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我不!我不回去。」關禎卿纏抱著華茜,繼續哭鬧︰「秀儀姐姐,我會乖乖的,你讓我跟著你和姐夫一起去玩,好不?」
「阿寶乖,我們不去了,你先回家去,明兒個姐姐再帶你上街逛逛。」華茜哄他之余,又對著直盯著他看的士兵道︰「官爺,真不好意思,我弟弟年紀小,不懂事愛胡鬧……」
還好郭天蔚事先設想周到,早讓關禎卿月兌下華服,換上一身素淨衣服,又將他全身上下抹了髒油,不僅說他躲在車底更有說服力,且一臉髒兮兮的也不易被認出。
「阿寶,不許胡鬧!」郭天蔚也出聲,還給車夫使了個顏色。
「官爺,給你們添麻煩了。」車夫暗中塞了銀兩給盤問的士兵,還煞有其事地故意叮嚀︰「官爺,這蘭老爺有一個這麼大的私生子的事,你可千萬別張揚,蘭老爺在地方上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事傳出去總是不太好听。他正在想辦法說服二姨娘讓他娶這孩子的娘,要給這孩子正名呢。」
蘭家經營南北貨,蘭老爺大江南北走透透,結識許多三教九流的人物,還和名震天下的渠幫大老是結拜兄弟,縣太爺見了他都還得禮讓他三分,一名小闢差自然也不敢為難「蘭家人」。
「我可沒那麼碎嘴!走走走,快走快走。」士兵讓路,放他們進城。
「我不、我不……我不回去!」雖然已過關但還是得把戲演足,馬車通過城門那一刻,關禎卿依舊大哭的鬧嚷著。
冰天蔚瞪了他一眼,低啐了聲︰「真吵!」
雖然追殺關禎卿的人當場全被郭天蔚殺光,不至于會被人發現救走關禎卿的人是郭天蔚,但為了安全起見,夫婦倆商量後決定由華茜帶著關禎卿到蘭家住蚌幾天,蘭家護院武功不弱,即便是看門的也有點拳腳功夫,能保護他們的人較多。郭天蔚則暫時取消遠行先回郭家,和日常一樣去鋪子,趁機留意是否有人暗中監視他,等確保無人跟蹤再決定下一步。
華茜向蘭老爺及兄長說明事情經過,並據實告知關禎卿的身分,父子倆知情後,誓言會以性命保護九皇子。
為免走漏風聲,蘭家只有蘭老爺父子知道關禎卿的身分,對內聲稱他是蘭秀儀生母娘家表親的孩子,來龍京城玩幾天,因郭天蔚近日工作繁忙,她不想擾他遂帶著孩子借宿蘭家。
可蘭老爺的二姨娘卻听聞那孩子是他在外頭的私生子,吵鬧了兩日,簡直要把屋頂給掀了。
華茜不用猜也知道,消息肯定是從守門士兵那兒傳出的,當時他們還信誓旦旦說自己不是碎嘴之人呢!
蘭氏父子和郭天蔚的考量皆相同,他們認為近日送關禎卿回宮定當危機重重,雖然蘭老爺可以請高手眾多的天下第一幫渠幫相助,但敵人在暗,防不勝防,最好還是等風頭過了再說。
其實不只有外患,還有內憂,蘭老爺以關禎卿是已逝的正妻娘家親人,有責任要好好照顧他為由,命護衛輪班嚴加保護著,不能讓他傷了一根寒毛,另外,護衛還得防著蘭老爺的二姨娘來撒潑吵鬧。
「我要回皇宮,我不想成日被關在這里!」悶了兩日,關禎卿終也忍不住鬧起脾氣。
「九皇子,您再忍耐幾日,等風頭一過……」華茜柔聲勸著,她早把父兄的顧慮全說給他听,她知道九皇子的性子,前兩日他或許還會忍耐著,這會脾氣一鬧起,怕有理他也听不進去了。
「我不听!」關禎卿悻悻然地甩袖。
華茜一怔,感覺關禎卿似乎和以前有點不太一樣。她「離開」皇宮也不過才幾個月的事,九皇子不但長高了許多,且以前他發脾氣都像是小孩在胡鬧,但方才那一喝已有幾分男人的威嚴。
那感覺挺熟悉的……她想了下,他那表情就和天蔚怒喝他的時候一般。
不過,九皇子到底是孩子,他沒經歷過天蔚幼時悲慘的生活,自是學不來天蔚的冷沉樣。
但這樣已經很好了,九皇子終也是長大了,他該學會保護自己,甚至保護容妃娘娘。
「本皇子懷疑你們這些人和追殺我的那幫惡人是同伙的,說,誰指使你們的,把我困在這兒究竟有什麼目的!」
華茜沒生氣,反倒欣慰一笑。以前的九皇子哪會想這麼多,有得玩他就樂不思蜀,不知身邊處處充滿危險,現在能這麼想代表他有防備心,這是好事。
「我要回皇宮。」說著,他大步走向房門口。
「九皇子,不行,您現在還不能回皇宮!」華茜急擋住他。
「誰敢阻擋本皇子,就得死!」
見他態度強硬,華茜情急之下跪在他面前︰「九皇子,難道您就不能為了容妃娘娘忍一忍嗎,您若有不測,容妃娘娘會有多傷心你知道嗎?」
必禎卿愣了下,華茜繼續說︰「您要相信我,我絕不會害您,您是我打小看顧到大的,我疼您都來不及,怎會害您呢?」
「我是皇子,不是傻子,我從沒見過你,且你看起來比我年長不過兩三歲,怎可能打小看顧我!」關禎卿嗤聲道。
彬在他跟前的華茜心想,她若不據實已告,九皇子絕不信他們是好人,萬一他沖動跑出去遇到想殺他的那幫人,那她……
不,絕不能讓這事發生!
「九皇子,我是華茜。」話一出口,華茜已然熱淚盈眶。
「華茜?」關禎卿嗤之以鼻,退了一步︰「你們連華茜都查到了,哼,真是頗用心呀!」
「九皇子,我真的是華茜。」華茜語帶感激,哽咽道︰「因為有您的龍血為我護魂,我才能得到重生的機會。」
華茜把自己死後代替蘭秀儀重生的事,向他簡述了一遍。
必禎卿到底是孩子,一開始听得一愣一愣的,隨即意識到自己差點被欺騙,惱羞成怒道︰「胡言!一派胡言,你少騙人了!」
「我怎會騙您,我在被杖斃前,用龍血護魂的事只有我和容妃娘娘還有您知道。」
「當、當時有一堆人看見,也許他們知道我們在做什麼……」
「九皇子,您右手臂上有個傷疤,是十歲被花瓶割傷留下的疤痕,還有您……您的左臀上有個指月復般大的紅色胎記……」
華茜一說,他立刻哇哇大叫︰「你、你居然偷看我洗澡,你可是有相公的人,你害不害臊呀你!」
見關禎卿女敕綽綽模樣,華茜噗哧一笑︰「我哪需要偷看,打小女乃娘幫您洗澡時我常幫忙呢。」跪得腿麻,她自行起身︰「您打從一出生就調皮,那胖胖的小腿比一般的娃兒粗壯,踢水踢得可有力了,女乃娘一個人要抱要洗,忙和不過來,小主常讓我去幫忙。」
九皇子一怔,這話華茜的確和他說過,還說了不下三回。
華茜接著又說了一大堆他小時候的事,關禎卿越听越信,心防卸下,一顆頭如搗蒜般直點。
「……您嫌烈親王家的晴格格太胖,不喜歡跟她玩,可是有一回晴格格帶來一個好漂亮的風箏,您就主動跑去跟她放風箏,後來還在風箏上寫您的名字,說那是您專屬的風箏,不許她拿給別人玩……」華茜拉他坐下,兩人邊聊邊喝茶。
「晴格格也有在風箏上寫她的名字。」
這會,關禎卿真相信她是華茜,因為這些往事「壞人」不可能查得到,唯有當時在場的人才知道。
「您也嫌她寫的字太胖,再次把晴格格惹哭了。」華茜笑睨著︰「後來小主便罰您抄寫心經,還命您三日不許出書房。」
「就是!那三日我窩在書房哪兒都不能去,簡直把我悶壞了。」他說著,忽而狡黠道︰「母妃還罰我做一只一模一樣的風箏,上頭寫滿道歉的話送給晴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