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跟我對你的感覺無關,而是你不能跟著我。」雖說魯達國是他們的邦交之國,但畢竟不屬大清國境,會發生什麼事他壓根無法預知。
「我的安全不用你負責。」她緊張的抿緊唇,回睇著他一臉僵黑的神情,「我……我說的是真的。」
「你!」重重吐了口氣,他搖搖頭,「不行,趁現在尚未走遠,我會讓慕伯派輛馬車送你回京。」
「我不要。」怎麼可以這樣?她瞠大雙目,非常認真地說道︰「如果你強迫我,我會在你面前自刎。」
聞言,左湛天表情一僵,著實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再看向她純淨坦然的目光中帶有一股傲氣,說不定她真會這麼做,還真是個棘手的丫頭!
好不容易他壓制她的手漸漸放緩,她啞著嗓音又說︰「別生氣嘛,求求你帶著我,我會很听話的。」
「你這麼做太危險了。」
「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出現等了多久?讓我跟著,求求你。」在他面前,她釋放出一抹燦爛的笑花。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偏偏她還笑得這麼甜美,左湛天就算萬般無奈,又怎麼罵得出口?
「如果發生任何事,你要自己負責。」既然這丫頭都可以以死來要挾了,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
「是。」水宓開心的揚高聲調。
「你繼續做男裝打扮比較安全——」
不等他說完,她又高聲喊道︰「是。」
第2章(2)
左湛天揉揉眉心,瞅著她嘴角那朵梨渦,沉靜下心情繼續說︰「還有,是你自己要跟來的,況且出門在外絕對不像在府邸那般舒適,有時還可能餐風露宿,因此你千萬別期待我會把你當格格伺候著。」
「是,這個我明白。」這次她嘴邊的梨渦更深了。
「好了,你出去吧。」他揮揮手,突覺太陽穴頻頻抽疼了起來。
「那個……」她遲疑著要不要說,可見他沒反應,她便直接開口道︰「我也還沒用膳,可以端來和你一起吃嗎?」
「不行。」他大聲頂了回去,可嚇了她一跳,「不對,我都忘了問,你是怎麼進來客棧,又怎麼會端早膳過來?」
「呃……那是因為我……」
心想瞞也瞞不住,她索性將出府後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他,「所以這不關慕伯的事,他也是被我騙了,你別怪他呀。」
「呵,沒想到你還有點良心,怕我冤枉了好人。」听不出他話里的含意到底是褒還是貶。
「干嘛用這種語氣說話,你都不知道晚上獨自在山路奔馳有多可怕,我為了追到你都將這些驚顫強忍下來,你怎麼可以……」她現在又累又餓,他卻連一句好話都不肯說,真讓人泄氣。
「我可沒讓你來,怎麼可以將那些事歸罪到我頭上。」左湛天挑起眉,「倘若不滿意,你可以離開。」
「真氣人,算了,自己吃就自己吃。」對他做個鬼臉後,她氣呼呼地走出去。
望著她悻悻然離去的背影,還有方才那吐舌皺臉的模樣,左湛天竟忍不住笑了出來。
盡避她很煩人、黏人又纏人,不過仔細想想她還是有可愛的一面。
待兩人吃完早膳,打點完畢後,水宓跟著左湛天、慕伯上路了。因為有左湛天在,水宓不再像昨夜獨自趕路那般惶恐害怕了。
一路上都沒停歇,直到入夜後,才隨便找了間客棧休憩。首次在外過夜,水宓睡得極不安穩,直到半夜驚醒時已是冷汗涔涔。
「春桃……春桃……」她喊了幾聲,才猛然發現這里並不是她的房間。
「對呀,我怎麼搞的,才來到這里就忘了呢?」水宓敲了下腦袋,「該不會被那沒禮貌的家伙給氣得腦子都僵化了。」
突地,饑餓的感覺又冒出頭來,她起身走出房間,才發現客棧早已打烊了,廚房里連個火星子都沒有。
退出廚房,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憐,為了尋夫追來這里,可人家卻不理不睬的,就連肚子餓了也沒人關心。
「好餓喔。」走到後門處,她偷偷瞧著天上的月亮,卻不敢讓它瞧見她的淚。是自己執意要跟過來,就算再辛苦都得忍著,她又有什麼資格掉眼淚呢?
模模肚子,她轉過身正想回房,卻驚見左湛天就站在她背後,「啊!」
「你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兒干嘛?」他挑眉問道。
「那你呢?為何跑出來嚇人?」水宓拍著胸口,「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出人命的?」
「膽子這麼小,怎麼說服自己離家出走的?」左湛天因為不適應這里干燥的氣候,故而沒有睡意,才特地出來走走的,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她。
「你又要激我了?算了,我回房睡覺去。」
才走了幾步,竟听見他說︰「你不是餓了?」
「你怎麼知道?」難道她的肚子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叫了?
「剛剛不是對著月亮說好餓嗎?」撇撇嘴,左湛天遂道︰「跟我來吧。」
發現他似乎也挺關心她,並非真的不理她,水宓暗笑在心底,揣著喜悅的心情隨他而去。
當她發現是去他的房間,不禁在門口遲疑了。
「怎麼不進來?」他試探性地問道。
「呃……我雖然認定了你,但畢竟還沒成親,現在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好吧?」就算她向來我行我素慣了,但是該有的禮教她還是懂得的。
「哇!當真是冬天要響春雷了,你竟然會介意這個。」他輕佻的嘴角彎成諷刺的弧度,「放心吧,就算是你自己送上門來,我也不會對你怎麼樣,我這兒有干糧,你到底想不想吃?」
水宓又怎會听不出他話語里的冷嘲熱諷,偏偏她就是激不得,于是她立刻大步跨了進去,「以為我怕你?老實告訴你,我怕的話就不會跟來了。」接著,她還刻意將房門關上,營造出一股曖昧的氛圍,並拉起挑釁的笑容對他說︰「這樣如何?是不是更引人遐想?如果被人發現我是沒差,反正我這輩子是賴定你了,倒是你就……」
「住口!」這女人是惡魔,虧他還覺得她可愛!
水宓無動于衷的望著他,「干糧呢?」
他沒轍的將慕伯事前準備的烙餅拿給她,「就這些,拿出去吃。」
「怕我會吃了你?」深吸口氣,她抿緊唇看著他,過了會兒才道︰「不,我就在這兒吃,這兒有茶可配,先謝謝了。」
隨即坐了下來,她打開油紙袋,拿出一塊當著他的面啃了起來。
見她那副賭氣的小臉,左湛天忍不住湊上前問︰「瞧你氣呼呼的,該生氣的應該是我吧?」
「我沒生氣,只是在習慣,習慣你那尖酸刻薄的脾氣。」說著,她不禁抬起眸子對他笑了笑,「放心,我會努力容忍你的。」
「你!我好心好意的……」
「對,就是看在你還怕我餓著,願意把干糧拿出來給我吃,我就知道你不是壞人。」雖然水宓確實非常生氣,不過看在這塊烙餅的分上她的氣也消了一半,「還有,我也沒那麼討人厭,你跟我相處久了就會發現我的好,至少我府邸的下人們可沒一個說我愛擺架子,和我好得跟朋友一樣。」
其實,在得知他的身分時,她曾派王貴去打听一下他的為人,知道他不僅有才干、有外貌,更是個正人君子,皇上還非常器重他。
既然如此,她也沒啥好挑剔的了,至于他對她的態度,她可以故意忽視,盡避有時還是會很心痛。
但又不能怪他,是她硬要賴著他的,他會反感也是理所當然的呀。
而她也只能等待,努力等待他接受她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