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次送醫,就算她想瞞也瞞不住了。
「睿言哥,我想你已經知道了,我的心髒有很大的問題,可能活不……」語未竟,倏地一根修長手指輕放在她唇上,阻止她接下來的發言。
「我知道,我都知道。相信我,會有奇跡出現的,你二十歲的生日,我一定不缺席。」說著,沈睿言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撫模著韓時雨如黑緞般的絲滑秀發,愛不釋手的一次又一奇跡已經出現了。
依偎在溫暖的寬闊胸膛,韓時雨忍不住貝起微笑,在心中暗忖。
對她來說,能像現在這樣被睿言哥呵護的抱在懷中,就已經是天大的奇跡。
在明白父親是如何強勢拆散方若婕和睿言哥之後,她不敢奢求他會愛上她,只求他能在她即將邁入生命終點的這段最後旅程與她相伴,她就心滿意足了。
她不埋怨自己的生命僅僅是一場二十年的極短篇,有幸能獲得睿言哥的溫柔對待,一切都值得了,就算老天爺會在此刻奪走她的生命,她亦無憾。
「餓不餓?你在這里休息一下,我去廚房幫你做一份三明治。」牽著她來到床沿坐好,沈睿言提議道。
「好。」韓時雨乖巧的點點頭,同時漾開一抹似花甜笑。
自韓時雨出院那天起,沈睿言便請了長假,打算全心全意陪伴她。
這天,是約好設計師看婚紗的日子。
沈睿言坐在客廳,一邊看電視,一邊等韓時雨換好衣服再一起出門。
原本只是打發時間而看著的新聞節目,接著播報的一則報導卻引起他的高度注意。
「日前,一名女大學生于放學途中發生車禍造成腦死,昏迷指數只剩一,家屬忍痛同意于今天下午拔管。女大學生的雙親在傷痛之余,決定捐贈可用器官遺愛人間,包括心髒、肺髒、肝髒、胰髒等,預計至少有七人受惠。」看完這則新聞,沈睿言想起韓時瑋說過,若比對成功,韓時雨將是心髒移植名單的第一順位,不知道這次比對結果如何?
「睿言哥,我好了。」韓時雨下了樓,發現沈睿言不知道在想什麼,整個人陷入沉思,她伸手輕輕搖了搖他的肩膀。
「那我們走吧!時雨,你先在這里等一下,我把車開到門口,再進來接你。天氣冷,小心不要吹到風比較好。」沈睿言一邊交代,一邊再為韓時雨戴上毛帽,終極目標就是把她包得只露出一雙眼楮就好。
這一陣子,沈睿言十足十像個老媽子,總愛擔心這、擔心那的,但他展露的關懷亦正說明著韓時雨對他的重要性。
「好。」韓時雨乖乖點頭照辦,她明白自己是絕對說不贏沈睿言這個大律師的,而且她喜歡被他照顧的感覺,恰似一股暖流滑向心扉。
很快的,沈睿言將車從車庫移至大門口,接韓時雨進入開著暖氣的車內後,他再回頭鎖突然間,一名神色詭異的男子自一旁大樹後方走了出來,惡狠狠的瞪著沈睿言,而他手上所持的是一把長約二十公分的尖刀,與難得現身的冬日暖陽大相逕庭,發出森冷嗜血光正在設定保全、背對著他的沈睿言沒有發現鬼祟男子,但是坐在車里的韓時雨看見了。她立刻下車欲警告沈睿言,同一時間,那名男子也以跑百米的速度沖了過來。
「睿言哥,小心!」
電光石火之間,無情利刃刺進及時擋在沈睿言前面的韓時雨身體里,猩紅的鮮血汩流而出,染紅了她身上雪白的喀什米爾羊毛外套,亦染紅了沈睿言的震驚雙眼。
沒想到那名男子過度驚恐之下,連退數步,鋒利刀尖隨著他的步伐抽離韓時雨體內,導致血液流出身體的速度更快,奔流不止。
「時雨——」
沈睿言在韓時雨潰倒之前,張開雙臂驚險的接住她癱軟的身子,急忙以手帕壓住她月復部的傷口,一抬眼,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張熟悉臉龐。
「吳景泓,竟然是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名男子正是不久前沈睿言硬撐著感冒不適的身體、成功為母親那方取得監護權的小男孩霆霆的生父,沒想到他竟挾怨報復。
「是你的錯!一切都是你的錯!你不該幫那個賤女人打官司,這是你的報應!報應?
炳哈哈……」
吳景泓露出瘋狂的眼神,一路揮舞沾滿刺眼鮮血的刀子往馬路狂奔,說時遲那時快,一輛載滿砂石的砂石車煞車不及,直接迎面撞上,來不及反應的吳景泓慘死輪下,結束可悲的一生。
沈睿言目睹這一幕,心中毫無一絲憐憫,竟有大快人心之感。敢傷害他的時雨的人完全不值得同情!將視線調回抱在懷中的韓時雨身上,即使心痛得無以復加,但他一開口卻忍不住怒斥,氣她的傻,更氣她真有這麼愛他,連命都可以不要?
「時雨,你這個大傻瓜!為什麼要沖出來替我擋下這一刀?」難道她不懂?看到她受傷,他比身中百刀還痛!
這時,附近鄰居因這場騷動紛紛出來查看,沈睿言連忙朝他們大喊︰「快叫救護車!」
「咳咳咳……」突如其來一陣猛咳,一口鮮血自韓時雨口中嘔出,沈睿言一看,整顆心痛得像被直接炸開似的,連忙以大拇指為她擦拭嘴角,無奈血液卻不斷溢出小嘴,教他又慌又急。
「時雨,撐住!沒事的,沒事的……」他對韓時雨重復說著安撫言語,收緊雙臂驅離存在于兩人之間最後一絲空隙,卻掩飾不住心中強烈的恐懼一一害怕會失去她的恐懼。
「睿言哥……可不可以看在我快死了的份上,說你喜歡我……就算是假的也沒關系……我想听你說……喜歡我……」一滴清淚自韓時雨眼角滑落。她曾經以為,只要睿言哥能陪著她走完人,生最後這段旅程,她就心滿意足了。
但在生命即將須落的這一刻,她卻發現自己對那兩個字充滿執著,她好想听他說喜歡。
「時雨,我愛你。」沈睿言這才明白,他真的很愛這個眼中只有他的女人,而他,卻從未對她將愛說出口。
「我也……」愛……驚喜之余,韓時雨連忙咬住下唇,阻止自己再說下去。
韓時雨,你這傻瓜,睿言哥只是可憐你這個將死之人,他真正愛的人從來就不是你,而是方若婕,你只是那個拆散他們幸福的壞人,有什麼資格回應?
「謝謝你。」她用盡全身力氣拉開一抹笑痕。「睿言哥,只要我一死,你就可以月兌離這個束縛住你的婚姻伽鎖……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你才會被迫跟你最愛的女人分開……」
「時雨,你在說什麼?我不會讓你死的。不要再說話了,撐住,已經有人叫救護車了,再忍耐一下。」他不準她再說這種泄氣話了。
「沒關系,反正我本來就活不久了……只是很遺憾,你都已經答應要陪我過二十歲生日,我卻要失約了……我死了之後,你一定要挽回方小姐,和她一起生活,幸福的過日子……但是,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徹底忘掉?至少在心里留一個小角落給我,記得曾經有一個女人很愛……很愛你……」韓時雨語帶懇求的說著,在逐漸微弱的話音中失去意識,沒有听見沈睿言的真情告白。
「傻瓜,我的心早就在不知不覺間被你整個偷走……現在我最愛的女人就是你!我的幸福就是你呀!時雨……」沈睿言沉痛的摟緊懷中嬌軀,瘋狂的吶喊卻得不到任何回應,自那一刻起,韓時雨徹底離開他的生命,只留下傷人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