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平楓堡觀雨堂中歌舞四起,舞伶們翩翩起舞,佐天涯的幾個重要手下,和顧遠折帶來的人坐在下坐,而顧遠折則坐在離上坐最近的位置。
彼遠折看上去也是白面書生相,和他那將軍的爹不盡相似,可那看似無害的儒雅面孔下,所暗藏的心機卻沒能逃過佐天涯的眼。
這次顧長順把親子送來這里,總不至于送個愚笨至極的兒子來壞事,「久聞平楓堡固若金湯,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能建造出這樣堅實的防線,也難怪那些異族都要畏懼三分。」顧遠折舉杯,「難怪爹爹讓我來此向佐堡主討教,今日堡中一游已是受教,在下敬堡主一杯。」
「好說。」佐天涯並沒搭理他的心情,一口喝干了酒。
彼遠折一笑,倒也不在意,專注的賞了會舞,「這樣堅固的堡壘,怕是連宮中的禁衛軍也打不進來。」
這是暗示他兵力已天到可以威脅兵權嗎?佐天涯一頓,這個顧遠折說話還真是沒有分寸,想必不是顧長順教他這樣說的,因為那老頭沒那個膽子。
「公子,你喝得太多了。」顧遠折的手下青風見狀不妙,上來勸阻。
臨走時將軍千叮嚀萬囑咐,只可暗地觀察平楓堡中的一草一物,千萬不要太張揚,也不要和佐天涯硬踫硬。雖然不明白堂堂將軍是在怕什麼,但將軍既然特別交待了,就肯定這件事十分重要,可公子生性倔強,想是看這個佐天涯不順眼了,完全把將軍的話忘在了腦後。
「無妨的。」顧遠折根本無視他的勸阻,「青風,依你所見,是這平楓堡的守衛氣派,還是宮中的守衛氣派呢?若要你選,你是寧願潛入皇宮,還是這里?」
青風被問得一進無語,他家公子年紀輕,還太沖動,這樣說話不顧方寸,早晚是要惹禍上身的,尤其在他看來,這個佐天涯可不是一般的鄉野村夫,更不是他們少爺口中所說的地頭蛇。
「早听聞禁衛軍的首領是關東將軍的弟子,由將軍一手教出來的人想必能力不低,小小平楓堡又怎麼能與之並提。」佐天涯眯起眼,若有所思的看著顧遠折,「顧公子,你說是吧。」
拿他爹的名望來壓他,如果他此時還用禁衛軍說事,不就意指他爹的能力不如這小土堡了,顧遠折哼了聲,不再答話,心底卻是越看這佐天涯,就越覺得不舒服。
這個人也不過虛長自己幾歲,憑什麼就有著自己的勢力,自己的親信,憑什麼就要受人敬仰,甚至連爹都要忌他幾分。
這個人一無官餃二無能力,可謂名不正言不順,只不過繼承了一個位于小城中的小小堡壘,就囂張成這樣,還勞得他堂堂將軍之子親自前往一探?
都怪爹當初派出的黑衣人能力不夠。回報說那幾個黑衣人全部被滅,顧將軍當場臉就白了,心中已有覺悟,對付平楓堡不能來硬的。可依他看,那些全部都是傳聞而已,那些黑衣人八成是收了錢財就跑了,下人們不想擔責任,這才謊稱他們是全部被殺。
一定是這樣的,這次他來倒是要看看,這個佐天涯到底有幾兩重!
「甚好甚好,想不到平楓堡的舞伶,竟和京城妓院中最紅的姑娘有一拼,實在是又叫顧某大開了眼界。」一段舞後,顧遠折作勢鼓掌,「一直以為佐堡主只是勤于練兵,沒想到也是挺會享受的,能在這一耕三畝地里找到這樣象樣的舞伶,想必佐堡主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吧。」
「那是自然,自從上次將軍府一聚後,深知關東將軍及其家人喜好酒色,這才特別命人為顧公子請來這些舞伶,能得公子贊賞,也算是合了你的心意。」
佐天涯玩弄著手中酒杯,並沒將他的話當一回事。倒是顧無折又氣得夠嗆,差點把杯子捏碎。
「青風,咱們這次來是來向佐堡主學習的,既然人家都拿出了這麼大的誠意,咱們也不能失禮了是不是?」他喚來身旁親信,「你不是有一套短劍舞,也曾博得過當今聖上的贊賞嗎?不如就在這,給佐堡主舞上一段,如何?」
「公子,這怕是不妥。」如此一來對嗆意味太過明顯,怕是有違將軍的命令啊。
「有何不妥?」顧遠折一拍桌子,「是你對自己的技藝沒有信心,還是瞧不起身無半官半職的佐堡主,認為他不配看你的劍舞?不要覺得有過聖上的贊許就多了不起,你不過也是個給別人家做事的下人而已!」
這青風若敢在眾人面前拒絕他,就是給他難堪,多少有些叫他氣不過。而這後半句,他也是說給佐天涯听的,不要以為朝廷看重他,就可以整個人都跩起來,忘了自己什麼身份。
這佐天涯當然也听出來了,但他不以為然,甩了甩手,「既然顧公子如此賞臉,就請這位青風師傅舞上一段吧。」
「那……青風就獻丑了。」青風雖為男子,使用的武器卻是只有半臂長的短劍,輕巧隨興,在他手中舞出無數曼妙變幻的花樣。
佐天涯看了,內心覺得可笑的搖著頭,不知當朝皇帝是不是被關太久,太沒見過世面,這樣的東西怎麼能拿來看呢?說實話青風的技藝還算不錯,只可惜男子的身軀終不能將舞這個字完全表現,這樣剛柔相濟的舞姿,若由馮月顏來做,不知要美妙上多少倍,光看她平時拿劍的樣子,就已經讓人心曠神怡了。
以為他是看青風的劍舞看入了迷,顧遠折暗暗一笑,運起內力彈動手中一粒花生,好歹是將軍之子,小看了他就是這種下場!
那花生準確的彈在了正在舞劍的青風的手腕處,青風一個吃痛,那劍隨著月兌離掌握,直向主坐的佐天涯飛去。
彷佛是看多了這種情況,周圍平楓堡的人繼續做著自己的事,全都是不為所動,原因只有一個,他們好想月顏姑娘啊。
好久沒人玩這種把戲,害得他們好久都沒機會見月顏姑娘,這日子過得還真是寂寞,顧遠折只有一瞬間的詫異,下一刻便明了了原由。由梁上竄下一道紅色身影,擋下青風的那柄短劍,而那反彈回來,更是不偏不倚,刺進他的桌子。
彼遠折被那返回的短劍驚得真盜汗,它插進自己的桌子里,就跟插進自己身體里一樣。
「得罪。」佐天涯低沉的聲音,好像從沒發生過什麼大事,顧遠折也強使自己平靜下來,還硬在臉上擠出一個笑。
「哪里,是顧某的下人失手,險些傷了佐堡主,該說道歉的應該是我,幸得平楓堡高人無數,果然是如外界所言……」
正當顧遠折看向那抹紅時再也不能移轉他的視線,也忘了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麼。他的眼中只有站在佐天涯身邊的那個女人,那個剛剛險些刺了他一劍的美麗女人。
她簡直美得不可方物,就連自小見過無數美女的他也不得不贊嘆,世上竟還有這般可人兒!她的美不嬌艷,卻是難得的月兌俗,這不是花錢就能欣賞到的。
那身段,和她由內而外散發的氣質,均不是刻意營造就能促成,為什麼,就連佐天涯身邊的女人,也特別得如此令人嫉妒?
「這位姑娘當真身手不凡,若不是姑娘的及時出手,顧某恐怕會闖下大禍。不知姑娘師出何門何派,在這平楓堡中是……」
「侍衛。」佐天涯簡單打斷了他的滔滔不絕。
之前顧遠折對他的百般暗諷,都只會讓他覺得好笑而已,可單單望見他瞧著馮月顏的眼神,佐天涯發現自己竟然有點微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