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心,那個眼里只有他的一個,那個讓他握住了就再也不放開的女孩,那個從小到大心里就只有他一人的女孩,到如今,真的離他已經這麼遠了。
葉心栩被他的話刺激到,抬頭望著他,像是要認清楚他一樣,「沈尉遲,愛一個人,不是想要離他越來越近,近到沒有距離嗎?可是為什麼你的愛卻那麼重那麼可怕?你一點點地親手將我推離你,我不肯,你就直接揮刀去斬,斬得我血肉模糊,砍得我痛徹心扉。
我是怎樣的一個人,其實你再清楚不過,可是你就是要逼我去面對那些我無法接受的事情,你不願意改變自己,我也不願意,我們走進一盤死局,怪了不任何人,只能怪自己。」
她的眼楮很大很明亮,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掉,「我告訴你,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官謹言,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不可以死;如果他死了,而且是死在你的手上,我會恨你的,並且絕對不會原諒你;如果對這個你都無所謂的話,你去殺他吧。」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以前我說恨,其實你我都知道那是怎樣的恨,但這次不一樣,絕對不一樣。」她瞪著他,勇敢而且堅定,「這與我的感情無關,而是我再也無法忍受有任何人因我而死,我是認真的。」
他們都知道,以前她的恨,其實是愛的成份居多,可以矛盾、可以痛苦、可以糾結,卻還是不可以不愛;但這次,她是認真的,如果他動手,那麼她就真的會離他而去,從心里遠遠地離開他。
沈尉遲望著她,安靜爾雅,他的表情明明那麼柔和,卻帶來從未有過的強大的壓力,室內陷入死一般的沉默之中。
誰都不說話,誰都不敢有所動作,就連呼吸聲,在此時此刻都變成了多余。
很久很久,久到葉心栩以為時間就這樣過掉了一輩子之後,他很緩很慢地放下手里的酒杯,然後走開;經過她的身邊時,他一眼都沒有看她,走到門邊,他沒有回頭,淡淡地說道︰「從這一刻開始,你不許走出這座宅院半步,不準跟任何人聯系。」
然後,他走掉了,韓子諾與Andy跟在他的身後走了出去。
終于,只留下她一人,葉心栩站在那里,半晌,她緩緩地坐到地上,大哭起來。
這場對峙,她贏了。
與沈尉遲重遇之後,她一直都是輸的,只有這次才勉強可以稱之為贏,可為什麼這次贏了之後,她的心會這麼痛?痛到她的眼淚怎麼都止不住,痛到從里到外翻涌的都是淋淋的鮮血。
原來贏的感覺,並不如想像中的好,真的不如。
再度與世隔絕,她並不覺得難受,如果是以前的葉心栩,只要在家里待一個小時,就會難受得要抓狂;可是現在她很習慣。每天看看書,再到花園里面去整理一下她種的草莓,那些綠綠的植物長得非常好,開出了白色的花朵,有的甚至已經結出小小的果實,青青的、白白的,有些稚女敕的可愛。
再不然,她還會去運動室,沉重的沙包,痛快地拳打腳踢,流了滿身的汗,感覺許多的郁悶都隨著那些汗液蒸發出來。
其實人活著要開心,並不是那麼困難的事情,她可以自得其樂,這段時間對這個,她學得很好,非常有心得。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變化的話,那就是沈尉遲了。看起來他對她沒有任何不同,溫和有禮、體貼細心;可是還是不一樣了。她感覺得到,他離她越來越遠,他的感情在一點一點地收斂起來,以前他望著她的樣子,她知道他是愛她的;可是現在,她感受不到了。
其實,他也在生氣吧?他還是會抱她,卻不會吻她。身子貼在一起的時候,只有熱度卻少了暖意,她並不抗拒與他歡愛,在他懷里的時候,她還是可以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們之間依舊是單純的愛、簡單的情。在他的懷里,她會有那種短暫的幸福感覺,短暫到隨著身體的冷卻,它也會迅速地消失,消失之後卻也更感空虛。
不得不承認,人的身體真是很奇妙;明明心離得那麼遠了,可是身體卻還是很契合,她的身子接受了他,比她的心更直接。
葉心栩拿起松軟的毛巾將濕發擦干,身子泛起運動過後的那種舒適的痛快。她在運動房附設的浴室洗好澡,沖去一身的黏膩,打開門,往大廳走去,干淨的桌面上擺放著一大杯的柳橙汁,鮮艷的顏色,一粒一粒慢慢褪冰的水珠凝在透明的杯身,光是看,都讓人覺得清涼解渴,食欲大增。
避家很細心,每次在她運動過後都會為她準備消暑的飲品,而且時間都掐得剛剛好,不會太冰,也不會已經褪冰,喝下去,整個身子的熱度都消退了。
她喝了一大口,享受那種酸酸甜甜的絕妙入口滋味,隨手拿過擺放在桌上的遙控器按開,掛在牆面的超清晰螢幕亮了起來。無意識地切換著畫面,她想看看自己的草莓,這麼大的太陽,不知道會不會被曬得枯萎;這間大宅里面的保全措施做得非常之好,全方位無死角,二十四小時即時監控。
倏地,一個一閃而過的身影,凝住了她的視線,退回去,定格,然後,那只美麗的玻璃杯猛地掉落在地板上,碎了開來,橙黃的液體潑了滿地。
室內很快只剩下那一地的殘藉,寂然無人,她看到了官謹言,還有沈尉遲!
第1章(2)
闢謹言很擔心,非常地擔心。
那天,他對她表白了,雖然她沒有答應他,但也並沒有直接拒絕掉;所以,她應該對他是有好感的,應該是吧?
當天晚上官謹言失眠了,活了二十多年,他第一次感受到這麼強烈的心動,那種讓人坐立不安,恨不得時間就那樣走快一些,讓他可以早點見到心上人的焦灼感,對官謹言而言是陌生的。
他喜歡她,很喜歡、很喜歡,原本只是單純地想看到她有活力的笑臉,只要她開心,他就會覺得快樂;可是,她卻失去了笑容。
在那個男人的身邊,她不快樂,所以,他想要自己來給她;她失去的開朗,他都想要幫她一點一滴地找回來。他坐起來,看著手表,數著秒針一格一格地跳動,度分如年,終于盼來了晨曦,盼來了讓他期望的清晨。
他興沖沖地來到學校,卻發現她沒有來上課,一盆冷水就這樣直接澆上他火熱的心,冰冷過後是擔心,她為什麼沒有來?是生病了還是有事情?
一天、兩天,一個禮拜之後,他再也坐不住了;她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不然她不會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問她的朋友,說不知道。
問哥哥,可是官謹行卻怪異地非常忙碌,找了好幾天才找到他,官謹行卻望著他嘆氣,然後很認真,難得地認真跟他講︰「謹言,你知道你給整個家族帶來多麼大的麻煩?這個世上,可以惹的人有很多,為什麼你卻要偏偏去選那個絕對絕對不能惹的人?你放棄吧,我不希望有一天看著你死。」
闢謹行不幫他,沒有關系,他可以自己找;他知道她住在哪里,今天干脆就直接找上門,如果沈尉遲對她有絲毫的錯待,他會毫不猶豫地將她帶走。
還沒有來得及走近大宅,就已經在門口遇上了那個男人,徐徐降下的車窗,沈尉遲就坐在車里,沉沉地望著他,一片的平靜。
闢謹言對沈尉遲其實並不算熟悉,這個男人可以很溫和地跟你聊天,你卻永遠都跟他熱絡不起來,他們之間只是因為有官謹行才認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