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兩排高聳椰林大道,兩人走出校外,冷旭民停下腳步,轉身問︰「哪邊?」
何昭穎指向左方,他朝那走去,看見她的車,才停下來等她走近。「最近有去相親嗎?」
黑眸深邃,目光專注,在她臉龐來回梭巡似尋些什麼。她冷瞟他,不耐煩說︰「有啦。」
「那有穩定交往的對象嗎?」
何昭穎擰眉,一把搶回公事包,找出車鑰匙,開啟中控鎖。「沒遇到喜歡的,能怪我?」任性傲慢回他。
「年紀不小了,稍微合適,就別挑了。」苦勸說道。
「你不挑,你先去結婚呀,我攔著你了?」嫌他擋住車門,何昭穎揮開他,他卻反捉住她的手。
「又生氣了?怎麼講兩句話就要生氣?」放開她,低聲溫和問。
她抿唇不語,眸底一片憂郁;他直勾勾看著她,等她出聲,她才倦怠說︰「不要逼我,好不好?我最近很累,事情已經忙不過來了。」
「忙些什麼?」將她長發輕輕挽至耳後,眸光溫柔看著她。
還不是你的事!話到嘴邊又收回去,她干脆把臉靠向他胸口,雙手勾著他脖子,也不管他渾身彌漫汗臭味,含糊不清說︰「就那些事,我不想講。」
她看起來好像真的很累,需要有人可以依靠;他雙手摟著她的腰,將她拉進胸懷。兩人好一會兒都沒開口講話,他一點也不想放開她,聞到她頭發散發香氣,他忽然很沖動地貼近她耳畔,對她說︰
「下次你母親要是又打電話來問我你的事,我就告訴她我要把你藏起來,帶你走,和你私奔。」聲音蠻橫,粗渴的氣息直接噴在她肌膚上,熱吻她耳殼、頰面,和她臉貼臉,耳鬢廝磨。
她揚起臉,想吻他的唇,他卻握緊她雙肩,半推開她。她櫻唇微啟,美眸茫然,怔然凝視他;他雙眸如火燭灼亮,薄唇緊抿,壓抑情感,好一會兒才說︰「昭穎,我們兩個得有一個人先放手。」
「你放呀。」輕扯唇角,痴然噙笑,美眸一片晶亮,憤恨瞪著他。他要是先放的話,她剛好有借口可以恨他一輩子。「我是怎樣都不會放的。」
他也笑了。「好吧,那我們就這樣耗著吧。」
話剛說完,他轉身要離開,她拉開車門,正把公事包放進車內,忽然眼前一黑,雙腳發軟,她以為自己要像上次一樣要暈過去——冷旭民先一把抱住她。
他原本回頭是要跟她說再見,看她不對勁,立刻沖過來抱住她,緊張不安地問︰「怎麼了?我看你快昏倒了。」
「沒事。」她站穩腳步,這才放開他,手輕模額頭,蹙起細眉。「頭有點痛。」
「要不要我帶你去看醫生?」
「不用了,我沒事。」她很快回答,眼神卻閃爍不定,別開目光,獨自坐進車內。「我有點累,要先回去。」
「好吧,開車小心一點。」見她關上車門,他退開幾步,等她把車開走,他才走回家。
第10章(1)
星期六,冷旭民收到下星期一復職的好消息。
林琴雅主動向政風處說明她匯錯帳號了,希望把錢討回來;政風處先前已將冷旭民帳戶凍結,在查明真相後,才會把錢退回給林琴雅。
既然兩人不認識,進一步也查無具體事證,林琴雅又一再主動到案說明,這案件就不了了之,算是還了冷旭民清白。
星期一,冷旭民回警局復職,同事們私下都說冷旭民調來中部短短一年沖太快,破了兩個大案,功高震主,黃大隊長備受威脅,才會找人陷害他,誣陷清白。
要不是何檢察官對林琴雅緊追不放,真相不可能短短兩周就水落石出;這種案件通常能拖就拖,半年、一年都有可能,而且污點既沾上了,名譽早已受損,時間拖太久,冷旭民就算後來復職,到時候相信他清白的人恐怕不多。
案件順利了結,警局傳言甚囂塵上,再也沒人說何檢察官和冷副隊長水火不容,兩人——怎麼說?美女檢察官一路護衛冷副隊長,關系「萬萬」,很曖昧呀。
冷旭民復職隔天,打電話給何昭穎,劈頭第一句話就說︰「不是叫你不要插手?」
「我自己有案子牽涉進去,可不是為了你,別想太多。」否認到底。
「唉,我不想欠你人情。」雙眸深黑,低聲溫柔對她說︰「你叫我怎麼辦才好?」
「那……」沉吟一會兒,她撒嬌說︰「我現在肚子餓了,你幫我買晚餐。」
「你就只有這個要求?」挑濃眉,他唇角失守,笑了起來。
「干嘛?不要跟我講連這你都做不到。」微嘟嘴,伸手彎腰在桌下逗弄小米漿。「我肚子很餓。」
「我現在如果去你辦公室送吃的,明天這里就謠言滿天飛了。」
「我在家里呀,你送到樓下管理室,等等我下去拿。」嬌蠻任性。「買錯,要給我重買喔。」
「你今天請假嗎?」才五點就想吃晚餐,而且還在家里。「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沒有,我年假太多沒請,這幾天沒案子進來就先放假呀。」口吻輕松,內心卻很心虛。
其實是健檢報告上周出爐,醫生覺得不樂觀,又安排更進一步精密檢查,今天才會請假。檢查完,都下午三點了,她不喜歡醫院提供的便當,才會什麼都沒吃就回家。
「好吧,我買好送去給你,等我一下。」掛完電話,冷旭民拿了鑰匙離開辦公室。
初秋,冷家爆出喜事,老三冷旭得和公司櫃台小姐決定閃婚,婚禮從籌備到舉行,短短一個月內完成。
冷旭民沒幫上什麼忙,婚禮全由女方主導,之所以一切都這麼急、這麼趕,因為女方已經懷孕了。
他們這種快三十歲的年紀,同學、朋友或同事只要有對象本來就會一對對走入禮堂,這很正常,沒什麼好奇怪。
婚禮這天,由于冷家這邊親戚很少,冷母拉何昭穎過來湊數坐主桌,婚禮結束之後,冷旭民開車送何昭穎回家。
餅後沒幾天,冷旭民突然接到何母的電話,寒暄問候,話題進入正題,何母忽問︰
「你弟結婚,怎能叫昭穎坐主桌?」新娘那邊有親戚剛好認識何母,喜宴上對方看到何昭穎坐冷家主桌,這話傳到何母這邊,還說看到昭穎和冷家互動親密,儼然冷家一分子。
「我媽只是想說湊個人數,沒想那麼多。」
「這樣不行,昭穎最近已經去相親了,對方陳醫師對她很有好感,兩家也都覺得彼此適合。唉,我知道你母親沒那個意思,但其他人看見,會怎麼想?以為昭穎已經有對象,結果還去相親,萬一話傳到陳醫師家人那,不就不好了?」
「抱歉,是我媽疏忽,想得不夠周全。」
「你們年紀也不小了,有好的對象就要好好把握,陳先生這邊對昭穎很滿意,他在紐約開業,是優秀的外科醫生,陳家很多親戚都住美國,和我二媳婦算是遠親關系。總之,我們這邊是想如果一切順利,明年初就讓他們在美國舉行婚禮。」
听完,冷旭民心情低落,一陣無語,真的不知要怎麼回應,只好沉默以對。
「昭穎她太任性,你有空真的要幫我勸勸她。」
這句話冷旭民听過不下百次。有別于以往,他總回答好,這次,他不知哪來勇氣,忽說︰
「伯母,有件事想征得你的同意,我還是愛昭穎,如果她答應嫁給我,我希望你——」
「這不行呀,我們不是談過了,就算我答應,你何伯伯也不會同意的!」
何母失了平常的溫婉,聲音懇切急迫。「你千萬別魯莽,我就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上次不是跟你提過李警官這對象不錯,你怎麼不試著交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