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搭捷運,從列車里的角度往外看,別有一番風味。」雷浩志倚在車門前,望著從民權西路站後駛出地道的夜景,燈火仿佛夜空里的點點繁星,他像是要轉變氣氛的說。
她專注的望著他略帶寂寞的側影,忽然有種想好好抱緊他的沖動,想對他說,如果他喜歡,她可以再帶他坐,但是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人擠人的捷運呢?他自己就有跑車了……
出了淡水站,人煙變得稀少,河風吹來格外涼爽,喬依蓮走進老街再轉了幾個彎,停在菜市場里一棟公寓樓下,她獨居的小套房便在其中。
「好了,到我家啦,你可以回去了。」
「這個給你。」雷浩志把背在身後的帆布包拿下,捧出頗為沉重的東西。
喬依蓮不解的看向他遞來的東西,一時傻眼,不敢相信。
是《Bohania,Rose》!她顫著手接過眼眶,發熱泛淚……
「不知道哪個討厭鬼買走誠品唯一的一本,所以我只好向當地網購。我已經看過了,你不會介意吧?我知道你一定會追問,我為什麼要送你?」雷浩志定定的看著她,熟練的說︰「因為這本畫冊太難看了,所以送給你。」
喬依蓮的眼里閃動著淚光。他還記得她偷畫誰的畫冊,用她會接受的爛理由,說服她大方接受禮物……從來沒人特地記住她的喜好,也從來沒人像他這樣為固執的她設想。
她以為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因為年輕有錢的公子哥都是這樣一啊,他說過他不是公子哥,她真沒想到他會對她這麼用心……難以克制自己的愛戀,她痴痴的望著他。
「就當作是方才搭捷運你幫我解圍的回禮嘍,而且,我身上也沒有零錢可以給你,只有金卡。」
「以後你想搭捷運,一定要告訴我,我會帶你去。」
見她此時才熱切的開了口,雷浩志逗她,「原來是有好處才願意……」
「才不是呢。」好意被曲解,她氣得瞪他一眼。
「夜深了,我陪你卜樓吧。」
喬依蓮卻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雷浩志疑惑的看著她,听見她低聲說︰「我拜托你,不要再對我這麼好。」
他一怔,沒料到她會突然說這種話,只是安靜的听著。
「如果你對一個女生不是認真的,就請你不要一直做出會讓她誤會的事,你不知道……這樣會讓對方死心塌地的愛上你,明知道你不會屬于自己,偏偏還是無法停止對你的迷戀,你知不知道那很痛苦?」喬依蓮終于失去平日的冷靜,再也無法壓抑的對他傾訴心情。
「這些事不是故意要令你誤會,是我一見到你就想這麼做的。」雷浩志發自內心的說。
「可是你是認真的嗎?你知道如果有一天我發現你築起的美夢、對我綻放的笑容、看著我的眼神,你也會對別的女人做一樣的事,我會有多麼失落?我知道,喜歡一個人是我單方面的事,但我從沒這麼這麼喜歡過一個人。
「我不想當一個自私的女生,我也不想當一個會令你厭煩的女生……我根本不知道第一次喜歡人的自己,會變得這麼自私善妒,所以我拜托你不要再靠近我。」
喬依蓮無助的流淚,控訴他殘酷的溫柔。
第5章(2)
對雷浩志而言,他不也是無法預知自己有一天會不自覺的靠近她。
他也不明白她所謂的「認真」是什麼程度?他能符合她的期望嗎?他夠認真嗎?他每天對俱樂部的女人噓寒問暖,算不算欺騙?他會不會像她說的,有一天對她厭煩?
這些他都無法預料,但是他能確定的是,喬依蓮的告白,震動他以為已經麻木的心。
她轉身奔上樓,沒想到腳下卻一陣晃動,她以為是自己頭暈,待意識到是地震時,忍不住驚叫一聲,整個人抱著樓梯扶手不敢動。
雷浩志上前,從背後抱住顫抖的她。
「別怕,我在這里……」他柔聲安撫。
她偷偷回頭瞧他,那張絕美純淨的臉就映在她眼里。在他的保護下,好像就算世界末日來也不用怕……為什麼他老是給她這種無法抵抗的感覺?
「沒想到,你也會怕地震啊?你不是很酷嗎?」他取笑她,想讓她放松。
「我、我哪有怕?是因為你突然抱住我。」
見她氣惱噘起的唇,雷浩志不由自主俯首吻上,他小心的吻去她被淚水沾濕的芳唇、她唇辦每一寸的苦咸,覺得自己像在吻去一朵白玫瑰上的露水,她觸動他心里某塊角落,他無法討厭她的口是心非、她的故作冷酷,喜歡她也有脆弱的時候,但是……愛上他,真讓她那麼痛苦嗎?
他吻她?喬依蓮驚訝。在她把話說明之後,這個男人還是吻了她?
他吻她的熱度、抱著她時的強勢,為什麼跟夢里一樣?在那個綺麗的美夢中,他就是以這樣不可理喻的方式親吻她,不同的是,現在發生的是火熱的事實,不是夢,她不知該開心還是害怕。
「第一次喔?」他壞壞的問,心里莫名開心。
「要你管!」她氣惱的別過頭去,他總讓她不知所措。
「沒關系,以後有機會教。」
「你都跟女生這麼說嗎?」
面對她再次築起的防備,雷浩志難得感到泄氣。喬依蓮果然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樣,她沒被他哄得昏頭,竟然說完這句話就逕自上樓了。
只有喬依蓮心知肚明,不是她夠理智,而是他對她愈好,這些溫柔就愈造成她的痛苦,令她想盡早月兌離。
「你為什麼要一直在意自己配不配得上我呢?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知道我的事情後,先離開的人是你?」雷浩志忽然對著空蕩的樓梯大喊。
她才不管他說什麼,加快腳步的進了房間打開電燈,先倒了杯水才拉開窗簾,卻見他這才離開,他似乎是見到她拉開窗簾,平安無事,才放心的離開……
喬依蓮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被路燈拖得長長的,胸口泛起一陣暖意。他真的好體貼,這個美男子看似傲慢,竟然表現卻很成熟,他不過大她五六歲吧,竟然與她認識同齡男孩差這麼多。
「為什麼他說如果我知道他的事,先離開的人或許會是我?有什麼事會讓人舍得離開他?」她想著他的事,喃喃自語著,「反正再糟糕的事累積起來,也沒有他看起來美好吧?」
她終于明白,無論他是怎樣的男人,她已經無法從他的溫柔中自拔。
喬依蓮把畫冊緊抱在胸前,軟弱的落下淚。
在啡.主流咖啡館重復每天相同的工作,喬依蓮無精打采的擦桌子。
幾個在後陽台聊天的太太們不知在談什麼,談得十分熱烈,還不住的拍手。
似乎聊出了結論,彭太太一臉雀躍又有些緊張的望向喬依蓮,向她招手道︰「依蓮,你來一下,快快快!」
「有什麼需要服務的嗎?」她立刻打起粘神,展露笑顏。
「你今晚有空對不對?你是年輕人,陪我們去壯壯膽好不好?」
「壯什麼膽?去鬼屋嗎?」喬依蓮好奇的問。
「什麼鬼屋,是這個啦……」彭太太亮出一疊燙金票券。
「帝京?」她驚呼,這個俱樂部的名聲如雷貫耳。
「這是老同事葉老師給我們的優待券,她是那里的常客,說帝京相隔多年終于推出一個新台柱,要我們去捧捧場。
「她啊,在現任京王身上花太多錢了,但人家卻對她愛理不理,她氣不過,決定花錢力捧新台柱,好讓他壓過自以為了不起的京王。」彭太太這群人都是退休老師,錢和時間最多了。「你可不要誤會,我們是良家婦女沒去過那種地方,只是俱樂郎為了替新人造勢優待VF,葉老師是其中一個,買優待券半價,她就買來送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