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真如此,那位繡娘,是他的愛人嗎?亦或是他的……妻子?
心中浮現的失落感,讓她一時承受不住,只能逃避的閉上眼,不想面對他那過于灼熱的眼神,既然他已有了心儀的女子,為何要吻她?又為何要這麼溫柔的照顧她?
頭繼續昏沉著,此時她還真的希望自己就這麼昏睡過去,最好是一覺不醒,讓她徹底的忘記這樣郁悶的情緒。
「累了?那你多休養些時日,等身子情況好轉,再工作也不遲。」將她的身子輕輕移放在床上,他語氣溫和的說道。
「如果你有心儀的對象,那麼就該和我劃清界限,省得落人口實,我可不想背負莫須有的罪名。」她朱唇微啟,雙眸依舊緊閉,不願迎視他的表情。
心儀的對象?他微微一怔,若果真能如她所說,和她劃清界限就好了,或許他就不會如此彷徨,如此苦惱。
「關心自己的下屬本就是我的職責,你無須惦記在心上,時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先離開了。」他淡淡的擱下一句話,隨即開門離去。
听著們關上的聲音,她眼眸微睜,望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她緊咬著下唇,為什麼她的心會覺得如此難受呢?尤其他那冷淡的回答,更令她舉得難堪,活像是她在自作多情似的……
驀地,她駭然的坐起身子,臉頰瞬間滾燙著,不會的,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上那個男人?但胸膛里頭的一顆心卻不听使喚的狂跳著,仿佛在呼應她的想法,一再的提醒她,她喜歡上寒煦的事實。
「噢!不可能的,我一定是燒壞了腦子,肯定是的!」她忍不住喃喃自語,相信自己只要睡一覺就好。
一覺醒來,她保證一切都安然無恙,這一切絕對都是幻覺,一定是的!
做好心理建設後,她動作迅速的再次躺平,決定好好的睡上一覺,將那惱人又羞怯的情緒,遠遠的拋諸腦後,什麼也不去想。
第6章(1)
月牙莊里,寒煦坐在大廳上,神情愜意的喝著茶,听著一旁來自各地的分鋪管事報告營運狀況。
「這個月的營收還算穩定,不過江南一帶的營收似乎有些不盡理想,不知道劉管事是否遇到什麼狀況?」將手中的茶杯輕放在桌上,寒煦莞爾一笑,將視線停留在坐在右側的劉管事。
年近五旬的劉管事,工作一向嚴謹,從未出過任何差錯,江南的分鋪在他的管理下,一向是月牙莊的主要穩定收入來源之一,這次營運出了狀況,他倒是想听听他的說法。
「報告主子,鋪子里沒發生什麼大事,只是最近江南一帶,連續開了數十間的繡坊,繡工不但精致,就連價錢也比咱們低了一成,許多老顧客都被搶了過去,這生意自然是好不起來啊!」劉管事唉聲嘆氣的扶著長須。
「是嗎?可有派人去采買些成品過來?」他揚眉,俊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有有有,我讓小王去買了些繡品過來,在這兒呢!」劉管事忙不迭的從懷里拿了些繡品呈了上去。
接過那些繡品,寒煦低頭仔細端詳,除了料子不若他們的質地高雅,但光是那繡工,絕對不輸月牙莊,再者那過于眼熟的繡法,讓他俊眸微眯,眸底閃過一抹怒意。
「那繡坊叫什麼名?又是由誰成立的?」他壓抑住體內的怒火,沉聲問道。
「叫‘瀟湘繡坊’,听說他們的老板姓柳。」劉管事唯唯諾諾的回道。
好一個瀟湘繡坊!
當年盜得他們的家傳繡譜,現在還大張旗鼓的以此命名,甚至使用相同的繡法,分明是沖著他來的,以為他還是當年手無縛雞之力的稚女敕娃兒嗎?未免太小看他了。
「少爺,姓柳?該不會是……」一旁的丁宏神情大變,俯身在他耳旁低語著。
寒煦右手一揚,阻止他接下來的話,丁宏明白此事不宜張揚,抿唇向後退了一大步,寒煦則是唇角微揚,一手輕撫著那華美的繡工,黑眸里跳動著一抹火光。
「無妨,先看看他們想出什麼奇招,我們以靜制動。」他緩緩說道。
「主子,但那瀟湘繡坊來勢洶洶,我听幾個朋友說,他們手上擁有那本傳說中的瀟湘繡譜,咱們的處境可是岌岌可危呀!」陳管事一向未雨綢繆,一雙黑眉皺得死緊。
「陳管事,你在月牙莊做多久?」寒煦不怒反笑,淡然的問道。
看著主子一如往常的溫和笑容,陳管事不知為何,覺得全身寒毛直立,明明今兒個天氣還算暖和,怎麼他卻覺得冷?
「三年了。」
「那麼,依你在這三年間的觀察,咱們月牙莊的繡工如何?」他再問。
陳管事先是吞了吞口水,而後有些膽怯的回道︰「堪稱一絕。」
「既然如此,你何以認定憑一本瀟湘繡譜,就能打垮我月牙莊呢?」他朗笑。
聞言,眾人皆面面相覷,原本有些緊張的氣氛,此時竟神奇的化解了。是啊!就算瀟湘繡坊再怎麼厲害,他們月牙莊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能稱霸全國十載,可不是單憑運氣來的。
眾人士氣大振,就連陳管事也不由得安心不少,或許是他太杞人憂天了吧!畢竟跟在寒煦身邊也有三年了,這位年輕主子做事的手腕,可是不容小覷,他絕對相信他有辦法克服這個難關。
「各位先別憂心,我們先以不變應萬變,先觀察對方的行動,我們再來擬定對策。」
他巧秒的安撫眾人的疑慮。
有了主子的保證,眾人有如吃了一劑定心丸,安然的離開。
「少爺,看來柳經民已經開始行動了。」看著空無一人的大廳,始終站在一旁的丁宏,這才緩緩出了聲。
「他終究是耐不住性子。」笑意掩去,一抹冷笑掛在他唇畔。
「少爺打算怎麼做?」若是要收拾他們,他絕對有辦法。
「先別急著收拾他,我得拿回那本繡譜。」柳經民該死,不過在他死之前,得先拿回那本繡譜。
寒家世代經營繡紡,在同業間,雖不是極富盛名,但也是小有名聲,尤其在寒煦的父親寒寧娶了江南第一美女蘇嫣之後,寒家的繡坊頓時聲名大噪。
蘇嫣繡工一絕,天資聰穎,不但輔佐寒寧將寒氏繡坊經營得有聲有色,更獨創出屬于自己的獨門繡法,並將其記載成冊,命名為「瀟湘繡譜」。
當時身為寒家總管的柳經民,為了盜取瀟湘繡譜,趁著某日深夜,潛入書房里取得繡譜之後,為了掩人耳目,便放火燒了整座繡坊,寒家上下四十余口,就這麼命喪火窟,而他當時因為不在家中,因而逃過死劫,但卻也因此和家人天人永隔。
為了查出凶手,他耗費了極大的心力,如今柳經民以為事隔多年,世人早已忘懷二十年前那場大火,大張旗鼓的以瀟湘之名成立繡坊,無異是正中他下懷,省去他找人的時間。
「以柳經民謹慎的個性,那本繡譜或許不會放在他身上。」丁宏沉聲說道。
「無妨,我自有辦法追查出來的。」當初設立月牙莊,且不隱姓埋名,就是為了誘他出來,所以他心中早有定見。
「少爺,無論柳經民此時成立繡坊的目的為何,請你一定要以自身安全為重。」身為寒煦的隨身護衛兼好友,他真誠的請求。
看著丁宏一臉慎重,他薄唇輕揚,本以為失去了親人,他的人生已然失去意義,沒想到還有一個願意為他出生入死的好伙伴,他的心不免感到一陣欣慰。
「丁宏,我明白。」他拍了拍他的肩,允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