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住客房呢?蘇爺臥房不能去了嗎?」顧芫香故意扯著嗓門說,看到柳青兒面無血色時,心里更加得意。「也好,反正蘇爺回來自會安置我。」
「顧姑娘不可信口雌黃,蘇爺的臥房從未有其他女人去過。」蘇大全擔心地看著柳青兒,卻礙于下人身份不能對顧芫香動手,不然,他真想將她攆出去。
柳青兒看出蘇大全的為難,壓抑著內心的酸楚說︰「夜深了,你安靜點,蘇木楠要怎麼樣安置你,等他回來再說。」
這時婢女來了,立刻按照蘇大全的暗示,拉著顧芫香離開。
柳青兒懷著陰郁的心情回到臥房,憂慮著自己要如何與顧芫香相處,越想越心煩,最後竟含著滿眶眼淚睡著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次日早飯時,蘇大全告訴她,顧芫香清晨就離開了。
也許是沒耐心等待,又去找蘇木楠了,她在心里想,並為自己感到難過。
可是她不想讓自己成為深閨怨婦,因此她在越來越熟悉的玉石坊內找事做,她最拿手的自然是記帳,有她幫忙,省了蘇大全不少力。
一天傍晚,蘇大全為一筆對不上的款項焦頭爛額,柳青兒到帳房幫助他,兩人一直核對帳本,因為光線不夠,他們都湊向燈火,彼此靠得很近,但專注于帳本的他們並沒有注意到之間不恰當的距離。
直到深夜,他們終于找到那筆漏記的帳目,兩人都十分高興。
「如果沒有你,我可就慘了。」蘇大全感激地說。
柳青兒將那筆帳補記在帳本上。「這就是我要你另做副本的原因。」
忽然,房門被「砰」地一下撞開,湊在一起的兩人不約而同地驚跳起來。
「蘇爺,你總算回來了!」蘇大全最先認出站在陰影里的人。
「遺憾嗎?你是不是希望我永遠別回來?」蘇木楠走出陰影,陰陽怪氣地說。
這時,蘇大全和柳青兒看到他臉色鐵青,頭發披散,衣服多處被刮破,兩人都沒有介意他的異樣神態。
「木楠,出了什麼事?」柳青兒急切地跑過去,想檢查他身上是否受傷?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冷然道︰「你是真的關心我嗎?還是因為被我抓著你與男人幽會而心有愧疚?」
幽會?這下,屋里的兩個人終于明白他的陰陽怪氣為何而來。
蘇大全急忙解釋。「蘇爺,你誤會了,夫人正在幫我查帳。」
「只是查帳嗎?我听說你深夜還熱心地為夫人展示打磨技巧,是真的嗎?」蘇木楠銳利而冰冷的目光轉向他。
「不,不是那樣的。」蘇大全挺直了身子,盡避他面色如上。
「老天,一定是顧芫香對你胡說八道!」听到他的話,柳青兒感到震驚。
「那是胡說八道嗎?」他狠狠地瞪著她。
「當然是!」柳青兒為他的無稽指責和再次勾搭顧芫香感到痛心。「你真的是跟她在一起嗎?」
他看著她痛苦的眼神,很想說自己只是在路上遇見顧芫香,但嫉妒心使他想傷害她。「是又怎樣?但現在我在說的是你與他的事。」他指了指蘇大全。
見他毫無愧疚地承認與顧芫香在一起,她感到痛苦不堪。
他娶了她,卻不要她,寧願去找那個女人,對這樣的男人,她為何無法放手?
「我們什麼事都沒有,難道你連自己的屬下都不信?」
「我不信任的人是你,天知道大全如何能應付你的誘惑!」
怒火在柳青兒胸口燃燒。「卑鄙,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他陰冷的目光似劍一般刺進她雙目。「我有嗎?」
「你有!」極度的憤怒讓她不甘示弱,「你自己風流成性,卻以為別人也像你一樣沒有羞恥心,你要如何折辱我,隨便你,但今夜我是為核對帳本而來,絕非你所想的那樣,蘇掌櫃為人光明磊落,你不可以詆毀他的人格。」
見她為自己辯解,蘇大全很感激,可又怕惹惱蘇木楠,讓事情更難辦,急忙勸阻道︰「夫人別再說了,蘇爺累了,先回房休息吧!我去安排送水。」
听她公然為另一個男人贊頌,蘇木楠氣炸了,氣瘋了,一把抓住她的手,想將她帶回房去,不料正抓到她剛剛愈合的左手,她慘叫一聲,想用力掙月兌他的手,卻被他抓得更緊,痛得她淚花飛濺。
蘇大全看出她的痛苦,又見她護著剛拆除繃帶的左手,于是知道情況不妙,趕緊過來拉住蘇木楠。「蘇爺,快放開夫人,她手上的傷還沒好啊!」
怒氣中的蘇木楠此刻理智全失,只知道這對奸夫婬婦合起來欺騙他,不由怒吼著一腳踢向蘇大全,後者抱著月復部跌倒在地。
蘇木楠似乎也被自己的暴行嚇到了,他愣愣地看著蜷縮在地上的蘇大全。
「沒人性的魔鬼!他敬你如神靈,愛你如兄弟,你怎能如此殘暴地對待他?」
柳青兒憤怒地斥責他,並俯身猛咬他抓著自己的手。
蘇木楠吃痛松手,她立刻跑到蘇大全身邊,想扶起他。
蘇大全知道她是關心自己,可此時此刻,他如何能再刺激失了理智的主子?他甩開柳青兒的手,連連哀求,「夫人,我沒事,你快走開,去照顧蘇爺……」
「不要,他是個不可救藥的虐待狂,他沒心肝……」柳青兒哭喊著扶起他,而她手背上的傷進裂了,正流出鮮紅的血。
蘇木楠僵硬地站著,柳青兒手上的血,蘇大全額頭的汗,像兩條鐵箍綁在他頭上,她的每一聲咒罵就像緊箍咒,她罵得越多,他頭痛得越凶,終于他爆炸了。
「不要再罵了,是的,我……是魔鬼,我沒心肝……」他轉身沖出了門。
第9章(2)
看著他跑走,蘇大全掙扎地站起來,卻無法追去,只能大聲說︰「夫人,快去看看蘇爺,不要讓他做傻事!」
柳青兒已經被蘇木楠的一再傷害弄亂了心,她木然不動。
被驚動的護衛出現在門口,蘇大全對他們說︰「這里沒事,去攔住蘇爺。」
護衛們離去後,蘇大全對柳青兒說︰「夫人,蘇爺並不像你說的那樣壞,他只是讓恨迷失了本性,你在他心里打的結太深、太死,現在只能靠你去解開它。」他深深地喘了口氣。「你問我在哪里認識蘇爺,我告訴你吧!是在東魏的水牢。」
「水牢?」柳青兒無法呼吸,因蘇木楠曾經有過的災難震住。
「對,而且身上都是傷。」他看著她震驚的表情,低沉地說︰「這只是其中一次,相似的經歷還有過好幾次。」
「後來呢?你們怎麼逃月兌的?」她顫栗地問,想到他身上有傷,陷于黑暗水牢中的痛苦和恐懼,悔恨與怒氣在心中翻攪,是她害他遭受那樣的磨難!
「蘇爺有識玉的本領,他說服了魏皇,我們不僅被釋放,後來還跟洛陽和晉陽皇宮做成生意,從那以後我就沒再離開過他,現在,我一時追不上他,夫人能替我跑一趟,阻止蘇爺離家嗎?」
「你擔心他又去冒險犯難?」
「每當絕望時,他總會找刺激,找危險。」
「不,他不能去冒險,我去找他!」柳青兒現在真的明白當年自己的離去對他的打擊,她跑出門時對蘇大全說︰「你放心,我會耐心地解開他心里的結。」
可是她到處都找不到他,大門口守夜的護衛說沒看到蘇爺出門,作坊、大堂和馬廄等處都沒有他的身影,就在她沒主意時,蘇大全來了,身後跟著幾個人。
听完她焦慮的述說,蘇大全出想不通。「既然院門都鎖得很好,馬車也在,蘇爺一定沒離開,我帶人去石場看看,夫人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