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讓百合一怔。「你在擔心什麼?」
「西江都護府。」
她握著他的手臂,回頭對他一笑。「我倆想的地方相同。」
他開心地說︰「我早說過我們心有靈犀。」
「是的,我也這麼想。」百合笑道︰「如此我們定能擊敗他。」
隨後他們加快馬速在山道上奔跑。烈日炎炎,風沙撲面,他們無法再交談,但他們的身體仍緊密相連,因此即便不說話,那份親密無間的聯系所產生的情愫仍激蕩在他們心頭,讓他們感覺到甜蜜和興奮。
不久後,山道變得狹窄崎嶇,樹木繁茂、岩石凸起,他們下馬步行。翻過陡峭的山丘,樹木岩石外傳來水流聲和女人的說笑聲。
「太好了。」百合快樂地說︰「山下就是河邊,過了河很快就到軍墟了。」
丙真是好消息!馮君石心想,率先繞過岩石下山,卻忽然止步返到岩石後。
「怎麼了?」見他滿臉通紅,神情困窘,百合好奇地問。
「還有其他的路嗎?河邊有女人……」他狼狽不堪地靠著岩石低聲說。
「有女人怕什麼?」百合不解地拉他走,可他執意不肯轉過身。她探頭往岩石那端看了看,不由「咯咯」她笑了起來。「只是過河,你怕什麼?」
他瞪大眼楮。「怕什麼?那些女人赤身,你居然還說怕什麼?」
百合仍在笑。「夫君難道不知道我們這里有果浴風俗嗎?」
「我當然知道,可這是另外一回事。」
「因為有那個習慣,所以這里的男男女女從不避諱,只要守規矩,不模不踫,大家都沒事。」她指著河水說︰「你看看他們就會發現,每個過河人只是為了不讓衣服濕掉,所以過河前把衣服月兌掉舉在頭上,等過河後再穿上,這樣既不會因穿濕衣而染病,也能保持身體的干淨清爽。」
所有的道理馮君石都明白,可是听到河邊的說笑聲隨風傳來,他仍本能地往岩石後再縮了縮,愁眉苦臉地說︰「不行,我可不能月兌得像他們一樣……」
百合因他苦惱的模樣笑得樂不可支,拉起他就往山下走,嘴里還愉快地說︰「入鄉隨俗,人家大姑娘都能月兌,你害什麼羞?快月兌了過河,我們趕時間呢!」
被她拉出岩石的馮君石看到眼前白條條的人影時,立刻背對河水堅決不走,嘴里急切地說︰「使不得!使不得!迸人有訓︰‘非禮勿視’,那個地方我去不得,這身衣服也月兌不得啊!」
「閉上眼,不用你月兌。」她的這句話讓他放心,可還沒來得及有所表示,就被她緊接而來的話弄得哭笑不得。「我會幫你月兌。」
此刻他才注意到她臉上的笑容有多麼燦爛,她眼楮里的火花有多麼閃亮,這對他是個很大的刺激。他一把將她拉進懷里,低聲吼道︰「你這個女人真大方,我們成親還不到一日,你就想把我剝光了給眾人看!」
看著他高聳的眉峰和懊惱的雙眼,愉快的笑聲從她口中逸出。
她真的好愛他,有他在,他們今後的生活一定會很有趣。她笑著繼續逗弄他︰「看看又不會有什麼損失,為何不可?再說我的夫君如此俊美,不讓人看不是很可惜嗎?」
從她美麗的笑容里,他終于明白她並非真的要他月兌,而是想看他出洋相。他決定以牙還牙,雙手很不規矩地在她腰帶處徘徊,賊賊的說︰「那我先幫你月兌。」
她抓住他的手,收起笑警覺地問︰「什麼意思?」
「入鄉隨俗,婦唱夫隨,既然過河要月兌衣,為夫自當跟隨夫人。」他得意地將了她一軍。
他火熱的眼神讓她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得意地說︰「我不必月兌,因為我能衣裳不濕地過河,可是你不行,所以你必須月兌掉衣服。」
「才怪。」他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拉近,用力親吻她洋洋得意的小嘴。「不管夫人如何過河,我都會緊隨不離。」
他的吻是如此熾熱和饑渴,立即煽動她的原始沖動,她伸出雙臂抱著他,緊緊依偎在他懷里回以熱辣辣的吻,忘記了不遠處還有其他過河人。
直到河邊的嬉笑聲傳入馮君石耳內,終于提醒了他,這里並不適合做眼下他們正在做的事。他艱難地離開她的嘴,喃喃地說︰「你的美麗總讓我情不自禁……」
他拉開她圈在他腰上的手,正經地說︰「好好听著,夫人,不管這里的風俗如何,你這輩子都別想讓我赤身地出現在其他女人面前,而你,也永遠不準像那些女人一樣在其他男人面前月兌掉衣服。」
她含笑點頭,表示服從,這大大地滿足了他初為人夫的虛榮心,立刻威風凜凜地下命令︰「一定還有別的路可以到達軍墟,你快帶我去。」
「你怎麼知道有路?」她仰起臉看他。
「猜的。」他輕點她的鼻尖。
她略顯為難地說︰「可那是一條很危險的路,甚至不能叫路……」
「不管它叫什麼,帶我去。」
「好吧,可是我們得先走下這座山才行。」
看看前方的河流,他終于一咬牙。「那就下去吧。」
「那夫君必須走過那些沒穿衣服的女人面前喔。」見他一副壯士斷腕的痛苦神情,她促狹地對他擠擠眼。
「你走前面,我們走快點就是了。」他皺著眉頭說。
她又想笑了,但怕傷到他的自尊,只得非常辛苦地忍著笑意,走在他前面。
他低著頭牽馬緊跟在她身後,眼楮緊盯著腳下的路。
看到新婚的酋長夫婦出現在河邊,那些把衣服舉在頭頂準備過河,或正涉水過河的族人都神色自然地跟他們打招呼。
「百合酋長、馮都老……」
听到人們用那個尊敬且親切的新稱呼向他問候,馮君石本能地對他們回禮,可目光一接觸到那些赤條條的身軀,便急忙轉開,紅著臉咕噥了幾聲,托起百合的腰將她推放到馬背上,然後翻上她身後,策馬離去。
百合只得與族人倉促道別,而她夫君局促的神情引起更多逗趣的笑聲。
直到再也看不見那些渡河人,馮君石才吁了口氣放慢馬速。他摟著她的腰,將她拉靠在胸前,俯身輕咬她的耳垂。「看到我出糗你真的很開心,是嗎?」
「是的,我很開心。」她承認。
「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一個人的。」
一個簡單而自信的回答,讓馮君石覺得自己是天下最最幸福的男人,他心滿意足地代替她抖動韁繩,騎著雄壯的「魔王」往前跑。
可是當他們離開河岸,登上一座險要的山巒時,兩人輕松的神情都變了。這里的樹木多為雜木,林中陰暗潮濕,充滿落葉腐爛的氣味。
走在那遍布石礫、荊棘和青苔的林子里,馮君石承認百合沒有夸大其詞,這條「路」根本不能稱為路。林中多有嶙峋巨石和灌木茅草,到處是青藤掛蔓和糾結相纏的樹木老藤及潮濕的苔蘚,行走起來相當困難。
百合勒住「魔王」對他說︰「前面是懸崖,我們得下馬。」
「你說得對,這樣的路況就算飛鳥也難通行。」他翻身下馬後將她抱下,彷佛她是個不會騎馬的弱女子。
百合對他的細心呵護已漸成習慣,不僅不生氣,反而有種甜蜜的感覺,她沒有掙月兌被他緊緊握著的手,平靜地說︰「這條山道非常難走,恐怕你的馬並沒有行走這種路的經驗,由我來牽馬,你跟著我們就好。」
「你是在說我不能掌握‘魔王’嗎?」他故作驚訝地問。
她俏皮地瞟他一眼。「事實上,走這種路你也是個……新手。」