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銳利的眼正直勾勾地打量著站在眼前的男人,面無表情的臉龐與精銳的幽眸,令人看不出他的真實情緒。這是一個如狐狸般深沉又陰沉的帝王。
對于方世靳無畏的直視著他,年輕皇帝的眸底閃過一抹激賞的光芒,他在心中暗忖,這男人有一張英俊中帶著粗獷的男性臉孔,精濃挺拔的劍眉下是雙沉黝內斂的黑瞳,挺直的鼻梁下則是堅毅的嘴唇,加上瘦長卻精壯的體格和那不怒自威的領導風範,教他不得不對這男人升起好感。
年輕皇帝濃眉微皺,就不知道沈都指揮使為什麼將方世靳如此妖魔化了……
男及此,朱棣銳眼掃向一旁的沉玉輝,見到沉玉輝眸光閃著惡意的佞笑直射向方世靳,他再轉而望著方世靳,看到他一雙眼楮明亮坦蕩的直視著自己,他驀地深思了起來。
半晌,朱棣薄唇揚起一抹幾不可察的笑紋,低沉的嗓音略顯冷淡,隱含著一絲命令與威嚴問道︰「方世靳,你要求沈老莊主希望他能轉告要見朕一面,現在你見到朕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沈柏峰接見了遞送拜帖的方世靳,兩人相談不到半個時辰,沈柏峰便到他暫居的院落將方世靳所求告訴他,他念在朱若瑤對方世靳情感甚篤,不由得也好奇的想見方世靳一面。
若瑤古靈精怪又聰明,人長得漂亮不說,一張嘴巴很甜,常逗得父王和母後樂開懷之余,也十分寵愛她,就連一向不和任何手足親近的他,也非常喜歡她。
雖說若瑤天真樂觀,涉世未深,但她並不笨,要真如沉玉輝所言,方世靳以甜言蜜語的手段將若瑤騙得團團轉,他倒十分質疑,心底早就有想見方世靳之意。
不過才兩天不見若瑤,就有擔當的找上門來,這點倒是讓他對方世靳的好感多了幾分。
「聖上。」方世靳面見群王,卻不卑不亢,次令人感受到他的敬重,一雙眼微斂,其中卻蘊藏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光華,「草民方世靳想斗膽請求聖上將公主若瑤嫁給草民。」
「放肆!」朱棣大喝一聲,其聲音宏亮威嚇,令旁人都聞之驚懼,「十五公主乃皇室血脈,金枝玉葉,豈是你一介草莽可隨便覬覦?大膽狂徒,來人呀!將此等狂徒押往府衙大牢,待朕擇日發落。」
朱棣突然大發脾氣,下令將他逮捕,沉玉輝深覺大快人心,但目的未達成,怎能就這樣將他給逮捕石?
于是,沉玉輝從後方小心翼翼的來到朱棣身邊,在他旁邊咬耳朵一番,全然沒有察覺到這年輕皇帝的目光全都落在方世靳身上。
見他並不因龍顏震怒而誠惶誠恐的求饒,而且在兩名錦衣衛一左一右的押住他時,依然面色如常,眼楮連眨一下都沒有。
待沉玉輝退到一旁時,方世靳才用著輕緩淡然的語氣道︰「聖上,若瑤並不是高不可攀的聖潔天女,就算她是個身份尊貴的公主,也只是個有血肉之軀的女人,我們彼此想愛並沒有錯,而我也不是大膽狂徒,我只是一個愛她的男人,所以,來到您面前爭取,捍衛我們的情感,有什麼錯?」
他雙目清朗、黑白分明,說話擲地有聲又深富情感。
方世靳的話和他的態度確實打動了朱輕皇帝的心,令他為之動容。有著一雙如此清朗的雙眸的男人,不會是個多壞的男人。
「大膽方世靳!竟敢在聖上面前大放厥詞,你以為十五公主是你這個草莽惡徒可以隨意愛慕的嗎?少在那里說些肉麻惡心的話惹人厭了,今天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在押你進大牢前,先把那三小劍交出來,否外在牢里可少不了你皮肉痛。」沉玉輝仗著有聖上撐腰,而且方世靳被錦衣衛一左一右的押著,周圍又有如雲高手團團圍住,因此講話就張揚了起來,擺著官威的架子怒言直斥,還不客氣的索討起他想要的東西來了。
方世靳瞥了眼沉玉輝那狗仗人勢的憎惡嘴臉,再瞄了朱棣一眼,見朱棣擺明一副袖手旁觀、看戲的戲謔之姿,他沉聲道︰「都指揮使大人,這逐日、奔月、追星三劍,乃師父他老人家所傳,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仗著官威,挾著天子在場,便要我屈服交出本屬于我教的東西,這要是傳出去,你置聖上顏面于何地?原來在我朝只要是當官的,看中了一樣東西,便可強取豪奪,是嗎?」
方世靳冷嘲熱諷地睨了沉玉輝一眼。
沉玉輝聞言,氣漲了一張臉,老羞成怒的他卻還不忘忌憚的望了朱棣一眼,卻見龍顏不悅。
他壓抑住滿腔騰騰怒氣,咬牙切齒地對方世靳反駁道︰「方世靳,你少胡言亂語,擾亂君心,我這可是為了聖上,為了社稷朝廷。」
沉玉輝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一副忠心為國的凜然正氣模樣,然後他把目光調往朱棣,神情恭謹地道︰「聖上,江湖人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傳言這三柄小劍是由千古神劍軒轅劍所分化而成,千百年前這把千古神劍被天魔的玄龜盾震斷成三截後,散落凡塵,被一奇人所持而鑄成,輾轉被玄幻老人所得,更有傳聞說這三柄小劍是一座地宮寶藏的密鑰,若是方世靳肯交出來奉獻國庫,對國家的興盛繁榮不是更有助益嗎?」
朱棣聞言,眸底深處暗藏著無人可看透的閃爍光芒,他深沉淡定的望著沉玉輝,不發一言。
朱棣深沉的目光與毫無表情的臉龐令沉玉輝的心情有些忐忑起伏,難怪人家都說君心難測,伴君如伴虎,君王的個性都陰晴不定。
見沉玉輝一臉忐忑等待朱棣的反應,方世靳不由得冷嗤一聲。
「你是什麼意思?」沉玉輝聞聲,借題發揮的怒瞪著他質問道。
方世靳沒有牽動一絲情緒,回話的聲音又輕又淡,卻令人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與緊張,排山倒海的朝沉玉輝兜去,連一左一右押著他的錦衣衛,都被這股壓力所震懾,而松了鉗制。
「都指揮使這席話真是正義凜然,然為一國之君的聖上確實該為你的忠心為國而犒賞你,可惜的是,你這席話里卻包藏禍心。這三柄小劍是千古之利器,究竟為誰所有,誰也不可考,可如今本就在我師父手里,再傳予給我,本就該屬于我教之物,如果真如都指揮使所言,那麼,是要是寶物,朝廷想要,不需過問本人意願,便扣頂為朝廷社稷的興盛就要強取,那麼你不是要聖上承受個昏君之名了?」
方世靳一席話濃濃散發著嘲諷,卻也令沉玉輝一臉青白交錯。
「大膽狂徒!竟敢指責聖上是昏君,簡直是太無禮了,再加上敢覬覦公主美色,貪圖駙馬身份而想享受榮華富貴,如此兩條大罪就夠你受了,來人,快點將此狂徒押走。」沉玉輝朝著方世靳吼著,臉上因憤恨而扭曲猙獰,邊說邊大手一揮,要兩名錦衣衛將他押走,到府衛大牢去。
兩名錦衣衛聞言,先是趕緊一左一右的鉗制住方世靳的手臂,再抬眼望向朱棣,等著他的命令,畢竟,聖上才是他們該听令的人,就算沉玉輝是都指揮使又怎樣?他們才不管他。
沉玉輝見狀,眸底有著怒火與不馴,卻在朱棣目光掃向他時,連忙斂眉,免得被朱棣察覺到他起伏的情緒而生氣。
朱棣正欲開口,一聲清脆的甜美嗓音卻先他一步開口。
「誰敢隨便抓他?」
朱棣听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不由得腦門感到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