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公子,請務必遵守你的承諾。」她再次叮嚀。
「我只記得答應讓妳進到月牙莊,可沒同意不許泄露半個字。」他一向言出必行,但對于沒有允諾過的事,就不打包票。
「若寒公子執意這麼做,妍芯的確不能如何。」她睜著水眸,一瞬也不瞬的望著他。
看著她那雙清澈瞳眸,他微瞇著眼,大掌不自覺的覆上她柔細的臉頰,感受到掌下那滑溜的觸感,有如一塊上好的絲綢,讓他愛不釋手,遲遲沒有收手。
心頭傳來異樣的騷動,讓他不由得一愣,光是看著她那雙眼,就足以讓他迷失,這女人的確擁有獨特的魅力,連一向冷靜沉著的他,也能被她輕易撩撥。
他放肆的舉動,她本該揮開斥責,但她卻選擇待在原地不動,任由他的掌覆在她頰上,凝望著他深幽的眸,她只覺得一顆心似乎在霎那間停止跳動,就這麼迷失在他熨燙的眸中。
有些倉促的收回在她頰上放肆的手,寒煦刻意忽略方才的悸動,用著一貫性的笑容,從容的應對著。
「馮姑娘,別擔心,既是答應妳的事,寒某便會做到,不過要進月牙莊,倒也不是無限期的,我只給妳一個月的時間,若妳無法在這一個月內找出妳要找的那位繡娘,那就請妳放棄,如何?」他加了但書。
听到他的允諾,她露出燦爛的笑容,一陣和風吹來,輕拂著她的衣襬,隨風飄揚,就像個月兌俗清靈的人間仙子。
「只要寒公子保密,你提出來的任何要求,我都應允。」
「很好,希望妳能得到妳要的。」他揚唇,正式和她宣戰。
「我會的。」她抬眸,對上他異常炙熱的瞳眸。
***
「少爺,讓馮妍芯介入似乎不大妥當。」丁宏皺著眉,不苟同的看著靜坐在涼亭品茗的寒煦。
時逢三月,春寒料峭,寒煦身著一襲月牙白袍衫,手中端著一杯春茶,舉杯就口,細細的品嘗著。
斂去平時的溫雅,他神情淡漠的遙望著遠方,似乎沒將丁宏的話給听進去。
「平時你不是都不過問我的事,怎麼這次居然有意見了?」他挑眉淡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當初你成立月牙莊,不就是要引那人出現嗎?」丁宏濃眉緊蹙,嚴肅的說道。
「放長線釣大魚,他總會出現的。」他再度斟了一杯茶,舉杯輕啜。
月牙莊成立短短十年間,便成功的奪下全國第一繡坊的美稱,幾乎壟斷了全國的繡坊,就算僥幸存活的,也幾乎都和月牙莊有往來,每個人對于這位月牙莊的老板,皆感到好奇,偏偏他神秘得很,讓月牙莊更添上了一層神秘面紗。
「不瞞少爺,那人確實蠢蠢欲動。」他將搜集來的情報全盤托出。
聞言,寒煦黑眸微瞇,薄唇緊抿,為了這一刻,他等了許久,就為了引出那個人,奪回那樣屬于寒家的東西,好不容易有了些許眉目,他絕對要斬草除根。
「很好,再多等些時日吧!我相信他絕對會沉不住氣,有所動作的。」他揚笑,一派輕松。
「那有關馮姑娘的事……」丁宏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勸說。
「放心吧!我不會讓她牽扯進來的。」他允諾。
想起那張傾城容顏,那澄淨透亮的星眸,像那樣高雅月兌俗的女子,不該被卷入這一切的。
當初為了她的一句話,答應讓她成為月牙莊的繡娘,算是他一時昏頭,但不過是一個月的光景,他會讓她完好無缺的回到馮家去的。
風起,吹亂了他一頭長發,發絲隨風飄揚,一絲落寞在他的俊容上浮現,二十年來的恩怨,是該做個了結了。
第4章(1)
換上簡單的粗布衣裙,馮妍芯剛踏進月牙莊的內院里,看著成群的繡娘手持繡線,在緞布上繡著飛禽走獸、五彩花卉,那神乎其技的工法,讓她看傻了眼。
月牙莊里果真是藏龍臥虎,瞧這些繡娘各個身懷絕技,隨便一個都能自創流派,看來月牙莊之所以聞名天下,並非無道理的。
「寒公子真是厲害,能網羅這麼多好手,月牙莊不愧為天下第一繡坊。」她揚唇贊美著。
「好說好說,所謂術業有專攻,既然要做,當然要做到最好的。好比馮記米行和馮記布莊,不也是全國第一嗎?」他謙虛回應。
她動作飛快的在院內巡視了一遍,菱唇微啟,要在這群繡娘里找出她要的那一位,著實不易,再者寒煦也說過她身份特殊,或許不在這里,如此一來,她的尋人任務,更是增加了些許困難度。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公子姑娘的稱謂也頗繞口,若寒公子不介意,喚我妍芯便可。」她提議。
「有何不可?那妍芯姑娘喚我寒煦便是。」他對于稱謂,本就沒那麼在意。
看著他沉穩的俊顏,她柳眉輕挑,寒煦既是月牙莊的主子,處世自然圓融,交際手腕自是高明,他願意讓她加入月牙莊,便是篤定了她絕對找不出那位繡娘來,若是如此,她該換個方式才是。
「這些繡娘里,想必沒有我要找的人吧?」她掩唇輕笑,圓潤的水眸中,有著肯定。
「何以見得?」他不答反問。
「直覺。」她故作神秘的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她略顯俏皮的舉動,驀地牽動了他的心,褪去一身錦衣華服,眼前的馮妍芯,不過與一般繡娘無異,只是她脂粉未施的絕美麗容,仍掩飾不住她與生俱來的清靈氣質,這樣的女子,就算掩埋在一堆塵土中,仍會發光發熱,讓人佇足。
驚覺自己的心似乎有些動搖,他攬眉,平靜無波的俊容上,難得有了一抹焦慮,他從不讓過多的情感影響自己,對于馮妍芯,他給了太多破例,這並不是好現象。
「這得靠你自己去找尋了,往後你的工作地點就在這兒,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請教李大娘,所有的繡娘都由她指揮調度,當然也包括你。」他指著站在前頭,正對著一名繡娘叉腰怒罵的中年婦女。
原本想見她花容失色的表情,只見她柳眉輕抬,波瀾不驚的順勢望去,對于李大娘的行為,似乎不以為杵。
「月牙莊的繡娘眾多,是否有承襲哪一門派的針法?」
「這倒沒有,妍芯姑娘有何高見?」他不動聲色的問道。
「听聞數十年前,江南有戶人家,繡法堪稱一絕,獨樹一格,甚至還立了門派,有本繡譜傳于後世,只要能習得三分之一,便能行遍天下,不過傳說歸傳說,那本繡譜倒是沒人見過。」她輕柔一笑,替他解惑。
「你說的是‘瀟湘繡譜’吧?」他眸光輕斂,看不清他此時真正的情緒。
馮妍芯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平時見他總是微笑以對,怎麼她一談及有關繡譜的事,他的反應似乎就有那麼點不尋常?
「應該是,早些年听人說的,詳細名字我記不得了,只是若有幸能得此繡譜,我還真想看上一眼呢!」她忽略他深思的表情,自顧自的說著。
抹去一臉深思,他抬眸輕笑,眼底又染上原本的吟吟笑意。
「你的繡工早以堪稱一絕,又何需那本繡譜?再說那本繡譜早已不知去向,就讓它流于傳說,別再去深究了吧。」
他欲蓋彌彰的舉動,反倒引來她的狐疑,一般熱愛刺繡的人,不都會對那本傳說中的繡譜深感興趣嗎?寒煦的反應未免太過冷靜,甚至是冷靜到有點超乎情理。
明知道自己應該沉住氣,好多挖些‘不能說的秘密’,但一面對他那張從容的笑臉,她突然很想看看那張笑臉上是否會有其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