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美好、很漂亮的一幅畫面,明明沒有什麼過份親密的行為,明明只是幾個很簡單、很純潔的動作;可他們做來就是有一種濃濃的情感在流動,他們的親膩是那種很自然地流露,彷佛天生就該如此默契。
男子清雋,女子清麗,再完美不過,葉心栩呆呆地望著,一動不動。
媽媽握得她的手好痛喔,葉汐抬頭想要抗議,卻立刻嚇得說不出話來。
她那個英勇無比,灑月兌開朗的媽媽,那個從她出生後一直是她堅強依靠的媽媽,竟然,在哭。
不是那種電視里面演的昏天暗地的嚎啕大哭,而是很安靜,很沉默地在流眼淚,她的眼楮瞪得大大的,眼淚一顆一顆從眼眶里面掉出來,真的是掉出來的,葉汐甚至听到淚珠砸到地面的聲音。
媽媽,怎麼了嗎?為什麼會那麼傷心?她在看什麼?葉汐順著母親的視線望去,明亮的路燈,將視野範圍內照得清楚無比,前面小女孩粉女敕的嘴唇慢慢地張開,不敢置信的眼眸瞪得大大,那個……
葉心栩松開女兒的手,快步往前。
「你答應我了,不會插手這件事情。」趙芷清帶著幾分撒嬌的聲音在安靜的夜晚異常地清晰。
「嗯。」男子的低語,幾許溫柔、幾許清淺,是無奈、是寵溺。
費盡口舌終于達到自己的目的,她笑了,「那我們回家吧。」
「好。」音色很低、很醇。
輕摟著她的肩,準備上車,動作卻停住,很緩、很慢地低頭,看見衣角上那一抹淺淺的白,執著而堅定的白。
「葉小姐,你怎麼了?」趙芷清吃驚的聲音似乎隔得很近,似乎又隔得很遠,非常遠。
他一直定定地望著那抹柔軟,看見那小小的堅持,看見那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起了白,隱隱地抖起來。
終于,他緩緩地抬頭,看見那張淚雨滂沱的臉蛋,她哭得簡直快要喘不過氣來,卻苦苦地忍著,不發出聲音,鼻紅眼腫,整張臉都是濕的。
他很安靜,非常非常地安靜,一直望著她,神情清淺,沒有喜怒也沒有情緒。太不尋常了;趙芷清敏銳地察覺到了眼前這兩個人的不對勁,立刻安靜下來,不再說話。
他們之間一片沉默,只有淚珠一顆一顆掉落在地面的聲音,原本輕微的聲響,怎麼會如此清晰?
時間在此時走得這般緩慢,緩慢地像是絲縷磨拉而過,一點點地摩擦過人的神經,不安,心焦。
第3章(2)
終于,他有所動作了。
抬手去拉那扯住他衣角的手指,表情仍是溫和的,但卻很堅定。一根一根去掰,她卻依舊執拗,他掰開一根,她立刻又扯上去,這像是一場拉鋸,一場不可能發生在這個男人身上的拉鋸戰。
糾纏不清。
他忍耐地閉了閉眼眸,再度睜開,里面的光芒變得很銳利,伸手,拉住她的手臂,用力地扯開,像是將某種東西從身上剝離開一樣,很堅決也很果斷。
他要做的事情,從來都沒有誰可以反抗得了。
葉心栩的哽咽變大,如小獸般,一聲一聲,含在喉間,像是抽在心坎上,趙芷清听到心酸得快要受不了了;剛張口,卻被他一記凌厲的眼光給嚇得退縮回去,那就像冰刃上的寒光,刺入骨髓,她從未見過他那樣的眼神,她害怕了。
終于,他拉開了她,堅決地推開,然後拉過趙芷清的手,示意她上車;她不敢反抗,乖乖地繞過車頭上車坐好,他已經在駕駛座上坐定,發動引擎,車子咆哮起來。
葉心栩此時反而沒有動作,只是怔怔地站在一旁,看著他的側臉,淚如雨下。
昂貴的限量款跑車在下一秒如箭一般沖了出去,只用了不到五秒的時間已經離她離得太遠,遠到她再也追不上。
雙腿失去了支撐的氣力,她軟軟地坐到地面上,像是醒過來一般,終于崩潰地大哭起來,如同一個傷心到極點的孩子,除了哭,不知道還能夠做什麼。
「媽媽……」小小的童音,在一旁輕輕地響起,葉汐從未見過如此失控的葉心栩,她年紀太小,也會害怕。
葉心栩抬頭望著女兒,看見那雙眼楮,心里是酸楚與喜悅同時交融,匯成了一種怎麼都無法形容的感覺,齊齊涌上心頭。
真好,真好,他還活著,就那麼站在她的面前,他還活著,活著!
「媽媽,別哭。」葉汐偎入母親的懷里,伸出女敕女敕的小手為媽媽擦眼淚,擦得滿掌都是濕的,「媽媽不要哭。」
葉心栩一把將女兒用力地摟緊,臉貼著她的頭發,無法止淚。
葉汐在母親不斷顫抖的胸前轉過頭望著遠去的車子,小小的臉蛋上有著驚奇與疑惑,那個人,很像很像他,她的爸爸,沈尉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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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芷清不安地瞥了眼坐在身旁的男子,他的表情是她很熟悉的溫和,看起來情緒似乎沒有波動,就連握著方向盤的手都是輕松而自在。
可是她卻無法淡定,因為她注意到他的眼眸,總是會不經意地掃向後視鏡,她知道,他在看葉心栩,那個剛剛被他狠狠推開的女人,她是……
深呼吸了好幾次,總算可以開口︰「哥……」
沈尉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趙芷清立刻識趣地閉上嘴,不再發問,哪怕現在她真的是好奇地要命,也不敢再繼續問下去。
前面是轉彎,湊巧有一輛車子也打著轉向燈開了過來,雙方降下車速,在擦身而過的那瞬間,沈尉遲習慣性地看了看,然後,眼眸深沉。
短暫地交會,分開,各行各的,而轉過彎道,後視鏡里面早已經沒有了那張哭泣的臉蛋。
她哭什麼,又執著什麼呢?何必如此。沈尉遲的唇角緩緩地勾起來,銳利的眼眸專注地望著前面的路況。
那是笑吧?一直小心打量他的趙芷清,臉上的疑惑更深了,為什麼明明在上一刻還不算太糟糕的沈尉遲,為什麼現在會變得那麼陰沉?他好像,心情很不好,非常非常不好。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看著女兒甜甜入睡的臉蛋,葉心栩的表情變得柔和,像粉色玫瑰一樣嬌女敕的臉頰因為熟睡而泛起紅暈,小嘴微微張開,睡著的葉汐可人至極。
一記淺吻印上女兒的頰畔,抬手細心地為女兒拉好薄被,將室內的冷氣調高,讓氣溫更舒適。
闢謹言靠在門邊一直安靜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時間真是很奇妙的東西,可以讓葉心栩有如此巨大的改變;當年的他,怎麼都無法想像葉心栩會有今天這樣的表情和動作。
「你看到他了,對嗎?」輕輕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並不顯得突兀,反而有種安定人心的作用。
葉心栩眸光一沉,然後將床頭的燈光調到最暗,走向陽台。
闢謹言會意地跟了出來,看見葉心栩放松地靠在齊腰的陽台上,神情自在,十八樓的晚風吹拂過她的發絲,透明的皮膚在月光下泛著晶瑩的光。
此時的葉心栩跟七年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一身俐落的褲裝,微卷的長發盤在腦後,只有額邊細細的散碎胎發襯得她臉蛋越發晶瑩;她的五官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美麗,眼楮明亮有神,鼻子挺直,嘴唇泛著健康的光澤。
當年的她活潑而生氣十足,現在的她開朗依舊,卻多了幾分成熟女性的韻味在里面,卻也更有吸引力。
「我看到他了。」遞給他一瓶從冰箱里面拿出來的汽水,葉心栩隨手擰開自己的瓶蓋,仰頭喝了一口,感覺清涼的水液順著喉嚨一路往下,一直沁到心里,撫平了她的某種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