之情更加迷人,那雙翦水秋眸欲語還休,白皙誘人的臉蛋上,盡是醉人風采。
他下月復驀地一緊,喉頭微微干澀,這女人總能隨時隨地挑起他潛在,若不是礙于她還不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他絕對不會壓抑自己的,徹徹底底的要了她。
「誰吃你的醋了?」她一個轉身,一股熱氣真往腦門沖,讓她臉頰紅似火,媚態誘人。
所謂紅顏禍水,他這下真有深刻體會,其他男人的目光往她身上投射而來,其中不乏有猥瑣的眼神,他俊眸微眯,順手撿起花圃里的小石子,運功使勁,將那顆小石子彈向對方的眼楮。
只听見一聲慘叫響遍全城,那倒楣的受害者,發狂似的捂著眼,在原地兜著圈。
「那是怎麼回事?」馮妍芯眨著水眸,納悶的看著眼前的奇景。
「沒什麼,大概是他的眼楮生了刺吧!」他信口胡謅。
「別顧左右而言他,你還沒說你和那位繡娘究竟是什麼關系?」
愛上一個太聰慧的女孩果然是給自己找麻煩,他大掌極自然的摟著她的縴腰,毫不避諱外人的注目。
「你呀,明明吃醋還不承認。我和那位繡娘之間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樣,既沒有對她始亂終棄,更沒有喜新厭舊,應該說,根本沒那個舊人。」他難得替自己辯駁,如果他再不解釋,怕這小女人又不知道要給他安什麼罪名。
被人拆穿心事,她漲紅了臉,她才不想當他的面承認她是在吃醋。
「有了新歡忘了舊愛,合理。」她涼涼的駁回。
「你這是欲加之罪,何患……」
話未盡,眼角驀地閃過一抹不尋常的的光亮,寒煦用力扣住她的腰,一個俐落的轉身,一道劍氣自他臉龐呼嘯而過,削落他一縷發。
莫名被摟著轉圈的馮妍芯,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只見他神情凜然,目光冷酷的望向遠方。
「發生什麼事了?」他的態度不若方才愜意,讓她起了疑心。
寒煦收回目光,俊容上揚起熟悉的笑容,摟著她走回月牙莊。
「沒什麼,剛才有一顆小石子飛來,我怕傷了你。」他淡然帶過。
「你的反應也太過激烈了,我沒那麼脆弱的。」她輕柔一笑,不過是顆小石子,也值得他這樣大驚小敝的?
「我是怕傷著了你這白雪女敕肌膚,到時若讓你二哥拿刀找我算賬,我豈不是太倒楣了?」他揶揄道。
「好啊你,原來是怕惹毛二哥,回去我肯定找他替我出氣。」她作勢恫嚇他,卻引來他的訕笑。
看著她如花的笑靨,他目光微微一沉,方才若他沒看錯,攻擊他們的東西,壓根不是什麼小石子,而是一支鏢,只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那人早已不見蹤影。
「芯兒,我還有些事要處理,你留在莊里,哪里都別去,知道嗎?」回到月牙莊大門前,他倏地開口。
「有什麼事急著要處理的?」不是說好今日無事,要陪著她閑逛的嗎?
「稍早陳管事要我到鋪子里看一批繡品,我不小心就給忘了,若是你家的人來接你,就別等我,先回府吧!」他笑著交代。
盡避她心里頭有些失落,不過正事要緊,再怎麼說他也是一莊之主,很多事都得要他處理,總不能因為兒女私情,而誤了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