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她跟車聖以從北歐回國後,便向父親提出她想繼續求學的決定,當時父親听了有些意外,尤其她選擇的是個全然陌生的科系,但听完車聖以的分析後,更感意外她的潛在天分,沒猶豫太多,便欣然同意她的決定。
她花了一段時間準備一些自己的設計作品,順利申請到學校。在今年春天來到美國就讀。
面對毫無基礎的設計科,原先對自己是否真有才能非常存疑,也許只是聖以對她過度賞識。
沒想到,他確實比她更了解自己,也發掘出她的長才,她很快找到信心,全心認真學習。
因為過去欠缺足夠的專業知識與訓練,她要學的比其他人更多,但她卻覺得這樣忙碌的生活很充實,心情也很滿足。
她喜歡這樣的自己,卻更想念在國內的他。
今年生日,他依然信守承諾,跑來美國為她慶生,不過因為工作忙,他只待了二天,便要匆匆趕回。
在機場送行時,她特別難分難舍,一度想拋下未完的學業,跟他一起回國。
但她不斷在心里告訴自己,她要成長,不能辜負他的心意,他為事業理想而努力,她也要好好追逐夢想,肯定自己。
距離兩人最後一次見面,已經過了三個月了,雖然他每天都會利用上線關心詢問她的生活,但今天的她卻特別想念他。
「咳咳!」凌筱書輕咳兩聲,抽取桌上的面紙擤鼻涕。
幾天前,她感冒了,吃了藥卻不見改善,也許因為生病,才讓她更想念車聖以。
怕他擔心,她不敢提起感冒未愈,他再度問起,她便告知沒什麼大礙。
確實,只是一場小靶冒,不是什麼大病,但她卻覺得愈來愈難受,尤其一個人身在異國,更有種沒來由的落寞。
甩甩頭,她甩掉悵然愁緒,拿起紙筆,繼續設計創作,她耍更努力認真才行。
一個人的安靜空間,只有鉛筆的細微沙沙響聲,伴著她偶爾的輕咳,及擤鼻涕的雜音。
窗外,雪花持續飄落,大地逐漸被一片銀白所覆蓋。
接連幾日下雪,凌筱書的感冒變得更加嚴重。
「你確定不去醫院嗎?」
下課後,她整個人昏沉沉的,只好讓熱心的男同學開車送她回住處。
「不用,睡一覺就好了。」她下車,朝同學微微一笑。「謝謝你,Jason。」
「筱書,有事就Call我。」Jason探出車窗外,有些不放心道。
「嗯,路上小心,Bye!」
凌筱書朝對方揮手道別,車上男人也朝她揚揚手,接著便旋轉方向盤,駛離。
她一手捉著側背包,從馬路踏上前院小路,緩緩踩在厚厚的雪地上,低頭看著一地的銀白,有些頭暈目眩。
「那個人是誰?」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她怔愕了下,一抬眸,整個人驚駭住,前方公寓台階上,一個男人背靠著欄桿,一雙黑眸緊鎖著她。
「聖以哥!」驚見他的人,她急忙奔上前,卻被積雪絆到,直接向前一趴。
沒料到她會摔倒,車聖以急忙迎上前,卻來不及捉住摔倒的她。
「沒受傷吧?」他焦急地將身陷雪地里的她拉起來。
「聖以哥,你怎麼會來?」她臉上沾滿雪,難掩心喜興奮。
「沒來突襲,怎麼會發現你讓別的男人送你回家。」見她沒受傷,車聖以站直身體,一臉不快。
「呃?」凌筱書先是一愣,下一瞬才發覺他的不豫,他似乎誤會了。「聖以哥,你誤會了,Jason只是我的同學。」她連忙解釋。
「讓男同學送你回家是很尋常的事?」她不解釋還好,一解釋他更吃醋。「你不是都告訴我你是自己搭車嗎?」突然來訪,卻意外看到不願見的畫面,令他非常不舒坦。
「因為我今天有點不舒服,沒什麼力氣在下雪天走去地鐵站。」
當初為了學習獨立,她拒絕父親安排司機接送,而且學校離地鐵站也不遠,搭地鐵其實很方便,只是她今天的身體狀況實在不太好。
「那可以叫出租車,為什麼讓男人送?」對她的解釋,他仍不認同。
「聖以哥,這樣就生氣了?」她不認為搭個便車是重大罪行。
原本對他的出現非常驚喜,卻因他莫名的指責及怒氣感覺委屆,尤其此刻的她,頭痛昏眩,全身無力。
「這樣不足以生氣?」他眯起眼,口氣明顯不悅。
「聖以哥是在懷疑我?既然對我不放心,為什麼還支持我出國念書?」他懷疑的態度,令她感覺受傷,徑自走往公寓,準備開門。
「對不起,我太過小題大做了,我不是真的要懷疑你。」她臉上受傷的神情,這才令車聖以意識到方才的不理性,忙表達歉意。
他並非懷疑她有二心,他對她的感情全然信任,只是親眼看到她坐別的男人的車回來,兩人自然地道別,才會令他一時醋火橫生。
他這才發現自己其實心胸非常狹隘,不若表現出來的那麼有風度。
「我會擔心、不高興,是因為你有事瞞著我。」他伸手探向她掏鑰匙的手臂。
這幾日,透過網絡電話聯系,雖僅有短暫交談,他卻隱約察覺有異,她辯稱沒事,他不放心,決定親自來看看,沒料到就撞見她被男人送回家,才會令他一時反應過度。
「我瞞你什麼?難道你以為我腳踏兩只船偷交男友?」她轉頭怒瞋他,他的誤解讓她難受,更因身體不適,沒力氣和他冷靜溝通。
忽地,眼前一眩,她曲膝便要跪倒在地,他忙拉住她的手臂,穩住她身體。
「剛才跌傷了嗎?」她虛軟的模樣,令他頓時憂心忡忡,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拿過鑰匙開門,匆忙抱她上樓。
「我……頭昏……」她偎在他懷里,身體很難受,氣息虛弱。
「剛才跌倒撞到頭了嗎?」打開她房門,將地安放在沙發上,他心急地問道。
「沒有,只是感冒……」他緊張焦慮的神情,竟讓她想哭,眼眶瞬間泛紅。
「還說你沒事瞞我,感冒一直沒好為什麼不老實說?」蹲在她身前,他伸手探向她額頭,有些熱燙。
「我不想你擔心。」她輕抿粉唇。
「結果讓我更擔心,只好親自過來看你是否安好。」他輕嘆口氣,對她,難以真正放手。
「聖以哥,你是因為這樣跑來美國的嗎?」她听了,很訝異,從沙發坐起身。
前幾日,在電話中他問她一些生活瑣事,怕被知道感冒未好,讓他操心,她在憋著咳嗽之際,匆匆結束通話。
棒天,他又打通電話給她,關心是否發生什麼事了,她直說沒事,竟反倒害他更不放心,甚至為此放下工作,趕來美國看她。
「你乖乖躺著,有沒有去看醫生?藥放在哪里?」他站起身,打算替她拿感冒藥,為她倒杯溫開水。
凌筱書卻突然跨下沙發,奔上前,從他身後摟住他。
車聖以愣住,輕握著環住他腰際的一雙手臂。「筱書?」
「對不起,讓你為我擔心,特地跑來,我還對你發脾氣……」即使身體不適,虛軟無力,她卻緊緊摟抱住他,內心既感動又愧然。
「去床上躺著,我幫你煮個莽茶。」他拍拍她的手。「以後有任何事,都不能隱瞞,尤其你生病的事。」拉開她的手臂,將她帶往臥房,讓她躺下來休息。
接著他轉往廚房,打開冰箱,里面卻沒有什麼東西,只有一些冷凍食品,連新鮮水果都沒有,他不禁蹙起眉頭。
「筱書,你不是答應我會好好照顧自己,是不是都沒好好吃飯?」返回臥房,他不禁語帶責備。她比三個月前見到時明顯瘦很多,難怪抵抗力會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